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chapter 94 黃魚雪菜麵

思繆在一旁聽著那女人胡說八道,幾次忍住了自己上前啐上一口的欲望,但有男人在場,自己又不好回到**,總覺得有些尷尬,隻能在自己的桌子下坐好,嚐試不讓自己再多聽些汙言穢語。

那女生的行李被丟了進來。

丟這個字並不過分,應當是女生的爸爸,掄圓了胳膊把那大包行李往屋子裏扔了過來,力氣很大,大到險些砸到思繆,思繆縮了縮身子,竭力讓自己避開這種紛亂。

“行了吧行了吧,走了走了,這破屋子擠死了,”那女人又嫌棄了幾句,甚至還往地上吐了兩口痰,“不是吧大姨,您當這是您家的水泥地嗎?往瓷磚上吐痰的我還真是第一次見。”思繆忍不住,站出來開始指責她。

那女生隻能一邊陪著笑,拿紙巾把地上擦幹淨了,然後又回頭攔著她媽媽不過來和思繆動手,連哄帶勸的才把這一屋子人帶出去。

終於還了思繆一份清淨。

但她全然沒有再上床睡覺的願望了,看著地上幾個大包,歎了口氣,怎麽一開始,就衝撞了晦氣。

是從來都沒見過這麽沒有禮貌的人了。

其實和人吵架的時候並不會很生氣,氣人的是之後回想時,發現自己在這場戰役中並不占上風,甚至可能還吃了虧,明明想了很多句反擊的話,居然一句也沒有說出來,思繆越想氣得自己越胃疼。

萬幸就是那女生還算有禮貌,隻不過生在這樣的家庭,思繆歎了歎氣,拿了拖把開始擦地——盡管她說不上有潔癖,但地板被這一家子給踩得全是腳印,看上去糟心的很。

“好餓。”

時候尚早,再也睡不著了,思繆胃痛越來越嚴重,原本昨晚熬夜到很晚後和榮義說了不吃早飯,但此刻還是改變了想法,“起床了嗎?餓了。”發去消息。

“五分鍾,”回的還算快,意思是五分鍾後下樓。

思繆簡單洗漱後,踩上了涼拖下了樓,男生已經等在樓下,發型一絲不苟,衣衫整齊,對比自己,頭發亂成鳥窩,素麵朝天,穿著寬鬆的短褲和肥大的T恤,沒有半分女孩子的樣子。

榮義看著她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屁啊……”思繆不好意思的揉了揉眼睛。

“綦思繆,你開始暴露本性了,”榮義伸出雙手把她毛躁的頭發捋了捋,然後領上她去吃飯。

學校的食堂味道還算不錯,早餐花樣很多,隻不過思繆胃口不算好,隻點了一個麵包和一杯牛奶,榮義叫了一碗黃魚雪菜麵,食堂的麵食都做得很好吃,思繆在長沙的時候因為到處都是吃不慣的堿水麵,四年下來差點戒了碳水。

啃了幾口麵包,喝完了自己的牛奶,思繆就從榮義的對麵坐到了他的旁邊,舉著自己的小勺子從他的碗裏舀麵湯喝。

“好喝,你能不能去幫我要一下大師傅的微信,我想問問這個是怎麽做的,”思繆提出非分要求。

榮義:“???”

“我沒開玩笑,”又強調一遍。

學校還不算正式開學,在食堂吃飯的人不算多,男生聽她反複強調,也就真的站起身,去窗口和阿姨詢問,聊了兩句,阿姨回後廚又喊了兩聲,出來了一個很壯實的大叔,“是誰找我啊?這麵咋了?”嗓門很大。

榮義和他低聲交談了幾句,大叔的表情就變了,臉上堆滿了笑,不出意外是榮義恭維了幾句。

過了一會兒,榮義回來的時候,抓住了一個正啃魚啃得津津有味的綦思繆,她舉著筷子,伸出舌頭把最後一塊魚肉勾進嘴裏,像極了一隻貓。

榮義看了看那幾乎空了的碗,“這人,”又好氣又好笑,轉身又去點了一碗。

把碗放下,坐好。

“好多魚!”思繆看著榮義碗中的四條黃魚,感慨,“不是吧不是吧,征服宿管阿姨也就算了,連大叔你都不放過。”

……

征服宿管阿姨是前兩天的事。

他陪思繆搬行李上樓,之後突然接到院裏的電話,思繆的舊電腦剛好壞了,新的還沒到貨,榮義這活又急得要命,隻能先不幫她收拾,好在下樓的時候看見宿管阿姨的小屋子裏就有電腦。

說來也巧,思繆這新的宿管阿姨平日裏沒有什麽別的愛好,就是看電視劇,所以電腦的性能並不算好,好在這活雖然急,但要求不高,這電腦也就夠用了。

不知他和阿姨說了些什麽,總之思繆下樓的時候,就看見榮義在那個電腦上敲敲打打,阿姨在一旁笑靨如花。

更誇張的是,他手邊還有一杯咖啡和一小碟小餅幹。

思繆沒想到,在這樣的環境下,他都能營造出在咖啡廳辦公的既視感。

“真好,這小夥子,真好,”阿姨一邊笑一邊說,甚至還在喊對麵的宿管阿姨也來看看。

思繆忍住了進去擰他耳朵的衝動,搓了搓臉,自己這段時間吃醋的幾率越來越高了。

有些過分。

怎麽現在連宿管阿姨的醋都要吃了。

更過分的是眼前的這個人,怎麽有了女朋友,還不知收斂一下自己的人格魅力。

思繆等榮義出來之後說了自己的不滿。

男生敲了敲她的頭,笑了,“那可不行,我怕你,始亂終棄。”

這人。

……

此刻,榮義也是敲了敲她的頭,“哪跟哪,叔叔送你的。”

把碗裏的小黃魚分給了思繆兩條。

“黃魚去鱗、去鰓、去內髒……就是什麽都去了,洗淨擦幹,劃三刀,開火熱鍋下油炸蔥油,之後蔥絲撈出,把黃魚下鍋,等定型之後再翻麵,下薑絲,把魚煎到兩麵金黃,倒入沸水。”

“水開一會兒下黃酒,小火燜煮25分鍾,等魚湯有奶白色的時候下雪菜,調味。”

“麵最好用龍須麵,上桌之前撒一點胡椒粉和蔥花點綴。”

思繆看著榮義嘴巴一張一合,就背出了一份菜譜,口水不爭氣的從嘴邊留下來。

“記住了嗎?”他問。

“沒記住。”思繆的頭搖得像撥浪鼓。

“黃魚去鱗、去鰓、去內髒……就是什麽都去了,洗淨擦幹,劃三刀……算了,我回頭給你寫下來,”他重複到一半,搖搖頭,掏出手機,在備忘錄裏敲敲打打,思繆趁著這個空,又偷吃了他的一條小黃魚。

反正他不愛吃魚。

他不愛吃一切麻煩的食物。

榮義放下手機後,思繆收到了兩條新消息。

一條是食譜,和他剛剛背的一字不差。

不過隻是思繆覺得一字不差,反正她也記不住。

另一條是他偷拍的偷魚吃的思繆。

思繆吃不下去了,放下了筷子,看著那張照片開始反思。

反思自己怎麽能把魚骨頭吃的這麽幹淨,不知這種特殊技能將來能不能有什麽作用。

“多吃一點吧,你今天也就是趕著了,平日裏雪菜麵裏可從來都沒有黃魚,”榮義勸她好好吃飯。

“那今天?”

“今天是大師傅心情好,做了特別版,我在這裏吃了四年了,可從來沒有見到過小黃魚,”榮義看思繆沒有胃口,開始吃自己最後剩的那條魚。

倒也說不上愛吃不愛吃,他的確是覺得麻煩。

但談戀愛之後,打掃剩飯這種事也就都落在了自己頭上。

畢竟浪費糧食可不是什麽好行為。

“那我還真是……運氣好啊,”思繆把手伸進他衣服的兜裏,掏出一包紙巾——他常備紙巾,擦了擦嘴。

“昨晚不是睡得那麽晚,怎麽,餓醒了嗎?”

“我是餓鬼轉世嗎……別提了,我見到我的新室友了,好想念柳依楠和魏然啊!”思繆仰天長嘯,把頭靠在了榮義頭上。

“看見了嗎,可別和這種人學壞,爹媽掏錢送她來上學,她倒好,不知檢點和男人亂搞,搞不好還是在養小白臉。”

刺耳的聲音又傳來了,思繆怎麽聽,怎麽覺得這話是在說自己。

轉過頭,可不嘛,早上那一大家子浩浩****又來到了食堂,坐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你可別想在外麵找野男人,畢業之後趕緊回家和你李哥結婚,彩禮人家可都送到咱家了,”那女人的嘴還在叭叭的說個不停。

“聽見了吧,這就是我說的那個,晦氣的早上,”思繆小聲和榮義說。

沒想到那女人嗓門很大,耳朵卻又靈光,立馬嚷起來了,“你說誰晦氣呢?看著就倒黴短命的長相,我家姑娘和你住一屋我都怕你妨到我們,那小夥子,你也躲她遠點,小心克到你。”

她這段話其實是用一種方言說的,思繆語言能力並不強,幾乎沒有聽懂,但捕捉到了一些關鍵詞,總覺得說得應當不是什麽好話。

思繆剛要反擊,榮義就站出來了,也開始用思繆聽不懂的語言和那邊對話,語氣雖然平靜,但思繆能感覺出來他身體已經繃著勁了,他說了一大長串,思繆統統沒聽懂,但看那女人麵色已經不太對了。

“你這人怎麽說話呢……”沒想到思繆那新室友站了出來。

這梁子,不管怎樣,肯定是結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