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七十二、入海口

龐大的艦隊經過漫長航行,終於在七月初到達海河入海口,這條河流上遊起源於太行山一代,穿過燕山府,往西南方向注入渤海。

入海口如同一個丁字,有一個不大的彎,比起大河的入海口窄了很多,而且沒有顏色分明的奇異景象,經過這麽多天,眾人也已習慣海上生活。

本來他們會走得比陸路部隊快很多,早就從海入河,但是王爺再三交代他,必須水路並進,兩頭給壓力,七月初五前不得入海河。

所以他們在渤海上飄**了幾天,直到時間差不多才靠近入海口。

隨著一聲令下,傳令兵開始在船頭打起旗語,隨後大船開始改變陣型,改為一字長龍陣,帶頭的是兩艘火力艦驍勇上將起瑞號和巾幗上將起芳號。

隨後八艘運兵船跟上,兩艘運輸船在最後。

整個過程用了大約小半個時辰,等到完全調整好後,艦隊開始正式進入海河流域,逆流而上。

浩浩****的大軍進入遼國領土,船上的士兵們也紛紛緊張起來,狄至的指揮艦位於艦隊前方的驍勇上將起瑞號上,能最清楚的看到岸邊情況。

入海口兩岸有許多林立的村莊,但因為持續兩年的戰禍,已經完全荒廢,基本看不到什麽人影。

兩艘火力艦,每艘二十四門炮,加起來就是四十八門,每處射擊船後,炮手們已經準備好,傳令兵就站在一層而二層甲板的樓梯上,隻要他一聲令下,就會第一時間傳達命令。

火炮的威力狄至心裏是有譜的,所以對於二十四門炮同時開火的威力,連他都有些難以想象。

但王爺卻告訴他,王府將來可以造四十八門,甚至八十門炮的戰艦,他更是想都不敢想,那將會是什麽樣的船?

龐大的艦隊速度卻很快,水運本就有天然優勢,很快順著海河北上,穿過入海口村落,進入大片無人區。

兩岸都是遼闊平原,正如王爺所言,這樣的視野環境,對於炮手而言,簡直是求之不得的好場地!

順著河水不斷向西北航行,大約經過好幾個時辰,等到下午些時候,他們終於遇見第一個還有人居住岸邊村落,來來往往的人還不少。

見到掛著景國旗幟的龐大艦隊之後,立馬嚇得拔腿就跑。

其中有三五人騎上馬就往北跑,顯然是去通風報信了。

嚴申指著騎馬飛奔的遼國人道:“要不要把他們大下來。”

狄至搖頭:“不用,船這麽大,四下都是平原,隔著十幾裏地都能看見我們,反正他們都會知道的,告訴兄弟們準備好,我們有仗要打了!”

皇上的病情逐漸好轉,慢慢已經能夠下床走動,隻不過經此一病,精力大不如前,田妃陪著他,扶著他在禦花園裏走動,恢複身體。

“皇後近日在幹嘛?”皇上問。

“皇後姐姐在為皇上吃齋念佛,祈福菩薩賜予皇上平安呢。”田妃道。

皇上搖頭:“朕還不裏了解她,什麽祈福念佛,她就是氣朕罷了,氣朕讓星洲去北方打仗,還是去打一場本就打不贏的仗。”

“朕為她想,上次她們娘家的人來求情,朕不就免了吳正清,可她怎麽不替朕想想.......”皇上有些生氣:“如今家國局勢到這地步,內外交困,唉.......朕有愧先祖,有愧天下,大抵也是病急亂投醫吧。”

“皇上可別這麽說,星洲那孩子總是鬼點子不是麽,很多本來做不出,不可能的事,到他手中,就會有意想不到的轉機出來。”田妃道:“這樣的事還不多嗎。”

皇上沒說話,又慢悠悠走了一圈,“這樣的事確實多,可他總也不完人,就拿軍器監的那什麽手雷,初看時朕覺得聲響大,還能炸死人,是件利器,當時星洲想必也是這麽認為。所以朕還撥給他十萬兩,他也放開手腳大幹。

可結果呢,禁軍接手之後幾乎不敢用,此物影響大軍向前,時常誤傷,還會驚馬,弊大於利,十萬兩銀也算打水漂了......

所以他也不是事事都能十全十美,朕如今有些後悔,這次敗軍事小,死傷多少朕也無所謂,他自己沒事才是重中之重。”

田妃點點頭:“這麽聰穎的孩子,可別出事。”

“外麵口風也不好,朝中眾臣沒人覺得他能贏的,據季春生說,市井流言也是如此。”

“斤鬥小民能懂什麽。”田妃不在乎的說。

皇上搖頭:“不是不懂,而是看來就沒看能贏,連再庸俗無能之人都能看出.......”

以前的大將軍府,如今已是門庭冷落,基本無人拜訪,自從被貶謫庶民之後,沒了俸祿,再想供養如此龐大的院子已經十分困難,隻是時不時會有人送來銀子,誰送的也不知道,總是說書說仰慕大將軍故事,所以送一些薄禮孝敬。

起初奇怪,慢慢的塚道虞也就不奇怪了,因為傳說平南王府收買了京中的說書先生,還把持這灰色地帶。

塚道虞煮好茶,給對麵的德公倒上一杯:“這時來看我,就不怕影響嗎。”

“都這把年紀了,還能怕什麽。”德公說著端起茶杯吹了吹,然後飲下一口。

“是在擔心你那孫女婿?”

德公沒正麵回答,隻是到:“這幾天也差不過該來戰報了。”

塚道虞算了一下,搖頭道:“還早,他走的是山西的路,過了代州消息可就沒那麽早能回來了。”

“你說他能贏嗎?”德公探頭問。

“嗬,你都來問我了,說明自己心裏沒底不是嗎。”

“你打的仗比握多,總歸比我明白。”

塚道虞無話,其實他心裏清楚,王越是想找個安慰罷了,但早晚要麵對現實的,所以他直言不諱道:“救我看來,勝算很小,能不大敗就是幸事。

不過.....”

“不過什麽?”

“平南王似乎總有自己的想法,說不定他連打仗也是,如果真是如此,新軍有一套全新的打法,那就不是我能論斷的了。”他一邊沏茶一邊說,因身體的關係,他早就不敢喝酒了。

王越歎口氣,久久不說話,“本想著戰報到京之前,老夫還能安逸幾日。”

“這些事早晚要麵對的,如果平南王戰敗,如何善後,如何處理,你最好早做準備,早想出章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