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時承景, 他是守了施樂雅一整夜,除了接吻,確實什麽也沒有發生。而於施樂雅, 睜開眼睛就看到他, 跟他躺在一張**,這已經大大地超過了她能接受的範圍。

他憑什麽把她帶到這兒來。

憑什麽躺在她身邊。

窗戶外是熟悉的窄巷, 似乎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天。

“我跟你早就離婚了,離婚了就沒有任何關係。你憑什麽跟我躺一……你太欺負人了。”

施樂雅濕了眼睛, 轉身拖開了臥室門,臥室外的兩個人被突然打開的門意外地肩膀一跳。施樂雅紅著雙眼,不看他們, 低了視線,卻看到了門口,垃圾桶裏扔的何簡的衣服。

施樂雅怔怔地看了片刻, 毫不猶豫地彎身就要去撿, 被追出來的人從背後一把握住手臂。

“髒,別要了。”

“放手。”

施樂雅掙, 另一隻手還要去撿。時承景手指更緊地握著人,“我讓你不準撿。”一把將人從垃圾桶前拽到自己跟前。

施樂雅一雙眼睛落淚, “你混蛋。”

時承景握著人,一個字沒有。倆人旁邊, 門邊的桌子,桌麵上散著夜裏摔碎的手機, 施樂雅罵時承景混蛋, 但時承景卻不會告訴她夜裏發生過的事, 讓她後怕。

“你撿了想做什麽?”

“不關你的事。”

“不是答應過, 離那小子遠點兒?”

“我從來沒有, 從來就沒有答應過。”

時承景眉頭一點點皺起來,皺出深深的折痕。他前腳才放過何簡,施樂雅後腳就跟他去吃飯他也可以裝不知道,但是她不該如此捧著別人,而如此踩他。

餘北跟兆飛早就識相地退到了院子裏去,客廳裏隻有他們兩個人。

時承景就是不放人,還一步一步將施樂雅抵到了牆根上。眼底是她的臉,是夜裏乖乖對他張開的唇瓣。

“我也是人,我也有心。”

時承景啞著聲音說話,是溫和的。他突然換了一種態度,施樂雅卻對他的溫和毫無感觸,呼吸裏還帶著氣憤的顫抖。

“對我說一句好話,我就百倍奉還。不好嗎?”

“你,放開我。”

“除了這句,就沒別的可說?”

“沒有。”

再糾纏下去,恐怕隻是更多的惡語相向。時承景手指一鬆,施樂雅立刻就從他身邊逃開,披散的發絲從他手背滑過。柔軟,馨香,這個人一旦醒了,這些就一絲也不肯留下。

施樂雅還是彎腰撿了垃圾桶裏的東西。

時承景的百倍奉還她不稀罕,一件扔進垃圾桶裏的衣服,施樂雅一點不嫌棄地抱在懷裏走了。很快,院子外傳來開門聲和關門聲。

心髒像被人重重砸了一拳的鈍痛,時承景喉結動了動,喊了聲來人,院子裏兩個尷尬的人進了屋裏。

*

施樂雅抱著衣服出了門,這件衣服的來曆猜也能猜到。但是這會兒她身上除了它,什麽也沒有。也記不起昨天晚上最後的事,不知道自己的包是不是掉在了隔壁。

施樂雅抱著衣服走出了巷子,走出小街,老街上有開鎖店,很快門就打開了。

什麽東西也沒有落下,都在家裏。開鎖的人一走,施樂雅就把何簡的衣服洗了。也給何簡打了通電話,說衣服過兩天帶給他。

“你洗了呀。”

“……掉地上,髒了。”

“你自己洗的啊?”

“這衣服不能手洗嗎?”

施樂雅茫然地抬頭,看剛涼上的衣服,眼裏沒有一點清明,也聽不到何簡在那頭笑了。

這幾天不用去電視台,也正好遇上周末,施樂雅在走前就和文祺約好了回來就上課。

時承景跟何簡打架的事,雖然沒有傳得沸沸揚揚,但文爸這個領導是知道的,文爸知道文媽也就知道了。

隻是施樂雅不知道大家會如何理解這件事,結果文媽一問,倒是和雲末以為的一樣。何簡在追她,但是她的兄長不喜歡何簡,所以打架了。

施樂雅對這樣的理解有些尷尬,但也隻是無話可說,總好過真相的。

“你自己對小何呢,感覺怎麽樣?”文媽一臉新奇。施樂雅來得早,文祺還在寫作業,兩個人在客廳說話。

施樂雅很尷尬,這種話被問多了難免不難為情,也被文媽奇怪的神情逼得臉紅,“我們就是同學而已。”

“啊,哦。”文媽一副看破不說破的樣子笑,笑笑又抿嘴。

“電視台沒有規定不準談辦公室戀愛?”

施樂雅被笑得無可奈何,門口突然多了個人。倆人回頭,靠在門邊的文祺似乎又長高了一頭。

“大人的事,小孩子寫你作業去。”

“那姓何的一雙眼睛看著就不安分,你家裏不同意是正確的。”

“……”

“……”

“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麽,你才見過幾回呀,屁都不懂。”文媽從沙發上爬就來就把兒子擰出了客廳。施樂雅無可奈何地垂下眼睛。

周末兩天,施樂雅沒再受到打擾,隻是每次站在門上的時候都忐忑。還有夜裏夢醒,睜開眼睛會眼花似的看到一張臉,後來她幹脆開著台燈睡覺,也就好了。

隔壁的人還在不在她不知道,或許如果這次又走了的話,又能清靜多久。

雲末想來家裏找她玩,因為隔壁的事,她不得不想了一堆話拒絕。施樂雅在等著上班了把何簡的衣服還了,卻不想等來了雲末一通莫名其妙的電話。

“何簡好好的幹嘛辭職了呀,你們倆該不會想私奔吧?”

“……”

“還不讓我來你家,看電影也不去。你呢,打算什麽時候辭職,老實交待啊。你們準備私奔去哪兒?”

雲末說何簡辭職了,是突然辭的職,剛剛聽說。

施樂雅掛了雲末的電話,就給何簡打,何簡的號碼如雲末所說打不通。今天已經周二,就算是周末,何簡也不會關機。

施樂雅坐在沙發上呆了半晌,突然起身,從屋裏出門,直直的去了隔壁的門上。

打門打了一會兒,兆飛跑來開門。

“我找時承景。”

“董事長這兩天不在。”

“他在哪兒?”

“海城那邊出了點事,您要不給他打通電話?”

“他在海城?他分明就……”

“他真在海城,不騙您,那邊出了點事,大事情。我會告訴董事長您來過,或許他明天就能回來。”兆飛心虛施樂雅沒能說完的話,也心知肚明她來找人的原因。但他也真沒說謊。何簡的事,小事,實在用不著他的老板親自出麵做什麽。

時承景是被海城的突發事件請走的。

有了那幾次的跟蹤任務,和後來時承景血紅著眼睛找兆飛要人,兆飛對施樂雅向來是極客氣的,他留下來的任務也是照看施樂雅。

兆飛無可奈何,施樂雅對著兆飛這張看起來誠肯和氣又卑微,但解決不了問題的臉,也隻能轉身回家。

她又試了好幾次何簡的電話,那頭隻有機械的女聲告訴她對方已經機關。

施樂雅握著電話在沙發上坐了一下午,時不時地試一下何簡的號碼,卻一次也沒有想過去撥通另一個人的。文祺學校裏有活動,上不了課,施樂雅在沙發上一直呆坐到傍晚才進了廚房給自己下一碗白麵條吃了。

空空****的家,印在眼裏是一片空洞。

入夜的時候,施樂雅在浴室裏洗手,大門上傳來一陣敲門聲。一聲不應,又來了一聲,均勻而有耐心。

施樂雅將毛巾好好掛上毛巾架,出去開門,卻是時承景站在門前。

高大的男人,西裝深沉,風塵仆仆看不出來,隻是身上帶著明顯的煙香味。

時承景沉默地看著人,兆飛分明說他明天才回得來,施樂雅毫無準備地麵對這個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該有的憤怒。

“你把他怎麽了?”

“他為什麽突然辭職,為什麽突然消失?”

“你到底把他怎麽了?”

施樂雅的每一句都在問一個男人,時承景預料到施樂雅找他的原因,預料到了還是心痛。清瘦的喉結動了動,喉嚨裏涼涼地笑了一聲,“我以為他至少會給你打一通電話。”

施樂雅深擰著眉眼,眼角滾出一團濕來。

巷子裏有人路過,倆人站在這門口,門簷下的燈清楚地照下來,何況施樂雅還在流眼淚,不得不引了過路的人放慢腳步、側目。

時承景側身進了門裏,一把將門扇合上了。

門“砰”得一聲,施樂雅後知後覺地後退,後知後覺地警惕。時承景已經很久沒有強迫靠近她了,他突然擠進來,施樂雅不知該如何。

時承景臉色深沉,直直抵到施樂雅的麵前,“你在別人權衡利弊的時候被拋棄了,明白嗎?”

“你什麽意思?”

“他們不是一直想去M國,我隻是幫了他們一把。”

施樂雅不動了。

明知道施樂雅見他不過是因為這件事,時承景還是回來了。

千裏迢迢,馬不停蹄。

施樂雅怔愣著,時承景抬起手臂,還沒做出什麽動作,麵前的人往後退了一步開,躲了他還沒能出手的動作。

何簡走了她是不喜歡。

他可以做任何她喜歡的事,但絕不會放任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