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她們沒話聊。

一桌夫人血壓也升了。

阿衡認得張若,高中時是校友,輕輕笑了——這位小姐,你坐我身邊好不好?

小歌星撇嘴,你是我粉絲吧,先說好,今天我可不簽名,對,也不合照。

阿衡笑,溫溫柔柔說好,拉著她的手坐下。

張夫人想想言家,又想想自家,卻覺得更難堪。果然有教養家的小姐,比這些下九流的戲子好太多,卻自動忽略自己也曾是她口中的下九流的一員。

張若知道溫衡是言希的準媳婦,心裏也有疙瘩,隻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了一聲謝,附在小歌星耳邊說了些話,就走到陸流言希他們一桌。

張若和孫鵬不同,孫鵬和言希雖然見麵必吵無疑,但感情還不錯,可是張若就簡單多了,和言希說話都懶,麵子裏子沒一樣過得去。

言希更單純,既然不是一條道上的,誰理你。

張若和陸流說說笑笑,指了指不遠處席上的女朋友,陸流淡淡笑了笑,說很好。

言希則是跟思莞孫鵬在一起吹牛侃大山,一桌上的人,一時間,各說各的,除了陸流不時給身旁的言希夾些菜,兩邊楚河漢界,氣氛甚濃。

男客這邊還好,女席就差得多了,自小歌星來了,各個夫人都懶得說話,低聲耳語不算的話,隻剩下筷子和酒杯的聲響。

阿衡倒不覺得有什麽,她從沒接觸過演藝圈,可是言希又曾經有那麽一段歲月,她便有些好奇,問了身旁的言小姐一些問題。可是言小姐覺得自己是個大腕兒,之前張若也叮囑過誰不用親近,自然不搭理阿衡。

阿衡摸摸鼻子,笑了笑,作罷,專心給母親布菜。

“媽,你嚐嚐這個,蝦仁芙蓉蛋,和家裏做得不一樣,很好吃。”阿衡笑眯眯,見溫母食欲不佳,哄著母親吃飯。

思爾知道母親心中憂愁些什麽,心想姑娘咱今天大度一回,應聲附和——阿衡說的是,真的挺好吃的,您多吃些。

溫母含笑,說好,拍拍兩個女兒的手,張夫人羨慕不已——還是蘊儀有福,兒女雙全。

其他家的夫人憋話憋得內傷,趕緊附和,話題從兒女開始,再到服飾,再到吃食,再到養生,終於化解了尷尬氣氛,打開話匣子。

小歌星也是個愛說話的,別人說什麽,她插什麽,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倒出來,不容人說話,您既然要說說對也好啊,偏偏十句有八句是瞎話,剩下兩句還是驢唇不對馬嘴。到最後,一桌的女眷都冷笑了,隻聽她一人說,末了,給了張夫人一句——夢雲,你以後也有福了,媳婦兒不僅歌兒唱得好,還是個百事通!

張夫人氣得渾身顫抖。

言大腕也像是故意找刺兒,知道自己嫁進最大的阻力就是張若的媽,可大家都是一樣的出身,誰笑話誰呀,挑著柳眉就開口了——媽,以後我和若結婚了,交給我管家,家裏的事兒大大小小保管都不用您操心!

張夫人惱急了,大喝了一聲——狐狸精,誰是你媽!一張jian嘴!

整個酒席,大家鴉雀無聲。

張若離老遠便聽見,看見母親和女朋友鬧了起來,臉一陣青一陣白。

小歌星卻咧開紅唇,妖媚的大眼睛不饒人地瞪回去——媽,您這麽說話就不對了,我喊您一聲媽是尊重您,以後,我和若結婚了,孫子不喊您一聲奶奶才難看呢!

張夫人忍到極限了,大罵了一聲小娼婦,伸手,就去打小歌星。

小歌星卻不客氣躲開,想起張若說起的話,順便推了阿衡一把,阿衡沒反應過來,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

白皙的臉上瞬間浮出五指印。

整個酒席都傻了,張夫人也傻了,半晌,明白怎麽回事兒了,怒火更炙,朝著小歌星,撕打起來。

阿衡反倒被晾在了一旁,剛剛張夫人那一巴掌使了全力,孩子捂著臉,兩眼直冒金星。

言希本來在夾菜,沒反應過來,手中的筷子定在了原地,隻聽見一聲響聲,轉眼,張若他媽和媳婦兒就打了起來,再定睛,阿衡卻捂著臉,莫名其妙,滿眼淚花。

言希臉色變得陰沉,眼睛狠厲起來,一雙筷子砸到了張若身上。

一切,還不到一分鍾。

張若不傻,自然看到了挨打的是阿衡,可是心裏卻不以為然,覺得溫家這兩年景況大不如前,家中老的老,小的小,打了便打了,有什麽大不了,順便給言希點兒氣受。

言希再橫,總不見得為一個沒過門兒的媳婦兒得罪張家,哪知那雙筷子跟閃電似的劈到他身上。

言希冷笑——張若,你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管不好嗎?

張若卻反唇相譏——我的女人,我樂意管就管,不樂意就不管!

陸流眼中沒波瀾,靜靜看著兩人。思莞看見妹妹受辱,握緊了拳,孫鵬則是一雙桃花目,滴溜溜轉來轉去,看好戲的表情。

言希鼻子直喘氣兒,對著原處桌上的辛老鞠了個躬——辛爺爺,今晚我給您重新做壽。

沒等老人反應過來,揚手,就把桌子給掀了,轟隆隆,一聲巨響。

那個眉眼淩厲漂亮的男人指著張若,罵了起來——你女人的事兒,老子不稀罕管,隻是你女人欺負我女人算怎麽回事兒,今天話不給老子說清楚,誰他媽也別想好過!!!

張若呆若木雞。

衣發淩亂的張夫人和小歌星也呆了,停手,愣在原地。

辛老卻在主位上,哈哈笑了,指著達夷,提溜起孩子耳朵——看見沒,啥叫魄力,學著點兒!光窩裏橫算他娘的什麽本事,有能耐以後你保護你爺爺你兄弟試試。

達夷扁扁嘴,腹誹,拉倒吧,言希看見他們這幫兄弟被欺負不湊一腳就算義氣了,隻有對阿衡,好家夥,那護短護的!

陸流有些不悅——言希,過了。

言希不怒反笑,眼微眯,精光乍泄——陸少,我言家還沒敗呢,家務事輪不到您插手!

這句話,既是說給陸流說的,又是說給在座的言黨聽的,當然,重點是張若和張參謀。

張參謀臉色大變,剛剛一直旁觀,此刻言希話音剛落,反而心急火燎地罵了妻子兒子一通。

張若不服氣,咬牙指著言希——你算什麽東西,為了溫家,威脅老子!

未等言希出聲,思莞卻騰地站起來,冷聲開口——言希不算什麽,溫家自然也不算什麽,不如讓我跟您單練單練。

思爾卻在另一側狠狠打了小歌星一巴掌——下jian的東西,打你還髒了我溫家的手!

Chapter86

宴會過後幾日,言老打電話過來,把言希罵了一頓。

想是張家添油加醋告了一狀。

無非是言希溫家小題大做,打溫衡不是故意的,誰又能預料那一巴掌能甩到她臉上,純屬意外。順便保證了一片火紅紅的忠心,張家和陸家絕沒有私相授受。

言老說,你也太衝動,落別人一個話柄,連後路都不留,以後行事如此,我死了,還有誰讓你倚仗!

言希隻笑了笑,爺爺,誰還能紈絝一世。

言老欣慰,你懂得就好,言家大好的將來還等著你……

言希卻低低開口,爺爺,我以後如果讓您失望了,您就當沒有生過我這個孫子吧。

言老搖頭笑罵傻小子,渾身冒傻氣兒,我一輩子真正拉扯大的就你一個,你有不妥的地方,我這做爺爺的打得罵得偏偏仍不得,何至於說出這樣的話。日後,你和阿衡結婚了,趁著我身子硬朗,再給我生個重孫,信不信你爺爺照樣能把他抱大?

言希微微緊了手指,沉默了一會兒,笑著說好。

掛了電話,細長的指轉了轉手中的卡片,上麵是原子筆的劃痕,字跡潦草,極其糟糕。

他撥了上麵的號碼,接電話的是個不停打哈欠的男聲,清恬的音色慢悠悠卻說得簡單幹脆——如果是我媽,三十秒請說完,我爸,二十秒,姓雲以內的十秒,姓雲以外的,自動掛斷。

言希嗤笑,挑眉——我打的錢,你收到了嗎。

那人膚色透明白皙,看得到血管的樣子,嘴角還帶著剛睡醒口水的痕跡,微微睜開一隻眼——收到了。不就是填報z大嗎,通知書就在我屁股以下蒲團以上。

言希望天——你還在冒充沙彌招搖撞騙呢。

那人笑得仙氣繚繞的,白皙的指挽了個蓮花,順便看著過往的女信徒彎了彎眼,對著電話噫歎——施主,這年頭,掙錢不容易。

言希抽搐——我給的三十萬還不夠你揮霍幾年麽。

那人說——正所謂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老衲總要留些保命錢。

言希可有可無地笑了笑——開學前,別忘了蓄發,把自己收拾幹淨些。你不是很會裝乖乖牌?

那人懶,盤著僧褲,托下巴——我裝給誰看?

言希說,我以為你很想她。

那人左手的佛珠圓滾滾的,被他纏在指間繞來繞去,他忽而笑了,一樹春花明媚,眼中卻清淩淩的,看不出表情——想,這詞有些嚴重。大家這麽多年,些許有些情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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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看著空蕩蕩的花圃,規劃著種些花呀草呀的,可是時間不對,隻能擱置到第二年春天了。

小蝦考取了一所不錯的大學,在本地,可以就近照顧何爺爺,爺孫倆總算快要熬出頭,可是小蝦還是一團孩子氣,不似十八歲的少年,阿衡看著他不自覺就想笑。

溫母說快開學,阿衡應該回家住幾天,阿衡簡單收拾了行李,思莞在樓下接,她咚咚跑下樓,言希本來坐在沙發上翻雜誌,卻喊住,從陽台拿來一個仙人球,順便拎起個狗籃子,交給阿衡,讓她一並帶回去養。

阿衡說喂,你也太懶了吧。

言希聳肩——養不好了,以後你要找我算賬我多劃不來。

阿衡沒好氣,鹵肉飯也一並給我吧。

言希笑,它這陣子肥得快要飛不動,該留在家裏減減肥了。

阿衡聽了這話,心裏卻有些空蕩蕩的,怎麽,好似,你的我的,分這麽清楚。

思莞在一旁笑,就幾步路,你們倆別拌嘴了,交給誰養不一樣。

說完,接過阿衡的行李,跟言希說了幾句話,帶著阿衡離開了。

他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笑了笑,手中的雜誌扔到了茶幾上,轉身,上樓,未走幾步,步子卻停在了那裏,望向身後,那扇門,緊緊地閉著。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演給自己看。

因為這離開,再平常不過。

可是,阿衡從那天起,卻是許多年未曾再踏進過這裏一步的。

這白房子,結了多少塵,厚厚重重,如果他不說,她不提,又有誰知道,這裏,曾經是他們的家。

是的,家。

漂泊了,卻望不見回不去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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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搬回去,卻覺得家人變得很奇怪,他們在做所有的努力,讓她適應溫家的生活。母親對待她,不再刻意疏遠或者小心翼翼,和對思爾的態度完全相同,寵,愛,但不會縱;思莞常常騎著單車帶她去圖書館看書,兩個人會因為一些問題爭來辯去,但他卻已經學會認真傾聽她的所有想法,然後眼睛閃閃發亮,帶著她對他的那些精英同學驕傲地說,這是我的妹妹;思爾還是不大愛搭理她,但是如果買了一些女孩的東西例如指甲油香水之類的,總會邊教她怎麽用邊罵她笨,阿衡則總是笑,然後會偶爾和她擠到一張床上,說些悄悄話。

至於爺爺,這兩年接近半退休狀態,整天捧著個小畫眉鳥慈愛地喊小寶貝兒,對誰都是一樣的態度,不理不問的,思莞經常會到他的書房接受一些教誨,出來酒窩都垮了,爺爺如今是越發羅嗦了。

阿衡每天過得很快樂,時常把言希拋到腦後,隻是半夜輾轉反側,睡不著時會給他打電話,聽見他帶著鼻音接電話時,不等他罵人,閉著眼睛迅速開口,言希,我今天吃了了什麽什麽,玩了什麽什麽,你今天好嗎,嗬嗬你不用說我知道你很好,然後,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