第三百四十章被遺忘的孩子
半晌，裕正曦才轉過身來，江蓉注意到他的眼眶仍然是紅著的，但神色已經冷靜了下來。他看向江蓉，“現在馬上把那個案子的資料全部調出來。”
“你決定了嗎？”
江蓉看著裕正曦點了點，勾了勾唇，“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去準備。”
電話再次響起的時候是在淩晨，彼時所有人的神經都處於緊繃之中。聽到電話，江晴媛猶如驚弓之鳥，連忙接通了電話。
“早安各位。睡了一覺真是舒服呢，怎麽樣？我們的裕大總裁，你們決定好了沒有？我的寶貝寵物們可是餓極了。”
即使是用無感情的金屬聲播放出來，那疏懶的話語還是叫江晴媛握了握拳頭。
電話是由擴音器播放出來的，不僅在場的人可以聽得到那冷冰冰的金屬聲，同樣的，那邊的人也可以聽到在場人的話語。
“當然，我已經準備好了。”裕正曦衝著江晴媛伸出手。
江晴媛有些愣愣地，似乎聽不明白他說的話語。
裕正曦看著江晴媛茫然無助的眼神，心中一疼，語氣不由得放柔了，“乖，交給我，我一定會把小艾救回來的。”
聽見這情意綿綿的聲音，電話那頭的人發出一聲嗤笑，用金屬聲聽來更是刺耳難聽。“喲，到了現在還有時間打情罵俏啊。我說裕總，我最討厭別人忽悠我了，如果到時候我發現……嗬嗬……”
江晴媛的手不自覺地握緊，裕正曦的手輕輕握住江晴媛的手，也不勉強，“你說那麽多話做什麽？時間和地點呢？不過話說在前頭，如果你沒有將小艾完整地交給我，你也勢必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
那頭傳來刺耳的笑聲，“不愧是名震一時的裕總，即使五年沒有回來還是寶刀未老，你放心吧……”
電話掛斷了，江晴媛卻沒有再低下頭去看，“你……真的……”
這個案子是江晴媛一手布置過來的，她當然比誰都要清楚裏麵牽涉的麵有多廣，不說違約會給裕氏的名譽造成多大的傷害，單單就違約金來說……簡直抵過裕正曦大半的財產。也就是說，如果真的要把這個案子轉手讓出去的話，裕正曦可以說是在一瞬間一無所有。
裕正曦自然也是了解自己的處境，可是……
“你知不知道……”江晴媛下意識地拉上裕正曦的衣服，神情有些矛盾。
這裕氏，不僅是裕正曦和他的父親一生的心血，這五年來也投注了她不少的血汗，叫她這樣拱手讓人……可是，小艾她……
裕正曦笑了笑，將江晴媛的手機拿了過來，“別想這麽多，其實……從恢複記憶的那個時候，我就想清楚了，不管我是不是裕氏的總裁，隻要我是裕正曦的一天，你、小艾，還有……懷曦，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寶貝。無可替換。”
懷曦……他已經知道了。
“不過，話說在前頭，等明天我可以說是一無所有了，你可不能因為這個跟別人跑了，那樣的話，我會和小艾天天黏在你身後煩你的。”
江晴媛很慢很慢地點了點頭，將腦袋輕輕靠在裕正曦的胸膛上。她感覺到裕正曦的胸膛在震動，聽到他的話語，“放心吧，我會把小艾完好無缺地帶回來的。”
江晴媛聞言，抱著裕正曦勁腰的手勢不由得一緊，“你也是，你也要平安無事。”
電話又響起來，這一次，江晴媛卻沒有馬上接起電話。
小艾、懷曦、公司、裕正曦，在她的心中，每一個都很重要，可是現在是要拿裕正曦的所有去換小艾，一個艱難萬分的，卻不得不做的決定。
裕正曦像是知道她心中的痛苦，衝她笑了笑，自己接起了電話。
那個人又有了新的要求，“我要求你隻能自己一個人來。”
“這太過分了吧。”到底江蓉忍不住了，“我們已經答應了你所有的要求，你讓我大哥一個人去，那我大哥他……”
“江蓉！”
江蓉隻覺得氣不過去，但聽裕正曦的嗬斥，隻能咬了咬唇，別過頭去，可恨，可惡，她恨不得揪出幕後之人揍得他媽都認不得。
“嗬嗬，你不想來也可以，那你們的寶貝女兒也……”
“好了，多說無益。”裕正曦說著，將擴音器關了。
江晴媛有些驚慌地拉住裕正曦的手臂，裕正曦衝著江晴媛微笑，“你放心，這一次，我不會放你一個人的。”
江晴媛看著裕正曦慢慢地走出到桌子邊，將江蓉早就整理好的文件包提了起來，晨曦開始照耀大地，江晴媛就看著裕正曦這麽走出門外，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的周身的輪廓似乎開始模糊不清起來。
一直到裕正曦的身影消失不見，江晴媛才像是從夢中驚醒一般，拔腿追了上去，然而，門外，哪裏還有裕正曦的蹤影。
“裕……”
江晴媛衝著裕正曦遠去的方向大喊，卻已無人回應。
霍司林走上前去，想要扶住江晴媛的肩膀，什麽抱上了他的腿。
“爸爸，她不是媽媽。”
霍司林難得怔愣住了，看著抱著自己的大腿的兒子，他的眉眼那麽冷淡，跟自己是那麽相似，但他的眼睛卻是那麽美，與江晴媛的純淨雙眸不同的另外一種極致的美。
久久，等霍司林回過神來時，江蓉已經扶著江晴媛到了臥室去。
“晴姐，你就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吧！”江蓉看著躺在床上，卻依然睜著大眼睛的江晴媛，心疼地道。
案子告一段落，公司的事務大哥也已經上手了，江蓉本以為生活開始恢複平靜，卻又出了這樣的事情。
“蓉蓉。”江晴媛半晌才開口，聲音沙啞得叫建江蓉心酸。
“晴姐，你從昨天開始就沒有進食、沒有喝水，我還是先弄點吃的喝的過來吧。”
“不。”見江蓉要走，江晴媛抬手拉住了她，“在這裏，拜托了，不要讓我一個人……”
聽到這一句話，江蓉再也忍不住，“晴姐，不會的，大哥他一定會回來的，一定！”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又折磨人的。
江蓉將手機的電充滿，擱置在床頭。江晴媛已經睡著了，即使睡著的時候，她的手裏依然緊緊地抱著曾經一家三口的合照，這是她五年來所有的信仰，如今，依然是。
夢中，江晴媛想過無數種可能。最壞的可能，也許她一覺醒來，什麽都沒有了，公司、孩子……她這輩子最愛的人……
江晴媛也想過，也許這隻是一個荒誕的夢，醒來她又到了昨天的早上，她回到家裏，小艾高高興興地衝他們跑來……
也不是沒有想過，電話響起來，電話那頭麻木不仁的聲音對她說，孩子和大人，隻有一個活下來……
可是，沒有鈴聲，一切都安靜得可怕，安靜得江晴媛不想從夢中醒來，也不敢麵對現實中一切可能可怕的殘忍。
也許是因為太累了，當鈴聲真的響起來的時候，江晴媛並沒有醒來。倒是江蓉猛地清醒，一看角落處的座鍾，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江蓉深呼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去……
裕正曦正站在門口，手裏抱著一個孩子，身上清清爽爽地，衝著她，微笑。
江蓉下意識的動作是抬手擦了擦眼睛。“大、大哥？”
裕正曦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隨後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將小艾放在江晴媛的身邊。
江蓉一開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裕正曦的身上，直到小艾被放在床上，江蓉才看向床上的小小人兒。
小艾睡得極熟，小嘴微張，不時還咂咂嘴，一點也沒有災後逢生的樣子。
“我一定是做夢了，一定是做夢了……”江蓉呢喃道。
裕正曦笑了起來，聲音仍然很輕，衝著江蓉比了比手勢，江蓉呆呆地跟在他的身後走了出去。
“怎麽回事！？”
一走出來，江蓉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其他人雖然沒有開口，但目光都放在裕正曦的身上，明顯在等著裕正曦的解答。
“看來你有長進了啊，什麽時候布好局的，警察呢？”舞四處張望。“那些人也不慰問一下受害人的麽？真是沒人情味。”
裕正曦不由得失笑，“哪有什麽警察。”
這下子，連舞都是一愣，慢慢地轉頭看他，“你不要告訴我你真的是一個人過去的。”
“當然。”裕正曦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正被狠狠地盯著，倒了一杯水喝下，回頭看著眾人，笑了，“不要這麽看我，活像我是頭妖怪。”
“事實上，我從來沒有覺得你像個正常人。”舞諷刺道，見他沒事，她的心裏也是一鬆。“不過我對你怎麽做到讓兩個人完好無損地回來很好奇，說來聽聽？”
裕正曦眯起眼微微笑起來，“沒什麽，隻是，他跟我玩了個小把戲，我也跟他打了一個賭而已。”
“大哥，你是不是猜到了那人是誰？”畢竟是江蓉在裕正曦的身邊長一些，更了解裕正曦一些。
裕正曦勾起嘴唇，“嗯。”
“那，那個人……”
“走了。”
“嗯，走了。帶著合約走了。”明明是失去了所有，但是裕正曦想起那個人驚愕的麵孔，還是微笑了起來。
“你瘋了？”舞雖然不清楚事情的起承轉合，但也從話語間聽出了那合約的重要性。
“沒瘋，倒是窮了。”裕正曦抬頭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恐怕過兩天這裏也會有人來收走的。”
“值得麽？”這一次，是霍司林開的口。
裕正曦看著霍司林的眼睛，“我想，這個問題已經很清楚了。”
霍司林轉身離開。
見霍司林離開後，裕正曦又抬頭看向艾裏歐，“也，謝謝你了。”
艾裏歐的目光一閃，隨後輕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