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bio聳聳肩,小氣,wenny,你是因為小氣,男朋友才提分手的嗎。

fabio是個大喇喇閑散完全具備意式風格的雅痞式人物,家裏是開餐館的,來中國留學,就是因為聽說中國菜好吃才慕名而來,學的是營銷。

阿衡說,你才小氣,你們全家連你家的意大利麵都小氣。

fabio==。

tom遞給阿衡一杯紅酒,靦腆的澳大利亞小夥有些不好意思,wenny,和你認識,很高興。

阿衡笑了笑,咕咚咕咚喝完,說我也是,本來以為今年就我一個人過年,有你們在身邊,很高興。

jenny也敬酒,說wenny,我還以為中國人像你這樣的眼睛才漂亮,結果,還有很大眼睛也很好看的人,真有趣。

阿衡抽搐,您這是誇人呢。

whynot,樓下的那個男孩兒,真的很漂亮。

jenny嘟囔了一聲,和阿衡碰了酒。

他們吃完鬧完,已經到了淩晨時候,tom和jenny有些醉,fabio把他們拖走了,臨走時,對阿衡似笑非笑——那個字,我記得念“衡”,是吧,wenny。

阿衡洗洗漱漱,沾枕頭,就睡著了,做了個噩夢,半夜,驚坐起,在黑暗中,適應了一會兒,電子鍾這會兒顯示的是淩晨三點半。

她赤著腳,拉開窗簾,窗外白茫茫一片,綿綿不斷地落著雪花。

低頭,四處張望著地麵,白色的雪影,什麽都看不清。

她穿上拖鞋,拉開門,腳步無聲。

走到樓下的時候,宿管房間的燈滅著,大門的鑰匙放在門口小郵箱裏,是留著給學生備用的。當然,隻有留學生公寓有這種待遇。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鑰匙伸進孔洞。

打開門的一瞬間,風灌進了披著的襖裏。

在雪裏繞著宿舍樓走了好幾圈,什麽黑外套,大眼睛,統統都沒有。

她搓搓手,自己卻笑了。

溫衡,你傻不傻。不對,是他又不傻。

轉身,卻在小賣鋪門口站著一個雪人,隱約露出黑色的衣角。

她走了過去,那人沒注意,手裏拿著一支煙,哆哆嗦嗦地靠著牆角,借著屋簷避風,點火。

戴著帽子,身材清瘦頹廢,耳孔,塞著耳塞。

早已不是兩年前,之前的五年的那個少年。

高傲而美麗。

她從不知道,言希,會吸煙。

她靜靜看著他,看著他的手指,看著他凍得麻木,動作緩慢遲鈍,輕輕奪過了他手中的煙和火機。

他詫異,轉身,眼睛瞪得很大,大到快睜出眼淚,呼吸卻急促起來。

他張了張口,卻什麽都說不出。

阿衡避開他的眼睛,說,你跟我進去。

他默默,不做聲,跟在了她的身後。

雪路,樓梯,緩步,房間。

房間鋪的是地毯,言希看著自己濕漉漉的衣服和鞋,想了想,有些費力地說,我就是來看看你,這就走。看你好不好。今年大年三十。

他呼出的氣都是涼的,邏輯混亂,詞不達意,阿衡卻聽懂了。

她有些粗魯,把他拉進了房間。

拿出了在暖氣片上烤著的毛巾,扔給了他,臉色冰冷。

言希擦幹淨了頭發,阿衡又倒了一杯熱水。示意他脫下外套,放在暖氣片兒上烤著。

遞給他熱水的時候,他的手凍僵了,沒拿好,打碎在地毯上。

局促,站了起來,看了阿衡一眼,小心翼翼。

不知所措,沉默沒有自信的樣子。

哪裏,還有當年那個跋扈少年的影子。

阿衡不說話,看他麵孔發白,黑發上不停滴著雪水,又拿出一床被,覆在原來的毛毯上,指著被窩,讓他躺進去。

言希搖頭,你睡哪。

她把他拉進被窩,自己也躺了進去,說睡吧。

伸手,關了台燈。

他的手,很涼很涼,不小心,觸到阿衡,卻迅速躲開,生怕凍著她。

阿衡卻伸出手,緊緊抱住他,言希輕輕掙紮,阿衡卻閉上了眼睛,說言希,你他媽再動,給我滾。

從不會吸煙的言希學會了吸煙,從不說髒話的阿衡學會了髒話。

言希總愛教不會說京片子的溫衡說髒話,溫衡總說男人吸煙是不是會顯得很有男人氣概。

曾經的曾經,溫衡死活學不會髒話,言希高傲著臉鄙夷呀他媽的誰說老子不抽煙就不男人了。

他僵了肌肉不敢動,她抱著他像抱著個大的布偶娃娃。

言希的手指,皮膚開始溫暖,趨向阿衡的溫度。

她心裏,卻突然很疼。疼得連眼淚都出不來。

她的手指,攥住了他的毛衣,興許,還抓疼了他,他縮在被窩裏,悶哼了一聲,卻不躲避。

她說,言希,你是不是在偷笑呢,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是不是想,這個世界,怎麽有這麽好騙的女人,比什麽變形金剛綠毛怪鋼琴好玩多了是不是,騙了多少次,還是說什麽就信什麽。言希,你喜歡一個男人,想呆在他身邊,你跟我說,信不信我掃好房子送你走,你騙我幹什麽,你說你聾了,除了達夷那樣的缺心眼會信,你以為我還會信嗎,言希,你以為我會信嗎,你他媽喜歡男人就喜歡男人,拉上我幹什麽,這遊戲就這麽好玩嗎,玩了七八年,你不累嗎,言希。

她伸手去拽他耳上的那對東西,他卻輕聲開口,阿衡,你要是拽了,我就聽不到你罵我了。

他說,阿衡,我想聽你說話。

她卻狠狠咬住他的肩頭,眼淚掉了出來,說你這個畜生,還在騙我,還在騙我,我是有多好欺負。

他摘了耳塞,阿衡,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一些。

黑暗中,他的眼睛晶瑩,掙紮中滿是無從抵抗的悲傷。

她卻吼出了聲,破了嗓子,你怎麽這麽自作多情,我好受不好受,是你用一雙眼睛能看出來的嗎,想要我舒坦是嗎,你他媽的把我的言希還給我。

還回來,你這個畜生,殺人的畜生,殺死了我的言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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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8

言希睡醒的時候,阿衡已經不在。

打開窗簾,她站在樓下的雪中,拿著一塊塊的麵包喂找不到食物的麻雀。

摸了摸耳廓,耳塞,她已經幫他又重新戴上。

他走到浴室,衝了澡,再出來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準備了熱牛奶和烤麵包。

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早餐,也很久沒有認清過白天黑夜,總是陸流回來,把他拉起來,一天才算開始,渾渾噩噩。

不再適應陽光,不再適應黑夜,他隻是盡量,讓自己適應陸流。

不知道自己是死了還是活著,明明沒人,綁著他的手腳。

有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溫和有序,像做數學的方程式,一步一步。快樂,悲傷,從沒改變過。

他抬眼,阿衡走了過來,手裏還有兩個水煮蛋。

她遞給他,說你吃。

表情淡淡的,沒有什麽情緒,更沒有昨晚的歇斯底裏,好像,所有的情緒,都掏空了。

轉了身,蹲在暖氣片旁,烤毛巾。

言希沒有說話,一直低著頭,吃東西,頭發險些沾到牛奶上。

兩個人,各做各的,情緒互不相連,漫不經心。

言希喝完最後一口牛奶,阿衡站起身,搓搓手,說你什麽時候走。

言希嘴上有奶糊子,用手抹了抹,輕輕開口,我有……三天的時間。

他說,我有三天的時間,和你在一起。

阿衡愣,問,是這次有三天的時間,還是一輩子隻有三天。

言希很沉默,半晌,才開口,不知道。你結婚的時候,我會去,你生子的時候,我也會去,看你。

阿衡說,我結婚的時候,不給你發喜帖,家具送到就夠;生孩子,孩子不姓溫不姓言跟你跟我有什麽關係。

她說,你不如,等我死了,再去探望。

有人咣咣敲門,阿衡去開門,是tom,jenny,fabio仨。

tom還是那副靦腆的樣子,笑著說,wenny,我們報了個旅行團,三日遊,你要不要去……呃,你有客人在……thatboy?

jenny看到言希,笑了,hey,boy,你找的原來是wenny。

言希點點頭,笑了笑,不說話。

fabio聳肩,wenny,你,好吧,你們要不要一起去。

阿衡問,你們要去哪兒玩。

fabio靠在木門上,微笑,隨便逛逛,來這裏,一直沒有機會好好玩。

阿衡轉眼,看著言希。言希點點頭。

她說,好吧,需要帶什麽東西嗎。

jenny笑得誇張,girl,就差你人了,食物早上去carrefour準備過了。

新年的第一天,報團的人,卻出乎阿衡意料,很多。大概有許多北方人,轉換觀念,來南方過年,也未可知。

座位大概有三十個左右,阿衡言希坐在倒數第三排靠窗,fabio他們坐在最後一排,不間隔的四人位子,嘻嘻哈哈,聽歌,用英語快速交談,前麵的大爺大媽,小夥子大姑娘的,清一色兒黑眼珠,看著這仨,藍的,綠的,真好奇。

走半路,大夥兒都困了,在座位上東倒西歪,睡得迷迷糊糊。

言希一路上,跟啞巴一樣,隻會點頭搖頭,好像寧願讓大家以為他是啞巴,也比知道自己是聾子好一些,掩著蓋著,不知是個什麽心理。

他趴在窗戶上,看著窗外飛過的風景,漸漸清晰。

已經兩年,在那樣混沌的環境中,除了陸流還是陸流的生活,拿止血鉗鉗製的血液,有了舒緩的流淌。

更何況,他的身邊,還是阿衡。

他覺得自己像吸食了大麻,無端地想要快樂,想要放肆。

阿衡淡淡微笑,她輕輕拉言希的衣服,他轉了身,眼睛幹淨而畏縮,看著她,暖洋洋的。

她卻伸手,把他的頭壓到了座背之下,湊上去,親吻他的嘴唇。

她不說話,眼睛溫和澄淨,什麽都沒有,隻是捧著他的頭,伸出舌頭,親吻,撬開他的齒,溫柔而柔軟。

四周一片寧靜,隻剩下車行駛時,與高速公路摩擦的聲音。

咣咣,當當。

她這輩子,最放肆的時候。

沒有人,沒有呼吸,不停地親吻,他的麵孔,他的嘴唇。

他的眼睛,瞪得真大,瞳孔幾乎,縮於一個焦點,她的眼睛。

言希無法呼吸,口中湧動的都是阿衡的氣味。

忽然,眼睛有了淚,他想,我都丟了什麽啊。言希,你***都丟了什麽。

她追逐他的舌頭,動作生澀,莽莽撞撞,卻很是溫柔,仿佛春日中點燃依偎的第一抹鬆香。

他抓住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中,含住她的舌,耐心指引。

他們忘了時間,把親吻當做一場消磨時光的大事,認真專注。

他掉了淚,她看著他的眼淚,眼睛平靜,隻是不停索取他口中的最後一點熱乎氣兒。

好像,這是個,將死的人。就剩下,這麽點證明還活著的東西。

熱氣,溫度,旖旎,痛苦,掙紮,安靜,消融。

窗外出了太陽,車窗上,滴答滴答,落了一縷縷曾是寒氣的水色。

到了地點。

tom醒來的時候,卻看到一幅很美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