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見楊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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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之夏，楊廣的龍舟終於駕臨江都。他隨行隊伍之龐大，一路之奢靡，即便白夜早有耳聞，等接到沿途情報人員傳回的準確消息，還是不禁咋舌。
這個帝皇真的是天怒人怨，一路所做所行，無一不是激起民憤，逼得百姓不得不起義造反之舉。
在這片國土，民眾本就是溫順的國民，竟被逼得造反，可以想象這個皇帝是多麽神憎鬼厭。
據白夜情報人員調查得出的結果，楊廣這一趟龍舟下江南，足足造成了數十萬民眾流離失所，成為無家可歸的難民，間接影響的人隻會更多。
楊廣到江都，揚州官員跪地迎接，心中忐忑萬分，生怕楊廣發現揚州的秘密，到時不但頭上官帽難保，還得人頭落地。
好在如今的楊廣，眼裏似隻有酒色享樂，對於其它諸事，像毫不在意一般，處理朝中政務，也是胡亂批改，甚至根本不管，仿佛他已經自暴自棄。
楊廣進城，自不可能是他自己穿街走巷，步入行宮，而是乘坐一輛豪華奢侈至極的馬車去往行宮。
揚州城內，提早部署好了安防，不是揚州本地士兵，而是跟隨楊廣一路南遊的驍果軍。
驍果軍可能大家不太熟悉，換一個詞語就會明白，那即是禦林軍。這隻軍隊便是隋朝禦林，天子親衛，號稱天下第一軍的驍果。
這些驍果軍士身材魁梧，乘坐的馬匹都是汗血馬，裝備騎槍、馬刀，身穿血色明光鎧甲，頭戴赤金豹頭盔，左臂刺有血鷹，遠遠一觀，氣勢如虹，便知這是天下少有的強軍，隻是人數太少，要拱衛隋帝安危，不可擅動他方。
此時揚州街道被隋軍封鎖，礙於楊廣人人可怖的名聲，街道空巷，無一人在外觀望，白夜站在一處酒樓，在二樓上，靜靜注視著底下正緩慢行過的隊伍。
隊伍很長，很龐大，楊廣不隻是他一人南遊，而是帶著數千妃嬪宮女，公主王孫一起，加上一班隋朝臣子眷屬，從江麵龍舟船隊綿延而來，幾乎數不清得有多少人？
楊廣江都的行宮並不遠，既在揚州城中，又不在城內，隻是比鄰揚州城，因為宮殿本身就是一座不下於揚州的城池。
經過差不多一日時間，這隻人數龐大的隊伍才消失在揚州街道，揚州城已步入夜色，街道空寂，無人出沒。
在揚州城一邊的行宮中，卻燈火燦爛，絲竹之樂奏起，娥羅多姿的舞女長舞水袖，各種珍饈美酒滿桌，如人間天堂，笙歌作樂，全不知塵世煙火。
楊廣身為君王，席間舉杯邀臣子共飲，麵露微笑，似在為這一次南遊而幹杯慶祝。
直到夜色收斂，宮內的絲竹舞樂之音方休，楊廣摟著幾個美麗的妃子前去安歇。
夜色下，一道人影破空，如鬼魅禦風而行，如有人看到，這人不是踩著樓頂快步而走的武林高手，是真的在空中禦風而飛。
觀他飛的方向，那地方雖聲樂已停，但燈火通明，那是楊廣現在的行宮。
無聲無息，功力靈覺在這方世界，白夜又有了長足進步，似身體被打開了一道閘門，他感覺天地更加鮮明，元素更為活潑，無象道經運轉十分之快。
以前在神雕世界，他能做到短暫淩空飛翔，卻不像這大唐世界，無象之力生生不息，源源不絕，他可以做到長時間滯空飛翔。
並且，他發現不止靠身體內可以補充損耗的真氣內力，亦可靠外界的某些遊離能量補充。
上一世，百年光陰，眾多人物的智慧就發展出初具玄幻的武學，要是在這個世界，風流絕代人物眾多，哪又當是如何？
思著想著，白夜落到了一處宮殿之中，不是他亂選地方，而是這裏戒備森嚴，高手氣息眾多，必定是那楊廣今夜安歇之所。
白夜身影一幻九變，武功修為高出這些高手太多，通過這些高手氣息不同，他發現了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這些人中有的來自魔門，有的來自正道。
一般來講，魔門和正道是死敵，這些人在行宮之中卻當彼此不存在，互相隱藏，看來這楊廣帝皇，在他們眼裏，僅是一枚棋子。
白夜輕輕一飄，飄進了宮殿內，輕易找到了楊廣安睡的大床，三具白花花的肉體被輕紗帳子遮蔽，卻擋不住白夜目光分毫。
忽略掉那誘人春色，白夜神色無悲無喜，伸手點了三指，楊廣睡夢中，感覺手臂一痛，睜眼一看，一個藍衣黑發青年立在床頭，抱著雙臂，正安靜看著他。
楊廣臉色幾變，將一旁衣服往身上一卷，也不叫喊，隻是下床走在前方，好似要給白夜帶路一般。
走了不遠，沒出那座宮殿，楊廣在宮內設置的龍椅上坐好，白夜隻能站著，像一個臣子在麵見帝王，這讓他眉頭一皺，略有一點不喜。
楊廣年紀將近五十，容顏不算蒼老，也絕談不上年輕，一頭黑發中帶著白色，幾許皺紋的臉上的依稀可辨當年的英武神色。
他身體魁梧高大，年輕時，必是一能征善戰、勇武過人之輩，然而時間和酒色掏空了他的身子，他方才走路腳步虛浮，節奏不勻，體內真氣氣息駁雜不純。
楊廣凝視白夜，眸子明亮有光，虎虎生威，嚇唬白夜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闖朕的寢宮，不怕朕誅你九族，五馬分屍嗎？”
白夜搖頭直笑道：“楊廣，我們何必扯那麽多廢話，嚇唬我，很有意義嗎？你要知道，我殺你，隻需要一招。你手上那道傷痕，你應該能夠明白！”
楊廣臉色一變，眼睛眯起，露出寒光，一股皇者霸氣壓來，似有隱約龍影在朝白夜怒吼，白夜揮揮手，所有壓力俱隨風散，不造成一點影響。
白夜皺眉，有點無奈道：“你是要逼我殺了你嗎？要知道，很多人都在等著你死，天下各路反王，各家門閥世族，哪一個巴不得你死？不希望你死的人也有，那隻是他們沒有做好準備，比如殿外的那些人。”
白夜意有所指，楊廣臉色再變，看著白夜低聲道：“你到底是誰？究竟想要幹什麽？”
白夜笑笑，聳了聳肩，背負一隻手，在沒有燈光的宮殿裏漫步，然後回頭道：“我叫白夜，我想來的目的嘛？有兩個！一……”
白夜伸起一根手指，笑容燦爛，道：“一，我很好奇，特地來看看你。我不知道為啥一個英明神武的馬上天子，竟會變成這樣？當然，我也不想了解。”
白夜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又道：“二，我是來和你做交易的。先不要忙著拒絕，且聽我說，當今天下，世族門閥你信不了，魔門正道你一樣不能信，再說那些反王什麽的，你更不可能去信。因此，我特意上門來，跟你做交易。”
白夜燦然一笑，楊廣一思，眼睛眯著道：“確實如你所說，朕不能信任何人，憑什麽又能信你？你打算做什麽交易？”
白夜停下腳步，認真道：“你隻能信我，因為我不是魔門，不是正道，不是世族門閥，不貪花好色，不會對楊氏斬盡殺絕。”
楊廣身體一震，他懂得白夜所說的是什麽，可他還是沉聲道：“憑什麽朕能相信你？”
白夜隻是淡然吐出一句，“你隻能信我！”
楊廣神色複雜，頹然呼出一口氣，望著漆黑的宮頂，兩人都是聰明人，不需要明點，楊廣已能明白，即使隔著黑暗說話，都沒有感到一點距離陌生。
“你要做什麽交易？朕需要付出什麽代價？能得到什麽？”
白夜見楊廣動搖了，笑道：“你需要付出的是你皇家的藏書，皇家收集的武功秘籍，包括你修煉的九龍真氣。”
“你能得到的是你嬪妃兒女的性命！試想一下，如果有人攻破江都，逮住你的兒女嬪妃，會是什麽樣的下場？誰叫你的後宮佳麗如此多呢？我想那必是一場好戲！”
楊廣皺眉，目光如電：“你真能保得朕的兒女嬪妃安全，一世無憂？”
白夜擺了擺手，輕言道：“不能，你的兒女嬪妃如若不違背我製定的法律，他們都是普通民眾，違反了，將會依法量刑，我不會因為他們曾經是什麽身份而姑息，也不會因此而刻意嚴懲。現在整個江都，實在我的掌中，除了我，驍果軍一樣保不了他們安全。”
白夜伸出手掌，在黑暗裏發光，真氣凝形，一座小型城池像被他托在掌心之中。
楊廣沉默了一會兒，道：“朕自知罪孽深重，然禍不及家人兒女，朕賭了這一次，相信你。不過……”
楊廣話鋒一轉，又道：“你僅拿書籍，要保全朕這麽多兒女妃嬪安全，朕再送你一份好處，你不是掌握江都了嗎？那朕就讓你能真正掌握江都！”
白夜噗嗤一聲笑道：“算了吧，你現在做不了主了，你幫我牽製住宇文閥就行，不要讓他在江都給我搗亂，不需要多久，到明年既可。我還會來找你的！”
白夜話落，身影沒入黑暗，楊廣一雙眼睛盯著白夜消失之處，良久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