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六十三、長大的何芊

下午些時候,李星洲的堂兄李譽送來一筐秋蟹,用冰鎮著,說是從應天府一早加急送來的。

李譽雖不得太子寵愛,皇帝也不會在意到他,而且景國如宋,對皇子皇孫涉政管理比較嚴,榮華富貴容易,想攬或大權卻很難。

但供奉錢肯定比普通官員多的多,還有許多人會送禮走關係,總之日子舒坦,他生在一個好人家。

李星洲這樣的算是例外,可以說機緣巧合吧。

今年春天,鞍峽口一戰,太子的愚蠢讓天下人矛頭直指天家,皇帝正需要一個天家之人穩住南方人心,挽回天家顏麵,結果剛好想到他了,他又抓住機會平定南方叛亂,皇帝自然大喜。

說到底,自己能夠平步青雲,都是太子給的機會啊......

李新洲忍不住感慨,世事就是這麽難料,太子恨他得要死,但要是沒有太子幫襯,蘇州那夥人大概率直接被楊洪昭**平,哪來他的機會。

不過江州這事才是當下最頭疼的......

當晚,阿嬌和月兒蒸了螃蟹,配好料碟,詩語還有才風塵仆仆從江州回來的起芳,嚴毢,季春生都被叫來了。

王府正院的花園裏,大片黃、白、紫紅的秋菊爭相鬥豔,花間坐滿一大桌人,喜慶熱鬧,京西路的秋蟹可是難得的美味。

大家都很高興,唯有李星洲心事重重,阿嬌像是想起什麽,讓他去把何芊也接來,那搗蛋鬼李星洲本不想理會,可見阿嬌一臉祈求,便隻好去了,畢竟阿嬌和她也算兒時玩伴,從小到大的好友。

一路上,李星洲也在想如何解決江州之事,到了何府,門房一見他連忙笑臉相迎,都是熟客,他們也知道李星洲的身份。

李星洲直接明言:“我要找你們家小姐,去通報一聲。”

“好嘞,王爺要進去坐嗎?”門房笑道。

“哈哈,不用,我來接她,一會兒就走。”

門房點頭:“小人這就給王爺通報!”說著匆匆進去了。

不一會兒,一聲武裝的何芊就高興的出來了:“你來找我幹嘛。”

“王府裏有新螃蟹,阿嬌讓我來叫你。”李星洲說著往後坐了一點,讓開一些:“走吧,大家都等著呢。”

“哦.....”不知為何,小姑娘似乎突然有些不高興了。

但猶豫一下還是爬上眉雪的背部,然後疾馳而去。

兩人一走,幾個門房看著遠處街角,八卦道:“我看小姐以後要嫁到王府吧。”

“那是自然,你看平南王和小姐,都騎一匹馬了,那親密模樣,肯定是一家。”有人笑道。

“那是,看小姐那架勢,對王爺比對老爺還親呢,你見小姐對誰這麽親近過......”

“哈哈哈哈,那可是大好事,小姐要是嫁給王爺,我們何府不也跟著沾光.....”

“就你懂!不過這是實話,皇親國戚啊,誰不想呢,老爺心裏說不定也偷偷樂呢。”

幾人正八卦說笑,一回頭就發現何昭剛好出門,立馬嚇得不敢說話,挺直腰杆裝作認真守門的架勢。

何昭則黑著一張老臉,哼了一聲,隨後又無奈歎口氣,有氣無力罵道:“小賊,這小賊.....”他拿這小賊沒轍......

路上,李星洲還在想江州的事情,何芊見他心不在焉,用手指戳了戳他腰間:“你在想什麽?”

李星洲回神:“最近心煩.....”

“煩什麽?”

“跟你說了你也不知道。”

“你都沒說怎麽會知道我不知道。”何芊不滿。

李星洲笑起來:“哈哈哈,沒發現你這小丫頭挺會說的,平時還以為你隻知道舞槍弄棒,沒想到還伶牙俐齒。”

“哼,你才知道麽?”何芊小小得意。

李星洲也不瞞她,自顧自到:“等過些日子,我可能要去江州一趟。”

“去江州幹嘛?”

“江州出亂子,去治理江州,是不是覺得很帥。”

“我也要去!”

“哈哈哈哈.....”李星洲一笑,沒放在心上:“你個小丫頭去幹嘛,最近江州一帶匪禍橫行,亂得很。”

“你都不怕我怕什麽。”何芊不服氣。

“我當然不怕,我是新軍指揮使,皇帝讓我去江州之前還會給我加京北轉運使,手下能調動兵力兩萬左右,這樣一來我才不怕的。”李星洲說道。

“不要叫我小丫頭,我才不是小丫頭呢,我也不小。”何芊說著用手肘頂了他一下:“我已經十六了......你不就比我虛長一歲,憑什麽這麽說我。”

“好好好,你不小還不行嗎。”李星洲笑道,隨後又小聲說:“隻有小孩子才說自己不小。”

“哼!你......”小姑娘氣哼哼的不理會他,過了一會兒又小聲抗議:“我本來就不小了,再說我可不同那些女子,本姑娘就算小,想要的我會自己去搶,自己去爭,我想去哪你也攔不住......”

李星洲卻陷入關於江州的沉思之中,沒太聽清她說什麽。

待眉雪馱著兩人到王府門口,小姑娘先一步跳下馬來。

然後她噔噔噔的衝進王府,對於王府,她早就輕車熟路,眾多下人們都認識她,沒人阻攔,還有人善意的提醒她走慢些,儼然把這小姑娘當成府中人。

等到後院,小姑娘就開心的自己找來凳子,和阿嬌坐在一處,阿嬌給她剔出蟹肉,坐在另外一邊的詩語給她挑好醬料碟子,她就負責蘸著吃就是了。

李星洲搖頭,心裏十分不解,我怎麽沒這麽好的待遇呢?

秋蟹肥美,多蟹膏,可是吃蟹最好的季節,大早上才從京西路那邊來的螃蟹,很新鮮。

所謂京西、京北路,並非是以開元為中心劃定的西和北,開元是景國後都,之前的都城在應天府往東,為東京,是前朝都城,是幾百年古城,下水道堵塞,排汙係統嚴重失效,幾乎到沒法住的地步,後才遷都開元。

所以京西、京北兩路早有劃分。

京西路是指代應天府到開元一代,後來把海邊的萊縣、登縣等地也劃進來。

而京北路則包括應天府,開元府往北,直到與關北路相交的大片土地。

京西路的蟹,因為有內陸湖,都是淡水蟹,多蟹膏,肥美可口,特別是秋蟹。

至於京北路.....京北路啊。

李星洲忍不住歎氣,寧江府這種亂局比徹底的亂難治。

小亂可以緩治,大亂可以快刀斬亂麻,可偏偏江州處在那種中間地帶,一如後世底特律、哥倫比亞等,派重兵徹底清掃則有著很多平民百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誰遵紀守法?誰作奸犯科?根本說不清。

而若平常治理,靠警察治安,又完全沒有效果,根本壓不住動亂之風。

如此,隻會越來越亂,越來越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