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二十三、泡沫+見楊洪昭

夜色微涼,春蟲開始鳴叫,詩語臉色酥紅,無力躺在他懷中。

“我要去洗洗。”詩語推他。

李星洲不放手,“別,都快午夜了,擦幹淨就好,小心著涼,再說大晚上哪裏熱水。”

詩語小聲抱怨道,“都怪你。”

“嘿嘿,怎麽能全怪我呢,你不也出力了。”

詩語用手肘輕輕頂了他一下:“臭流氓......”

“都一家人,哪能見外。”李星洲壞笑。

詩語反駁:“不跟你見外,我都沒法幹活了,白天還有那麽多事呢.....”

“那多好,該多歇歇,你就是太認真了,很多事情可以放手讓下麵的人去幹。”

“我可不像你那麽膽大妄為,現在王府各地分號初建,根基還很脆弱,可出不得半點岔子,要知道很多人都在覬覦王府生意,朝堂上別人會畏懼你,但商人可不會因為你是平南王就不敢搶王府的生意。”詩語認真道。

李星洲點頭,詩語比他想象中更加聰慧冷靜,也更明白商場的道理,為什麽人們都喜歡以什麽“百年老字號”之類的噱頭宣傳,因為心理上,人類存在暈輪效應,除去利用數字,幾乎不可能完全客觀的判斷事物。

一些東西一旦根深蒂固,就難以改變,正因為人類的這種奇特心理,品牌效應才會如此作用巨大,也正因如此,商場老手都知道想要擊垮一個品牌,最好的機會就是在它剛剛起步的時候。

負責一旦等它有了忠實顧客,就很難與之競爭,產品質量將不再是第一考量標準。

王府生意蒸蒸日上,王府的日子越來越好過,大家都沉浸在喜悅之中,但顯然詩語還清醒,現在也是最不能出問題的時候,王府初得名聲,但還沒完全立住腳。

李星洲抱著她,小聲道:“明天吃火鍋怎麽樣,趁著早春,天還寒,還能吃,以後都吃不成了。”

“你拿主意,不過記得有東西也給季叔家送些,你別老是大大咧咧的,這些事雖然季叔心裏不在意,心知肚明,可你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詩語道。

“那把你爸媽也叫過來唄。”李星洲又貼過去些。

“你壓著我頭發了。”詩語說著轉過身,黑暗中與他麵對麵,理了理自己的秀發:“我爸媽來這也不自在,白受罪,還是算了。”

“那我讓人送些酒肉過去。”李星洲說,之前上元節他把詩語父母接過裏,結果老兩口根本不適應王府到處都是大人物的氛圍,緊張得連話都說不順暢了。

李星洲其實很理解,有些人總有自己的小環境,一旦日久天長,難以改變。更很快是如今這樣階級如此固化,上層貴族和普通百姓天差地別的時代。

於是專門給他們安排單獨的屋,還自己帶著詩語去作陪,但無論如何,強製別人不好。

“不用,家裏就三人,他們吃不了那麽多,你上次送去的羊還在呢。”

“你說的,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李星洲挑眉。

詩語被自己的話堵住,一時無言,處在辯論的下風,隻能輕輕掐了一下他的腰間軟肉發泄。

“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你還沒跟我說什麽是鬱金香計劃呢。”詩語摟住他的脖子,聲音軟下來。

李星洲一笑,王府裏估計也隻有少數幾個人能聽懂他的意思,這少數幾人裏絕對包括詩語。

李星洲嗅著誘人芬芳,小聲道:“以前有人跟我說過,資本......不是,商人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會鋌而走險;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被絞死的危險。”

詩語點頭:“不然怎麽說商人重利呢。”

“其實不止商人,許多普通人也是如此,任何事都會有兩麵性,人們的這種“貪婪”會促進市場進步,推動商貿發展,但換一個角度說,也可能促成慘劇。”李星洲道。

“什麽慘劇?”詩語不解。

李星洲一笑:“經濟泡沫。”市場有很多規律,大多人心造成,可很多市場規律,如果不是眾多血的教訓,人類永遠也學不會。

像古代朝廷就發現一個規律,那就是大量製造新錢幣,並且賦予它大麵值,就能從百姓手中把財富盤剝過來。

到底什麽原理,他們不懂,但是很多人都這麽做了,有些為自己的私欲,有些迫不得已,共同特點是這要這麽做,離亡國也就不遠了。

這就是一個經濟規律,但古人是無法總結出其規律特點的,因為市場錯綜複雜,情況千變萬化,朝廷又一直抑製商貿。

可李星洲懂,後世的心理學者,經濟學者,社會學者專門大量研究過。

知識就是力量,也是他最大的優勢。

“經濟泡沫?”

詩語還是不懂,黑暗中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他。

李星洲輕輕攬住她的腰,拉近一些距離:“我做一個假設。

假如:王府能生產一種貨物,看起來像稀世珍品,注意隻是像,但其實它的生產成本很低,隻用一百文一件。

可在世麵上,都還沒見過這樣的產品,我可以把它賣到一千兩(1兩=1貫=1000文)一件左右,你覺得我可以用它做什麽?”

詩語想也不想回答:“可以把很多人的錢帛套過來。”

“真聰明。”李星洲誇獎:“不過這隻是低級操作,還有更加厲害的。”

“什麽厲害的?”

“以後慢慢告訴你,書,說隻要景國幫助他們擊退金人,以後遼國世世代代臣服景國,向景國繳納歲貢。”

“還有這事?”李星洲訝異,這幾天去上朝,他一直神遊天外,因為新軍不出征,也沒他什麽事,他隻要操心京北轉運使的分內之事就行,所以大事都沒怎麽關心。

“千真萬確,老臣也沒想過遼國有朝一日居然會服軟,當初塚大將軍打過南京城他們都沒服軟。”楊洪昭感歎。

李星洲搖頭:“現在服軟有什麽用,他們要是早點,在金人攻下上京之前就來服軟,皇上還有可能出兵,如今遼國打到這步田地,不過是塊擺在案桌上的肥肉,誰都想咬一口。”

隨即,他又皺眉道:“不過......這個耶律大石要小心,此人不是善茬。”

“耶律大石......”楊洪昭念著這個名字,默默記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