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德公拜訪

第二天一早,李業早起晨練,照常跑步和隔壁陳鈺打招呼,然後站樁。

李業已經能感覺到他差不多可以開始練了。其實八極拳的發力方式和攻擊防禦招式早在他腦海中,而且記得非常深刻,按理來說不用練。

其實這遠遠不夠,因為真到肉體衝突的時候,很多都是一瞬間的事,腦子是來不及思考的,靠的是經驗和本能的肌肉記憶,而這種肌肉記憶需要無數的重複訓練。

八極門立門器械是大槍,以前的馬戰用槍。八極拳攻擊方式本身就是從馬戰槍術中發展而來,講究以身作盾,一往無前,打一不打二。

兵器的發展史是有跡可循的,而且很多東西都是曆史的必然選擇,遵循客觀規律。

比如說刀替代劍,遠程武器逐漸增多最終成為戰場霸主。

以前世來說,在大漢王朝鼎盛時期大規模對外族作戰中逐漸發現劍並不適合馬上作戰,於是逐漸的環首刀取代劍成為軍隊製式裝備。

在漢之後的隋唐王朝中,刀已經完全取代劍成為軍隊製式準備。而到了宋朝,弓弩器械在軍隊中裝備比例超過六成。等到明朝,七成的軍隊裝備已經變成了火器。

所以沒有人是傻子,古人更不是,一切都是隨著戰爭需要在不斷改進革新的。

而這其中隻有一類冷兵器從古至今在冷兵器的時代中一直占據重要地位,那就是槍矛類長兵器。

在正史中呂布從不用什麽方天畫戟,用的是矛;程咬金不耍三板斧,用的是唐代類槍長兵槊;前後滅三國,皆生擒其主,史無前例將唐朝版圖向西開拓至中亞鹹海,征服阿富汗,直抵波斯,向東延伸至朝鮮半島南部,縱橫南北無敵手的唐朝名將蘇定方用的也是槊。

當戰爭的藝術發揮到極致之時,往往是及其化繁為簡,返璞歸真的。

當馬背上的殺戮到達極致之後,無論在東方還是西方結果幾乎都是一致的。

一寸長一寸強,長度超過三米,甚至有的長達五米的大槍,配合馬匹的高速衝刺,任何花裏胡哨的動作都是沒用的,甚至那種長度的大槍就算想亂舞也是舞不動的,於是殺戮和生死就匯聚回歸到最原始的,最樸實的——交馬瞬間的一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就是八極拳的拳意,從馬戰大槍中繼承而來的意誌,沒有後退,不留餘地,一擊必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如果你學過八極拳和其它傳統拳法,又或者拳擊之類的現代技擊技術就能很容易看出八極拳和它們的本質區別。

以詠春短打和拳擊為例,詠春目的在於保護自己的重心,而擾亂敵人的重心。而拳擊在發起攻擊時重心永遠是在打擊點之後,並且保持穩定,這就意味著拳擊和詠春拳都能做到一擊不中立即回撤,保持好自己的重心。

人體的重心就在小腹位置,在傳統武術中也被稱為丹田。

但是八極拳是不同的,上一次攻擊的終點就是下一次攻擊的發起點,以身作盾意味著重心跟著攻擊移動,把整個身體當成拋射除去的武器。也就是說,攻勢一起絕不收回,這不是一種防身拳,而是殺人拳。

這種拳法很適合李業以前的身份,一個搏命之人。但現在不適合了,他更需要的是防身的打法,可惜他不會,他隻會這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打法。

看來以後不到萬不得已少與人動手。

這麽想著李業結束了晨練,沒過多久趙四就來了,昨天給了他一貫錢後一改來時的淒然,歡天喜地回家了,今日一早早早的就來,接著做工,李業閑著沒事就去看他做木工,也監督不要做走樣了。

按照這個進度過年之前應該是能喝上小灶蒸酒的,隻不過到時估計要費很多炭維持溫度,不然這天寒地凍的糧食估計都不能發酵。

想著李業讓月兒給他找來筆紙,又開始畫起圖紙來,反正釀酒要兩口鍋,不如順帶再打一口涮羊肉用的銅鍋吧。

正午未到,王府卻迎來兩位特殊的客人。

近日一首傳遍京都的《十一月四日風雨大作》令人們記起瀟王恩德,很多人送禮上門,也有人登門拜訪,但都是嚴毢幫李業接待的,這其中有王府附近的官員,也有一些無關緊要的親戚朋友,李業不出麵是為了繼續給世人留下自己紈絝無能的印象。

可今天這兩位不一樣,拜訪的名刺送上之後嚴毢直接就送到他這來,上麵清楚用鎏金字體寫著:明德公、王越。

李業一愣,他確實好幾天沒去望江樓,也沒見到德公老頭了,可他怎麽自己跑來了,就不怕影響不好嗎,畢竟他身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一舉一動都引人注目,這麽隨便來王府也不怕別人多心。

想歸想,既然是明德公來了嚴毢自然應對不了,李業拍拍趙四肩膀,吩咐他好好幹之後出門迎接,隻留下一臉感動的木匠。

王府外停著兩輛馬車,裝飾華貴,前一輛紫黑色,後一輛是淡的青色,簾飾粉紅,一看就是女兒家的車。

德公和落後半個身位,藏在他身後的阿嬌已經下車等在王府門外,除去車夫也沒帶什麽侍從,真正的簡裝出行。

李業出來抱著手也不行禮,搖搖頭道:“你就這麽上府也不怕別人說閑話嗎。”

德公一揮衣袖:“老夫拜訪好友故居,會有什麽閑話,你難不成想讓我在這吹風說話。”

“哈哈,好好好,那快進來吧,我這人向來尊老愛幼。”李業說著做出請的手勢。

德公很不客氣,大步進了王府,阿嬌跟在他身後,一聲胡服裘裝打扮精致,向他行禮,李業隨意點頭應答後就跟在爺爺身後,不得不說古人禮儀還是很周到的嘛,隨意拜訪都打扮得這麽漂亮。

兩個車夫從車後取下兩個大盒子也跟著進來。

德公在李業帶路下一邊走邊說道:“我次來是來謝你的,有些恩情你不知道,你也莫問,問了也不適合說。總之你可能隻是無心之舉,但總歸幫到老夫,故而聊表謝意。”

李業被說道一頭霧水,雖然不知道哪裏幫他了,但別人欠著恩情不總是好的麽。

“二來嘛......老夫想請你赴梅園之會,我知道你那性子我要是不來你絕不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