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不管是不是自找麻煩,既然有求於人,就得按照他的要求來。

周五中午,溫遠同學背著書包急衝衝地跑到了校門口,在停在校門口的一群車子裏找了一圈兒也沒發現溫行之那輛黑色的車牌B字母打頭的座駕,翻出手機撥了一下,結果那頭掛掉之後發過來一條短信:“開會,晚點兒到。學校附近找個地方等我。”

看著這條短信,溫遠同學長籲一口氣。

因為全市要利用周末時間進行會考工作,所以他們上午早早的就放學了。不過因為會考要占用他們教室做考場,溫遠同學不幸地被老肥留下來布置考場。

這是老肥獨特的教育方式,你犯了錯,就要有接受“勞改”的心裏準備。一同留下來的還有一個女生,據說是上課時看小說被老肥逮住了。

兩個女生相對無語凝噎,隻有認命地開始布置考場。等到打掃結束已經十二點半了,溫遠二話不說扔下掃把就往校門口跑。她可不敢讓溫行之久等。

幸好他還沒來。

合上手機蓋,溫遠左右張望了一下,決定去距離學校兩百米的一家奶茶店等他。

B市這幾天的天氣有些多變,溫遠走進奶茶店沒多久,就聽見外麵轟隆一聲響起了雷,頃刻間,大雨就瓢潑而至。

溫遠慶幸地感歎了一聲,點一杯奶茶後,翻出手機來發短信給溫行之報告自己的地理位置。不過,這一次她沒有收到他的回複。

大概還在忙吧,溫遠小口小口嘬著奶茶,看著窗外的大雨安慰自己。

安安分分地等了一會兒,等到奶茶裏的珍珠都被她一個一個嚼進肚裏去了的時候,溫遠終於感覺到無聊了。

扒扒書包,正準備拿出英語課本裝模作樣的看幾眼的時候,忽然從書包裏翻出來一本有些陌生的書。

一看這個書名,溫遠囧了。

這本書應該不是她的。溫遠默默回想,難道是剛剛走得急把東西跟另外一位一起留下來打掃衛生的女同學拿混了?

抓抓頭發,溫遠翻開了書皮。往下翻了幾頁,表情更——囧了。

原來她看的是這種書啊?怪不得會被老肥留下來“勞改”,這也,太不健康了。

“太不健康了。”

溫遠老古板地搖搖頭,手指卻控製不住地繼續往下翻了幾頁,壓根兒沒有注意到,有一道身影悄悄地向她走來。等到她終於看到最臉紅心跳的部分的時候,溫遠同學終於不敢再往下看了,啪地一下合上書,拚命地用手給自己扇風。

“不看了不看了,不能再看了!”再看要完蛋的,這都什麽東西呀。溫遠碎碎念著,忽然頭頂傳來一道男聲。

“看的是什麽?”

溫遠同學立刻捂住書:“什麽也沒看!我什麽也沒看!”說著說著,她就發現不對勁了。她屏著呼吸,仰起脖子,看見的人讓她瞬間有種挖了坑埋了自己的衝動。

是溫行之!

“小,小叔?!” 溫遠睜大眼睛,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溫行之瞧都沒瞧她一眼,直接拿過被她捂的緊緊的書,放在手裏一頁一頁地翻閱著。

溫遠掀掀眼皮,看著他的動作,也顧不得感歎他的手指有多修長有多好看了,腦子裏隻有三個大字:她完了。

單看書名—《惡魔總裁的小妻子》,溫行之就知道這大體是一本什麽性質的書了。可他依舊堅持翻了三頁,三頁過後,他合上書,看著溫遠,終於開口:“先坐下。”

“啊?” 她忐忑了半天就等著頭頂上的刀落下,沒想到到頭來竟然是這麽兩個字,一時間溫遠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看見溫行之在剛剛她坐的位置對麵落座,才一步一挪地回到了座位上。

服務生掐著時間走了過來。

從溫行之一進來她就注意到他了。這家奶茶店臨近高中,平時光顧的都是一撥又一撥的高中生。好不容易走進來了一個成年男人,身材削瘦挺拔,容貌儒雅英俊,能不吸引人眼球嘛。

她將單子往溫行之麵前一放:“先生您要點什麽?”

聲音溫柔到溫遠都感到有些不適應了,她默默抬頭,看見服務生一臉的微笑,又默默地撇過頭去。

食色,性也。不必計較,不必計較。

她在心裏默默地念叨著,就聽見對麵的溫行之用清冷的聲音回答道:“兩杯溫水。”

咦?單子上有這個嗎?溫遠好奇地看了服務生一眼,隻見她飛快地收回單子,勉力地維持著嘴角的微笑,說:“請稍等。”

溫水很快端了上來,溫遠低著頭,靠聽力分辨對麵那人的一舉一動。隻聽他喝得一口水,放下水杯,敲了敲桌子。不得已,溫遠唯有抬起頭。

“說吧,是怎麽回事。”

他平靜地問著,溫遠臉色忽然就紅了,抓了抓頭發,唔了一聲,說:“我,我可以不說嗎?”

溫行之看著她的小動作,也沒說話,視線就直直落在桌子上攤開的那本小說上。

溫遠頓時就感覺屁股上像是火燒了一樣,怎麽坐都不自在。咬了咬唇,她終於老實交代 。其實也不是多難開口,不過十七八歲的女生,對早戀之一類的話題正是敏感時期,再加上她這一次又是被冤枉,所以提起來的時候軟糯的聲音裏莫名就多了一些委屈。

溫行之自然也能察覺出來,他看著對麵女孩兒低垂的蘑菇頭,問:“知不知道信是誰寫的?”

溫遠搖搖頭。“老肥不告訴我。”

“老肥是誰?”

“啊?”溫遠被他問得有些尷尬,習慣性地又去抓了抓頭發,才低聲囁嚅,“是,是我班主任。”

上學期間,學生的一大樂趣之一就是給老師起外號。雖然這些外號都是同學們之間內部流傳的,但大多數老師也都清楚,不過就是不點破而已。溫遠的班主任實際上姓方,但因為體型過於肥胖,性格過於暴戾,同學們就贈了一個“雅號”:老肥。

溫遠叫習慣了,所以剛剛下意識地就脫口而出了。被溫行之逮住這麽一問,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所幸溫行之也沒追究這個,他沉吟了片刻,說:“好了,收拾你的東西,我們去一個地方。”

“……”溫遠一臉茫然,“去哪兒?”

“書店。”

書店?溫遠不解,可眼見溫行之已經率先離開座位向外走去,她也隻得背好書包跟上。

溫遠不是第一次坐溫行之的車,但是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親自開車。

溫行之給她打開車門,看著她抱著書包傻愣愣地站在車門旁淋雨的樣子,眉頭微微皺了皺:“上車。”

“喔。”溫遠徘徊了一下,還是坐上了副駕。並且在溫行之再次開口之前,老老實實地係上了安全帶。

書店距離十一中很近,不一會兒就到了。溫遠小步跟在溫行之後頭,看著他步伐穩健地左拐右拐,最後停在了一個專櫃前麵。她抬頭一看,竟然是社會學以及心理學類的圖書!

溫遠登時就囧了,她看向溫行之。

剛才隻顧低頭走著,不知何時他已經將西裝外套脫了下來搭在了臂彎,裏麵隻穿了一件淺色法式襯衣,襯得整個人都修長挺拔起來。溫遠盯著他那一絲不苟的裝扮,一時間有些愣怔。

溫行之掃了她一眼,“看我做什麽?選書。”

溫遠立刻回神,捂著有些發燙的臉,小聲說道,“小叔,我們不學這些的。”

溫行之淡淡嗯了一聲,還是隨手抽了一本書遞到她的手中,“所以更得看。”

“為什麽?”

“因為你現在處於一個敏感的年紀。”他一邊翻閱著一本書一邊說道,而且還刻意壓低了聲音,“對很多事情好奇卻又不解,比如男女之情。多讀一些書,可以避免你犯錯誤。”

這是他今天中午對她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了,可溫遠卻鬱悶地咬唇了:“小叔,那封情書不是我寫的!我沒有早戀!”

“我知道。”溫行之看都沒看她,隻輕描淡寫地說:“我對誰寫的不感興趣,隻是覺得你應該明白一些問題,未雨綢繆而已。選書罷。”

溫遠同學扁著嘴,內心卻忍不住哀嚎。

她的預感果然沒有錯。找資本家解決麻煩就是要付出代價滴。

好不容易選好了書,又經溫行之過了目,兩人才離開書店。

雨已停歇,又值九月末,夾雜著濕氣的冷風一吹,溫遠頓時打了一個噴嚏,渾身縮在寬大的校服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溫行之回頭看了她一眼,待得坐進車裏才問,“吃午飯了麽?”

誒?溫遠眨眨眼,想起中午還沒有吃飯的瞬間肚子也咕咕叫了兩下。溫遠麵頰一熱,看著車外悶悶地嗯了一聲。

溫行之稍一思忖,帶她去了就近一家飯店。

車子停好,一進飯店門就有侍者迎了上來,將他們引入座位之後低聲問道:“先生,來點什麽?”

溫行之看了看溫遠,說道:“喜歡吃什麽自己點。”

溫遠唔了一聲,拿過菜單來研究了半天,點了一道菠蘿炒飯後將菜單遞給了溫行之。溫行之的胃口並不算好,隻簡單加了兩道菜。

趁著上菜的功夫,溫遠簡單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直到一杯熱茶放在了她的麵前,她才倏地收回神來。

“喝點茶,暖胃。”

這是他的習慣,在家吃飯的時候就見他是如此。溫遠有些受寵若驚,道過謝後捧起麵前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啜飲著。她是容易受冷的體質,每到這種兩季之交的時候總容易生病,而且一病就病很長時間。所以饒是她再沒心沒肺,到了這種時候也不敢大意。

溫行之的視線淡淡地落在對麵的溫遠身上。一張鵝蛋小臉幾乎全部埋進了麵前那個杯口頗大的杯子裏,隻剩下一個傻傻的蘑菇頭對著他。那身校服過於寬大,露出袖口一半的手顯得又小又瘦。

溫行之盯著那隻手看了很長時間,喝了一口茶,徐徐問道:“溫遠,你現在有多少斤?”

“誒?”被點名的女孩兒抬起頭來眨眨一雙大眼睛,原本略顯蒼白的臉色此刻倒是紅潤了不少,“我,我不知道誒。怎麽了?”

“沒什麽。”

就是瞧著,有點兒營養不良而已。

不多一會兒,菜就上來了。溫遠眼睛一亮,拿起勺子開始對付麵前的炒飯。

她的飲食習慣算不上特別健康,愛吃辣,愛吃肉,又挑食。所以,跟溫行之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就有些難以適應。因為他的口味清淡,且偏好素食。

溫遠瞅了眼放在溫行之麵前的那些擺放整齊的調味小盅,猶豫了一下,小聲地對他說:“小叔,你可不可以把那個給我遞過來啊?”

溫行之覷了眼她指的那個小盅,端起來,遞給了她。隻見她立刻眉飛色舞起來,用小勺往炒飯裏添了好幾勺。

溫行之看著,出聲阻止道:“可以了,辣椒要少吃。”

溫遠正高興著,也沒多想這話是誰說的,隨口就回了一嘴:“你不知道,我是無辣不歡。”

溫行之又瞥了眼她得意的小模樣,也就任她去了。

加夠了辣椒,溫遠同學開吃了。可剛挖了一勺進嘴裏,嚼了幾口,就發現不對勁了。她趕緊低頭,用勺子扒拉幾口炒飯,腦袋瞬間耷拉了下來。

竟然有胡蘿卜丁!竟然有胡蘿卜丁!

溫遠鬱悶了,小心翼翼地看了溫行之一眼,開始用勺子往外揀胡蘿卜丁。揀了一會兒,就看見對麵那人放下了筷子。

“溫遠。”

“唔。”她把腦袋壓得很低。

“你這挑食的毛病,是誰慣出來的?”

“我不挑食,我隻是不吃胡蘿卜。”想了想又小聲找補了一句,“又不是兔子。”

溫行之並不理會她的嘀咕,盛了一碗湯放到她麵前,又將辣椒挪到她夠不著的地方,才低頭說道,“不許再往外揀了,尤其是胡蘿卜。”

“哦。”她委委屈屈答應一聲,看著炒飯中的胡蘿卜,挖了一勺送進嘴裏,隨便嚼幾口就咽進肚裏了。

一頓飯就這麽別別扭扭地吃完了。溫遠下午還要回家準備會考,溫行之便直接開車送她回家。

坐在車上,又逢午後,溫遠一會兒就跟小雞啄米一樣開始打瞌睡了。溫行之一直專心開車,等停在一個紅燈前,他偏頭去看溫遠的時候,她正靠著車窗睡得香甜不已。

這麽會兒功夫,就睡得這麽香,也算是有本事了。

溫行之搖搖頭,視線落在她的手腕上。那裏綁了一根沒串任何裝飾品的紅繩,許是帶的時間長了,顏色也不新鮮了,但勝在幹淨。他看著這一切,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右手圈住了她的手腕。

手腕,連帶著小臂,纖細的超出他的意料。由此可以想象,這個姑娘放到秤上,絕對稱不出一個理想體重。

沒想到,在這個家庭裏長了十幾年的姑娘,竟會這麽瘦。

溫行之有些出神,等綠燈亮起,才收回右手,打著轉向燈,向家裏開去。

會考一過,轉眼就到了周一。

下午一放學,溫遠就早早地來到了校門口。這次溫行之倒沒有遲到,六點鍾準時到達,把車停在距離學校一百米遠的地方,然後步行至校門口。

他是老遠就看見溫遠了,穿著一身不合身的校服,耷拉著腦袋,站在樹下,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他看著她,緩步走上前。

“溫遠。”

被叫到名字的溫小姑娘渾身一個激靈,看著停在自己麵前的那雙棕色圓頭皮鞋,默默地抬起了頭。看到溫行之,她就想起那天的囧事。為了擺脫這種尷尬,她下意識地抓抓頭發,討巧地跟他打著招呼:“小叔。”

溫行之淡淡地嗯了一聲。他發現,這姑娘雖然十七歲了,可是個頭仍不算太高,站在馬路伢子上,才到他的下顎。這種身高,放在同齡人中,不知道到底算個什麽水平。

“溫遠”他看著她,說道,“你們學校的校服,就沒有適合你的號嗎?”

溫遠被他問得有些囧,她低頭,拽了拽自己的衣服,小聲囁嚅道:“高一有,高二的時候,就沒了。”

他們學校每一個年級的校服都不一樣,高一的時候那校服溫遠穿著還湊活。到了高二,普遍大了一些,溫遠穿上就顯大了。

溫行之也算是從B市的高中走過來的,對這一情況多少還算了解。他又看了她一眼,才說:“好了,帶我去見你們班主任吧。”

溫遠嗯了一聲,帶著他向校園裏走去。此時距離放學有一會兒了,學校裏的人該走的都走得差不多了。不過,也有幾個走得晚的,看見他們兩人,都忍不住多看幾眼,尤其是女同學。

溫行之一開始並未察覺,直到溫遠同學忍不住撅起嘴巴。他才發現她現在是一臉懊惱的神情。

“怎麽?”他低聲問道。

溫遠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小聲嘀咕:“沒什麽。”

明明穿的也不是那麽打眼,就一件白襯衣而已,怎麽就那麽招人呢。叫家長這種事需要低調好伐?!小姑娘恨恨地想,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溫行之起初被她這不明不白的小脾氣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可不一會兒,看看周圍向他投來注視目光的人,也大概明白了。眉頭稍稍一挑,長腿一邁,便不慌不忙跟上了溫遠。

老肥,即方老師,正在辦公室裏等著溫行之的到來。剛出去打了一杯水,就看見溫遠帶著一個人急衝衝地往辦公室來。她正想端起老師的架子訓她做事毛毛躁躁,可視線一轉看見她身後跟著的人,原本惡狠狠的麵部肌肉忽然舒展開來。

看著來人,方老師端出一個微笑來。

“這是,溫遠的家長吧。”

她看著溫行之,伸出手來。溫行之淡淡一笑,握住了她的手:“您好,方老師。”

握手間,老肥上下打量著溫行之,問道:“你是溫遠的——?”

“他是我小叔。”溫遠搶著說道,“我爸媽比較忙,所以就讓我小叔來了。”

當著溫行之的麵撒謊,溫遠多少有些不適應。話說到後半句,聲音便弱下去了。好在溫行之隻是瞧了她一眼,沒說什麽。

老肥是決計看不出端倪的。

雖然學生們叫她老肥,但miss方其實一點都不老。現年二十七歲,還是未婚,所以猛一看到溫行之,方老師竟稍稍有些不淡定。好在她心理素質極佳,短時間內穩住了心神,“哦,那咱們進去談吧。”

溫行之點點頭,回頭看了溫遠一眼,對她說:“在外麵等著我。”

誒?

溫遠被他說得登時就停住了腳步,乖乖地等在了辦公室外。

進了辦公室,老肥請溫行之入座。

溫行之也未推拒,坐下之後首先便說:“很抱歉,耽誤方老師的時間了。”

“沒有沒有。”老肥擺擺手,又略略含羞地說道,“接待家長也是我們的工作任務之一,哪裏算是耽誤。”

溫行之微微頷首,沉吟片刻後,說:“我聽遠遠說,這次是因為早戀問題?”

“啊,確實是有這麽個事兒。”老肥像是剛想起來,從抽屜裏取出那封情書,遞給了溫行之,“要說這事兒吧,不算大。但現在溫遠已經高二了,再有不到兩年就要高考了,她的學習成績算是中等,如果不能把心思全部用在學習上,要想考一個差不多的大學恐怕有些難度。”

溫行之沒說話,展開那封有些皺巴巴的情書,一目十行地看了下來。看完之後,他隻有一個想法。若這封情書真是溫遠寫的,那她的字可真是難看到一定水平了。若不是她寫的,那捏造這封情書的人,可算是下了不少功夫。

“方老師。”他合上情書,遞還給老肥,“我想知道,這封情書,您是怎麽發現的?”

老肥見他問得這麽嚴肅,也不由得認真想了想,“是一個學生,說是放學後在溫遠抽屜裏發現的。”

溫行之笑了笑,“聽方老師一言,我倒是有了些想法。遠遠她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說她對這封情書並不知情,而方老師您聽到的則恰恰相反。不管結果如何,兩人中肯定有人撒了謊,這點毋庸置疑。但到底是誰撒謊,恐怕單憑一封情書不好定論。”

老肥有些疑惑,“這字體看著是溫遠的啊。”

“字體這個也做不得準,遠遠的字雖然難看,但要模仿,也不是不可以的。”

一番討論下來,老肥頓時覺得此事有些複雜。她一拍桌子,說道:“那這事我倒要好好查查了,查出來一定嚴懲不貸。”

溫行之稍一思忖,說道:“嚴懲就不必了。既然我今天來了,就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因為這個影響到兩個孩子的學習。說到底,也不是什麽罪不可赦的大事。”

老肥目光炯炯地看著麵前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片刻之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看,你看我這,事情還沒搞清楚,就把家長給叫過來了!”想了想又說,“不過溫遠這孩子,平時跟趙唯一走得也挺近,我一看這情書,也沒多想,就直接——”

“無妨。”溫行之絲毫也不介懷地笑了笑,“在學校,遠遠還是需要方老師多多管教的。”

於是,讓溫遠同學糾結N久的雙方會談,就在這樣友好和平的氣氛下結束了。

溫小姑娘正在外麵躊躇不已,看見辦公室門打開,連忙一步一挪地蹭了上去。

“跟老師說再見。”

溫行之囑咐道,溫遠隻好硬著頭皮,向老肥說了一聲再見。而老肥則笑眯眯地應了一聲,神情比任何時候都要和善。

溫遠頓時就覺得難以置信,她亦步亦趨地跟在溫行之身後,走出校門口,見周圍沒什麽人了,才問道:“小叔,老——方老師她怎麽說呀?”

“沒說什麽。”

溫行之淡淡回了一句,打開了車門。

溫遠被他這答案噎了一下,正待要繼續問的時候,看見兩個人影從不遠處向她跑來。

“溫遠!”

是蘇羨和趙唯一。

看見這兩人,溫遠沒來由的一陣慌張。叫家長這件事,他們兩人一直都不知道。一是因為這段時間他們一直忙於籃球聯賽,很少回學校。二是因為溫遠不想讓他們知道。女孩子的心思總是怪怪的,一直當哥們看待的人,忽然被別人說成那種關係,溫遠心裏多少有些別扭。

所以,看了兩人一眼,溫遠匆匆別過了頭。

“溫遠!”趙唯一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她麵前,劈頭就是一句,“你怎麽不告訴我們呢?老肥她沒為難你吧?!”

“沒事。”溫遠雙手握住書包帶,甜甜地笑了。

“情書是誰寫的?”蘇羨問道。

溫遠撇撇嘴,瞪了趙唯一一眼,說道:“我才沒那麽傻呢。”

趙唯一決定暫且不跟她計較,“那老肥就這麽放過你了?”

溫遠歎口氣,“哪有,這不是叫家長了嘛。”

說完,蘇羨和趙唯一才注意到身邊還站了一個人。

看見這個人,趙唯一瞬間就有了不好的預感,眼皮子猛地一跳。他胡擼一把頭頂的小短毛,有些僵硬地跟溫行之打著招呼,“您,您好。”

相比之下,蘇羨就鎮定地多了。他看著麵前的男人,微微一笑,“您好。”

溫行之向兩人點了點頭,視線不著痕跡地從他們兩人身上掠過,隨後淡聲說道:“天色晚了,都早些回家吧。”

“哎哎。”

趙唯一連忙點了點頭。笑話,他就見了溫行之兩次麵,每次見麵還都是犯了某些事,再不好好表現,人家叔叔一生氣,列為拒絕往來戶可就糟了。

溫遠看著他這副狗腿模樣,撲哧笑了一聲,向兩人說了聲再見,跟著溫行之坐進了車裏。

溫行之一直注視著後視鏡,直到溫遠上車,係好了安全帶,才移開視線,開車離去。

暮色漸漸壓了下來。溫遠坐在副駕上,不一會兒就覺得無聊了,絞著手指開始東張西望。

溫行之開車的時候不愛說話,也不愛四處張望,可旁邊有一個人火燒屁股似的不安分,他不想注意都難。

他瞥了溫遠一眼,說道:“這裏有CD,想聽歌的話自己選。”

溫遠乖巧地應了一聲,埋頭在一堆CD裏扒來扒去,都是一些她隻聽過名字的外國歌劇,唯一一張國內的還是昆曲。看著這些,溫遠同學的眉毛漸漸擰了起來。

許是想起來這些CD她可能不愛聽,溫行之拐了彎,問了她一個問題:“前兩天買的書,你看了沒?”

“看了一點點,沒看懂。”溫遠撓撓頭,“你說多了解一些可以避免犯錯誤,可是看完之後,我反倒更不了解男女之情了。”

溫小姑娘有口無心,不過溫行之聽了這話,嘴角倒是微微翹了翹,“倒也不至於非要明白的那麽透徹。”他看著麵前的紅燈,淡聲說道,“你隻用知道,你這個年紀對異性產生的好感隻能稱之為精神衝動,做不得準就行了。”

溫遠咦了一聲,“那我要是深思熟慮過後也不行麽?”

“不行。”

溫遠鬱悶了,“那什麽時候才行?”

“二十五歲之後吧。”溫行之倒數著紅燈的最後十秒,一邊拉動操縱杆一邊說道,“等你知道什麽是好是壞的時候,就可以開始了。”

說完,綠燈亮起。溫行之踩下油門,車子快速地向前駛去。

作者有話要說:補全。

二十五歲啊,這個二十五歲最後困住的不定是誰呢。

想想小叔比溫遠大了有十一歲吧(初步設定),等溫遠同學25歲的時候,小叔已經……

ps:軍婚的稿子已交稿,等到實體上市,會有番外放送,所以收藏了軍婚的美人,請不要急著刪收藏哈,謝啦^ ^

pps:請大家撒撒花,幫俺衝一衝月榜。俺不V,隻有這些自然榜可以上了。多謝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