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配百年哎”

她想他,永遠不會知道這首歌的下半段了,無論多麽婉轉。然後,沉沉睡去。

那一晚,睡得真香甜。

隻是,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時鍾的刻度都要放緩,那個他,卻悄悄地坐起身,輕輕放開握著的她的手心。

他蜷縮著雙腿,指節細長,完整覆在她沉睡的眉眼上,笑得很好看——“阿衡,我給你講個故事,你乖乖聽著,好不好?”

他說,阿衡,你知道摧毀一個男人尊嚴最快的方法是什麽麽?阿衡我跟你說呀,很簡單的,就是找一群人,在他意識清醒可以掙紮的時候,把他輪流弓雖.暴到無法掙紮,在他失去意識的時候,用冷水把他潑醒,讓他清清楚楚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一群……男人上。

他說,阿衡,尤其指示這一切的人是你最信任熱愛的人。

他淺淺笑著,微翹的嘴角,再幹淨不過的表情。

他說,阿衡,我撒了謊,我對爺爺說一個人做的,爺爺問我那個人長什麽樣子,然後,我的頭好痛呀,那麽多人,該說哪一個呢,是長絡腮胡的,還是有鷹鉤鼻的,是**時左眼上的瘊子會變紅的,還是把我的肋骨壓斷的那個?我看得那麽清楚,清楚到能夠一筆一筆畫出來,卻無法對爺爺描述出來,很奇怪是不是……

他說,阿衡,思莞也知道的呀,我對他也撒了謊,我說是一個女人做的,然後,我說我被下了藥。可是,阿衡,事實上,我沒有被下藥啊,那麽清醒……、

他說,阿衡,我的阿衡,你會不會也像林彎彎從思莞那裏得知內情的時候,同情地看著我卻一直強忍著嘔吐,會不會……

他說,阿衡,會不會,如果不同樣對你撒謊,連你也覺得我肮髒,會不會……

他右掌壓在枕上,支撐了整個身體,赤著腳踝,安靜地看著阿衡,就是那樣把時間停止的安靜,緊緊盯著她,是困獸的悲傷和絕望。

阿衡,阿衡,信人則傷,我不信人,是否就不傷心。

阿衡,如果是你,我寧願不信。

[]

chapter42

阿衡打開窗,望著屋簷下結的冰淩,心中有了些奇妙的不可知。

轉眼,竟已經是她來b市的第二個的冬天。

第一年,總是覺得時間過得不夠快,第二年,卻又覺得太快。

言希在放寒假的前夕收到一封郵件。

那是,阿衡第一次在言希口中,聽到陸流的名字。

思莞說過,那是他們的發小;達夷說過,那是一個眼中可以看到許多星光流轉的少年;思爾說過,那是她的神仙哥哥;爺爺說過,那是一個連他的思莞思爾阿衡加起來也比不過的好孩子。

可是,她從未,聽言希提起過,即便是別人提起,他也隻是逃避不過便裝作沒聽到。

那是一張鐵灰洇藍的卡片,高貴而低調。言希的手指映著那色澤,竟素雅詭異到妖豔。

上麵隻寫了“家中無雪,維也納今年連綿,莞爾希夷,共賞。”

中間,夾著一張機票。

阿衡微笑,問他是誰。

言希卻一直咳,入了冬,他又感冒了。

他咳著,臉色沒有漲紅,依舊是蒼白——陸流。

阿衡把盛著熱水的玻璃杯塞到他的手心,歎氣——“喝口水,再說話。”

他卻咬了杯子,想了想,喃喃,帶了鼻音——我的好朋友。

“什麽?”阿衡迷糊。

言希笑了,點點頭,肯定自己的說法——我說陸流,是我的好朋友。

哦。

阿衡拿著機票,翻來覆去地看——剛巧是我們放寒假那天。

言希眉眼是笑的,嘴角卻帶了冷意。

阿衡張口,想問什麽,門鈴卻響了,有些尖銳,在寒冷脆薄的冬日。

她去開門,思莞站在門外,隻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唇色有些發白。

“從哪來,不冷嗎?”阿衡有些詫異,零下的溫度,這衣著未免太過怪異。

少年的臉色很難看,溫和望了阿衡一眼,腳步急促,徑直走到客廳,卻止了步。

他怔怔望著言希手中的灰藍卡片,揚揚左手攥著的如出一轍的卡片——“果然,你也收到了。”

雖然一樣是溫和,但那麵容確是有些發苦的,連酒窩也淡了幾分。

言希咳,笑,眉毛上挑著——思莞,陸流邀請咱們去維也納度假呢。他有沒有對你說衣食住行全包?不然我可不去。

思莞表情收斂了波動,修長的雙手放在褲兜中,低頭,卻發現自己還套著棉拖鞋,苦笑——這是自然的。陸流做事,又幾時讓人不放心了?更何況,這次陸阿姨也要一起去的。

言希卻轉身,語氣微滯——她不回美國嗎?

思莞呼氣——好像美國的分公司運轉一切良好,林阿姨也有將近兩年未見陸流了,很是想念。

阿衡坐在沙發上,本來在繞毛線團,卻抬了眼。

又是……兩年麽?

言希不說話了,站在窗前,伸出手,在哈氣上印了一個又一個的掌印,樂此不疲。

思莞望著他,雖覺不妥,但還是問出了口——你……想去嗎?

言希漫不經心,黑發蕩在了眉間——無所謂,在哪過年都一樣。隻是,要添一張機票。

給誰?

他努努嘴,指著沙發,似笑非笑——還能有誰?我家姑娘還沒死呢。

思莞朝著他指尖的方向,那個女孩,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

他之前……幾乎忘了她的存在。

阿衡抬頭,望向言希,微楞——我嗎?我不行。

她笑著解釋——爸爸昨天給我打電話,說他今年過年回不來了,讓我陪他過年。

思莞也笑了——這麽快?爸爸也是昨天才對家裏說,過年不回來了。

***分割線*****

放寒假那一天,天氣到了零下,結了霜,卻依舊無雪,果然如陸流所說。

她送言希到家門口時,因為急著趕飛機,達夷催促著他上車,這少年走到了跟前,想起什麽,又折回,站在門前,望了許久。

“你看什麽?”阿衡問他,不解。

言希笑,眯眼,看著眼前的鐵牌——08-69,記住了。

記住什麽?

我們家的門牌號。

記這個做什麽。

萬一我忘了回家的路……

無聊。

阿衡彎唇,牽著他的手卻是死命往前跑——快些吧,沒看達夷急得腦袋都冒煙了。

阿衡右手上的紙袋隨著風有了響聲。

言希指著紙袋——這是什麽?

阿衡笑,垂了眼,放開他的手,把紙袋遞給他,轉眼,對腦袋伸出車窗的達夷開口——“達夷,就兩分鍾。”

辛達夷無奈——“不就出去幾天嗎,你們倆用不用這麽難分難舍?”

思爾坐在副駕駛座上,看了思莞收緊的方向盤的雙手,一逕冷笑。

阿衡從紙袋中拿出灰色的兔毛圍巾,輕輕掂了腳,她一米七三,他一米七九,六公分,無論長短,始終是一段距離。

言希眼睛亮晶晶的,第一句話不是驚喜,而是反問——“思莞有嗎,達夷有嗎?”

阿衡回答得敷衍——“嗯,有,都給過了。”

於是,少年撇嘴,她卻興了惡作劇的心,拿了淡色素雅的圍巾,把他白皙的的頸連同有些幹燥的唇都圍了起來,圍巾上一朵朵向日葵的暗花,在脆薄的空氣中開的正是燦爛。

還有一副手套,掛在頸間的,依舊是灰色的,上麵勾了兔耳大眼的小人兒,童趣可愛。

言希嘟囔——“什麽呀,這麽幼稚。”

阿衡笑眯眯——“你很成熟嗎?不要,還我好了。”

言希抱住手套,防賊一般——“到了我的地盤就是我的東西!”

口中是綿綿絮絮的抱怨,嘴巴卻幾乎咧到圍巾外。

“我靠!沒完了還!”辛達夷怒,把言希拖進車中,向阿衡揮手。

言希瞪大眼睛,拍坐墊——“大姨媽,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們阿衡都給你們織圍巾織手套了,你丫還想怎麽樣,再廢話揍你昂!”

辛達夷淚——“誰***見內死丫頭的圍巾手套了!隻問我想要什麽,再沒下文了……”

思莞無奈,開車,絕塵而去。

言希整張臉貼在後車窗上,俊俏的麵龐瞬間被壓扁,笑得小白,使勁拍車窗。

“阿衡阿衡,等著我呀,我很快就回來的呀!”

阿衡傷腦筋,心想總算把這大爺送走了。然後,壞心,最好小丫在維也納迷路,晚些日子再回來。

然後,她……恨不得掐死自己。

***分割線*****

年二十八,她隻身一人,到達父親所在的城市時,卻未料想,南方卻是出奇的冷,上了凍。

阿衡坐火車坐了將近三天。

母親本來想讓她坐飛機去,但是考慮阿衡之前未坐過,一個孩子,沒人照料,放心不下,也就作罷。

她本來以後自己要上軍艦,母親卻笑——到底是孩子,那種地方你哪裏能去。

後來才知道,父親是本是放了年假的,隻是南方軍區的一位好友邀請了許久,又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事,便留了下來。

爺爺年紀大了,不便遠行,媽媽自然不會去,而思莞思爾早些日子又去了維也納,這便隻剩下阿衡一人。

她下火車時,遠遠地,未見父親,卻隻見一個穿著綠軍裝的少年高高地舉著個牌子,上麵龍飛鳳舞,兩個極漂亮傲氣的毛筆字——“溫衡”。

阿衡後來,每想起時,都汗顏。她從未曾想過,自己的名字能書寫至如此尖銳鋒利的地步。

那個少年,身姿筆挺清傲得過分,穿著軍裝,一身銳氣威儀。

她站在他的麵前,猶豫著怎麽自我介紹,終究是陌生人,有些尷尬。

“你好。”阿衡笑了笑。

那少年不說話,盯了她半天,要把她看穿了,才淡淡開口——“你就是溫衡?溫安國的女兒?”

阿衡點頭,抬眼看那少年,卻嚇了一跳。

他長了滿臉的痘痘,紅紅的一片,青春十足。

“跟我走。”他轉身,留了個背影。

阿衡吭哧抱著箱子向前走,笑了笑,也沒說什麽。

反正總不至於是拐賣人口的,她當時是這麽想的。

當然,後來反思起來,連自己也納悶,當時怎麽就連別人的名字沒問,就跟著走了。

這未免太好……騙了吧。

再後來,幾年之後,那人同她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總是想著把她從繩上踹下去的時候,就愛問一句話——“溫衡,你知道你什麽地方最惹人厭嗎?”

她搖頭,自然是不知。

“聽話。我就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麽聽話的女人!!”

阿衡有些鬱悶。聽話怎麽也遭人厭了……

那一路上,幾次想搭話,但是被綠軍裝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不知怎地,想起了言希瞪人時的大眼睛,於是望著這人,合不攏的笑意。

噯,怕是要被人當成神經病了。

她心中如是作想,昏昏沉沉地靠在車窗睡著了。

所幸,這人不是騙子,她醒來的時候,第一個,看到的,就是父親。

“阿衡,怎麽睡得這麽沉,小白一路把你背回宿舍,都未見醒。”溫安國笑話女兒,見麵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阿衡窘迫,臉紅半天,才想起——“嗯,小白是誰?”

從溫安國身後,走出一個穿著軍裝的中年男子,笑容直爽,濃眉大眼,肩上的軍銜熠熠生輝。

“帶你回來的那個小子,我侄子。”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