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缺點。

這廂,兩人齊刷刷地看向阿衡。

阿衡遠山眉彎得好看——“達夷,是我請mary來的。想著,這麽多,反正你穿不完,不如分給mary一半。”

“你不用想著了,老子(老娘)是不會和這個人妖(狒狒)分衣服的!”兩個少年,一白一黑,一妖豔一粗獷,但是站在一起,端的風景明媚。

阿衡笑,無辜至極——“那怎麽辦?”

陳倦從國外回來,前些日子又能輕易換下言希的演唱,想必是個財大氣粗的,張口豪氣萬千——

“阿衡,咱們一場姐妹,這衣服是限量版的,我不讓你吃虧,老娘出錢全包了!”

隨即,蔑視地看了辛達夷一眼。

辛達夷也是從小被捧鳳凰長大的主兒,什麽大場麵沒見過,又怎麽肯輕易折了麵子——“我靠!你丫個死人妖,暴發戶,擱文革,就是資本主義第二代,老子根正苗紅,還怕你!阿衡,說,這衣服花了多少錢,老子掏了,全當孝敬言爺爺了!”

等的就是這個。

阿衡眸中笑意閃過,隨即平靜無波。

“非得要這麽多?”阿衡皺眉,為難地指著沙發上的衣服。

“就要這麽多!”二人對視,怒氣衝衝,毫不退讓。

“哦。”阿衡摸摸鼻子,走進洗衣間,又捧出相同數量疊放整齊顏色奇怪的衣服,笑顏溫潤——

“喏,還有一份,一人一份,不搶不搶。”

她昨夜特意好心把衣服分成了兩等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爭端。

倆少年傻眼了。

言希笑得從沙發上跌了下來。

這件事,便是被辛陳二人念叨了幾千遍的溫衡墮落的標誌**件。一提起來,便不勝唏噓,阿衡本來多好一孩子呀,自從跟著言希,就變壞了,紅顏禍水呀禍水。

抽死丫的,你才禍水!你們全家都禍水。言希挑眉罵道——我們阿衡一直是乖孩子呀乖孩子,哪裏墮落了,切!一對狗男男!沒我們阿衡,能成就你們的□嗎,不識好歹!

達夷陳倦囧,無話。

總之,然後,再然後,言希幸福地穿上了新的armani,calvinklein,givenchy,versace,一式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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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希很懶散,鬧著要畫朝陽,可訂了三個鬧鍾,摁壞一個,摔壞兩個,依舊無法成全願望。

阿衡說,我喊你起床吧。

言希說,我要是不小心把你當場鬧鍾……

他欲言又止,忐忑而壞心眼。

無妨。阿衡笑,微涼的春花。

我是這麽健全聰慧的人類,怎麽會與你的無法逃跑的鬧鍾相提並論?

不一樣的造物,懂嗎?

這話是說在心中的,不是講給他聽的。

第二日,天蒙蒙亮,霧色像是綿軟流長的絮,在無月無日的空中悠然等待自己的宿命。

她看著睡得酣然的言希,粉嫩的麵孔,眉眼柔軟,像極天使,不忍心下手。

可那天使夢囈,來了一句——“呀,阿衡,你怎麽這麽笨,太笨了太笨了……”

無限循環,魔音灌耳。

這就是魔鬼與天使的距離,當年路西法墮天,當真不用原諒。

她走到他的床邊,在冷藏室冰了一夜的毛巾,搭在了這少年的臉上。

一,二,三。

“啊!!!!!!!!!!!”

“醒了吧?”她笑,看著言希驚坐起。

言希大眼睛呆滯了半分鍾,才反應過來,纖長的雙手,猛捶枕頭,生不如死——“養女不孝哇哇哇!”

隨即,咳咳兩聲,悲痛欲絕,倒在枕頭上,大眼睛迅速合上,妄圖繼續勾搭周公。

阿衡吭吭哧哧搬起一盆水,晃悠在那刺頭腦門上——“我不介意二十四孝彩衣娛親。”

言希垂死夢中驚坐起。

她拉著他,讓他陪她一起買菜,趕早市。

我為什麽要去,本少早起的神聖使命是畫聖潔美麗的夕陽,而不是臭名昭著的菜市場。

他這樣正經地對著她說。

去吧去吧,就這一次。

她帶著小小的討好,手背在身後,微微紅了臉,不習慣向人撒嬌。

事實上,哪裏有人,讓她去撒嬌。

呀,好吧好吧,多煩人鬧心的孩子呀。

可這少年,卻隨即驕傲地昂起了小*平頭,身為哥哥的自尊心被充盈到了頂點。

這樣的早市,青菜還帶著露珠,整整齊齊地碼在桌上,新鮮而精神抖擻。

可是,太陽尚未升起,微蒙蒙的霧色,隻能看到**層,不知曉,是否有隱秘的蟲眼。

阿衡拿起來,裏裏外外地翻看了幾遍,賣菜的老爺爺都皺了眉。

“這姑娘,忒小心了,我老王頭在東市賣了這麽多年的菜,哪個不誇一聲菜好價廉。”

阿衡笑——“爺爺莫怪,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買菜,總要看一看的。”

言希嘟嘴,感慨萬分——“這孩子,怎麽這麽不大氣呢,奇怪,本少的家教,明明很到位的呀。”

阿衡抽搐著嘴角,裝作沒聽到。

所謂家教,莫非就是整天拉著她打遊戲,在她誠懇地跟他學京話時,一本正經地教她怎樣罵人說髒話嗎?

挑好菜,轉身,望向遠處,卻不經意,看到蹲著一個人,身旁擱著是一個小籠子,籠子裏是毛茸茸的一團東西。

她拉拉言希的衣角,湊了過去,蹲了下來。

“姐姐,你要買小灰嗎?”蹲在那裏的還是一個孩子,**歲的模樣,胖乎乎的,穿著白背心小短褲。

“小灰,是它嗎?”阿衡笑,指著籠子裏灰色的小狗。這樣的色澤,看起來髒髒的。

那小狗,像是聽懂了兩人的交談,微微抬起了小腦袋,長相著實普通,左眼圈一撮黑毛,有些傻氣。隻是,那雙眼睛,帶著怯意和小心翼翼,隱約的惹人憐惜。

“我媽媽不讓我養,她讓我,把小灰扔掉。可是,它還很小,沒人喂,會餓死的。”小孩子看著阿衡,清脆的語調有些傷心——“姐姐,我已經,在這裏好多天了,可沒有人願意要小灰。”

阿衡望著小狗,伸出手,探到籠口,那小狗,輕輕添了舔她的食指,嗚咽的聲音。

她無法不理會,下了決心,打開籠子,抱出了小狗,轉身笑著舉向言希。

“言希,鹵肉飯需要一個小夥伴,是不是?”

抬頭,卻看到言希的麵龐變得僵硬。

“阿衡,我對狗毛過敏。”他僵硬著開口,大眼睛看著她,完全的無措。

阿衡哦了一聲,默默,又輕輕地放回了小狗。

“姐姐,小灰很乖的,吃得很少,從不亂撒尿,你把它放到門口,用一個小紙盒養著都行……”小孩子漲紅了臉,認真地開口,帶著懇求。

她抱歉地看著小孩子,卻不忍心再看小狗一眼。

因為,它的目光,必定熟悉到連自己望向鏡子都不必。

這樣熟悉,卻不願再看到……

她胡思亂想著,微涼柔軟的掌卻落在她的發間。

那廂,那個少年淺淺笑著,輕輕拍拍她的頭,歎氣——“阿衡,你不能讓它靠近我的房間,不能讓它不小心睡在我的牛奶箱中,不能讓它和鹵肉飯掐架,不能讓他搶我的排骨,不能讓它隨地大小便,這樣,可以嗎?”

這樣,可以嗎?

這樣不必對著她如此妥協的語氣,可以嗎?

這樣被人憐惜著寵愛著認真對待著,可以嗎?

阿衡一直點著頭,卻不抬頭。

她抱著小狗,把它輕輕圈在自己的胸口,站起身時,第一縷陽光,正衝破雲層。

“言希,快看。”她輕輕拉著他的襯衣袖口,指間,是微薄涼爽的風。

那少年抬起頭,虔誠貪婪地望著天際,目光中,是熱烈和純淨,伴著初升的日光,像是要迸發出靈魂一般的明媚,是在朝朝暮暮的相處中,必須重新看待審視的模樣,美得無法無天。

“那天早上我還沒有變成吸血鬼,我最後一次看了日出。我完全記得它的細節,但是我已忘記之前的每個日出。我最後一次欣賞這壯觀的景色就好像我是第一次看一樣。然後我就對陽光永別了,變成了我現在的這個樣子。”言希喃喃開口,轉身,笑得苦澀而淡然,全然是他拽著阿衡拉著窗簾看了一下午的電影《interviewwiththevampire》中,吸血鬼louis的表情和語氣。

阿衡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言希背過朝陽,被粲然的金光鍍了一層聖潔,一轉眼,卻換了另一幅模樣,彎了流轉的眉,笑容恣意放肆——“本少走吸血鬼的路,讓吸血鬼無路可走……”

伸直雙臂,卻是模仿著僵屍的樣子,蹦到阿衡的麵前。

中西合璧的吸血鬼?!

什麽亂七八糟的!

“呀,瘋了,瘋了,真是要瘋了……”阿衡頭疼,咯吱著牙,腦子一熱,把手中的小狗無意識地當做了抱枕,扔向少年。

少年淚奔,到底是家教中的哪一環出了問題養女不孝呀不孝……

小狗淚奔,上帝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不會在此女麵前裝可憐博取同情換主人我要換主人……

那一日,日光正好。34

Chapter34

當言希晃著黑眼圈搖搖欲墜地晃到客廳時,阿衡搖頭,覺得這人無藥可救。

“畫完了?”大抵又是一夜沒睡,鑽在了畫裏。

那一日看了初升的太陽,回到家,他就把自己圈在了房裏,沒了日夜。

言希點點頭,複又,搖搖頭。

“什麽意思?”腳下有些癢,阿衡低頭,小灰正偎在她的拖鞋上睡覺。

笑,這樣小的小狗,卻貪睡得像是老態龍鍾。

“總覺得少些什麽。”言希若有所思。

“殘缺也是美。”阿衡的聲音軟軟糯糯的——“斷臂維納斯,不就是經典?”

言希啼笑皆非——“向日葵人人看不懂,還說經典呢。可本少是梵高嗎?”

有那麽強大的力量隨手一畫就是不朽嗎?

阿衡抱起小灰,輕輕放回為它準備的小窩——鋪著幾層棉絮的紙箱子,笑著開口——“梵高活著的時候,有誰知道,他就是,以後的梵高?”

言希從冰箱中取出純淨水,咕咚咕咚灌下,嗓音褪去了剛睡醒的鼻音——“然後,你是說,我變成糟老頭的時候,也還隻是寂寂無名極有可能在風雪交加的晚上因為沒有麵包吃而開槍自殺的言希?”

阿衡笑——“而且,死了,也不一定就能成為一畫千金的言希。”

所以,為什麽還要畫下去呢?

他思索著。

所以,你決定不畫了嗎?

阿衡抿唇,明淨溫柔的回眸。

沒有啊。

言希摸摸鼻子,無比尷尬。

阿衡了然,笑——“所以,去刷牙吧,該吃午飯了。”

哪有這麽多的所以,最從容的結局,從來不是假設,而是生活。

有手槍卻沒有麵包嗎?沒有禁槍令嗎?還是那時你年邁,我們的共和國已經富裕奇怪到手槍比麵包廉價,把隨意持槍自殺當成了早間新聞?

所以的所以,擔心那麽久,再偉大,再悲情,也不過是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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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理言爺爺的房間時,發現了許多的老舊照片,年頭長的,早已泛黃,一張張,都是眼睛大大笑容恍若金燦燦的向日葵的小娃娃,小少年。滿月的,百天的,一歲的,兩歲的……直至十五周歲的,每一張背後,都是蒼勁有力的鋼筆字——“吾孫言希,攝於……周歲。”

那樣好看的孩子,笑得這世間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