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因為比賽,所以溫遠今天放學有些早,回到家裏的時候院子裏還是靜悄悄的一片。一輛黑色汽車停在院子門口,溫遠瞥了一眼,跨步進門。

成奶奶正在院子裏搭的藤架下摘黃瓜,漸漸沒入西邊的太陽散出暖暖的光,在成奶奶白了大半的頭發上暈出一個柔和的光圈。轉身的時候瞧見了溫遠,便將手邊的黃瓜放在水龍頭下清洗幹淨掰了一半兒而她。

溫遠拿過來咬了一口,兩隻眼睛瞬間就眯了起來。

走進大廳的時候,喬雨芬正在跟人說話,見溫遠進來,忙向她招了招手,“遠遠,快過來見見你周阿姨。”

溫遠乖巧地喊人,周女士看著溫遠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是你家遠遠啊,都長這麽大了!”

“可不是嘛,咱們都讓孩子給催老了。”

溫遠不好意思地抓抓後腦勺,拖著步子回到了二樓房間。將書包往書桌上一扔,整個人毫無形象地癱在了床上。

瘋了一天,她累壞了。可瞅瞅書包,才想起自己還有那麽多的作業要寫。想想都覺得渾身無力,溫遠不禁有些煩躁,拿起床頭的泰迪熊使勁地揪著它的小卷毛。

這個泰迪熊是去年過生日的時候哥哥溫祁送給她的,因為她跟溫祁總是吵架,連帶著他送的東西也看的不順眼,所以溫遠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愛虐待它。

現在,這個可憐的泰迪熊因為溫遠用力過大被甩到窗台的花架上了。溫遠想了想,還是從床上爬起來去把它撿了回來。抬頭的瞬間,又看到了停在院外的那輛黑色轎車,與某天晚上,在夜色中漸行漸遠的那輛車慢慢重合。

溫遠在心裏默默地算了算,自從那晚他送她回來之後,她已經有將近兩個月沒有在家裏見到過他了。

有那麽忙麽。

溫遠抱著小熊,看著窗外,小聲地嘀咕。

敲門聲忽然響起,溫遠立刻穿好拖鞋去開門。門外是端著果盤的喬雨芬,溫遠忙接過果盤,將喬雨芬讓進屋來,“在幹嗎呢?沒寫作業嗎?”

溫遠挽著喬雨芬的胳膊撒嬌道:“我才剛回來,吃完飯再寫嘛。”

喬雨芬對她這種能拖一時就拖一時的做法已經見怪不怪,刮了刮她的鼻子,說:“你還記得周阿姨嗎?就是小時候跟咱們住在一個院裏,後來因為丈夫轉業搬走的那個?”

溫遠迷茫地搖了搖頭。

喬雨芬失笑,“瞧你這記性,你周阿姨可還記得你呢,說你小時候總是紮著兩個衝天辮兒問她要糖吃!”

溫遠臉立刻紅了起來,“周阿姨來咱們家幹嗎?”

“沒事,你周阿姨去了她兒子學校一趟,回來的時候正好路過咱家,就進來坐了坐。”

“被叫家長啦?”

“嗯,聽你周阿姨講是因為早戀的問題。”說著喬雨芬笑了出來,“現在的小孩兒啊,才多大呀就懂得這些。”順順溫遠的劉海,囑咐道,“你可別在學校亂來啊。”

溫遠大囧,抓了抓頭發,縮了回去,“我才不會呢。”

“不會就好!”喬雨芬點點她的額頭,滿意地笑了。

雖然理直氣壯地發誓保證了,可溫遠這一夜卻忽然做起了噩夢。夢見自己竟然跟班上長的最醜的一個男生成了班對,整天被各路人馬起哄:“溫遠,你快從了XXX吧”。溫遠嚇得趕緊逃跑,可那些人卻仍不放過她,一直跟在後麵追。

追著追著,溫遠就被嚇醒了。猛地一下從床上坐起,餘驚未了的喘著氣。好不容易平息了下來,就聽見有人在用力敲房門:“溫遠遠,你再不起可就遲到了!等著挨訓吧你!”

溫遠隻好匆匆抹了一把虛汗,一邊安慰自己這是夢這是夢一邊用了僅僅五分鍾的時間穿衣洗漱完畢,瞪了一眼倚在門邊笑得小人得誌的溫祁一眼之後飛快地跑下了樓。

在餐桌前坐定後看了眼腕表,幸好幸好,還有三十分鍾!

成奶奶給她端來了一碗麥片粥,看著她媲美國寶的一對黑眼圈嗔怪道:“昨晚是不是睡太晚了?學校這老師也真是的,留那麽多作業,就不讓孩子好好休息。”

溫遠一邊點頭一邊埋頭喝粥,粥碗見底,她咬住一個油餅就往外跑了,也不顧成奶奶在後麵叫她:“回來,坐這兒吃!”

“來不及啦!”她含糊地說著,腦袋卻不小心撞到了門上,碰到了額頭。溫遠頓時疼得眼淚汪汪,使勁咬了一口油餅,跑了出去。

成奶奶看著她那慌裏慌張樣,失笑的搖搖頭。

總算是一路無虞地來到學校,溫遠剛坐到座位上,氣還沒喘勻,上課鈴就響了起來。

老肥踩著高跟鞋走進了教室,看著那尖細的高跟,再看著老肥腰間那一圈肥肉,溫遠有點兒擔心這個鞋跟兒會承受不住她的重量而折斷。那場景,想想都覺得好笑。

溫遠還真就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結果老肥一記冷眼就把她掃了回去。

溫遠抓抓頭發,立刻安分了。可剛把課本翻開,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按照老肥的脾氣,要是被她逮住上課有小動作,肯定是要挨訓的。可今天老肥竟然沒有訓她?

溫遠又抬頭偷瞄了她一眼,發現老肥臉色果然不是很好。用趙唯一的話說,這是更年期的症狀。

提起趙唯一,她才發現蘇羨和趙唯一今天早上都沒有來,八成是昨晚比完賽去喝酒又喝高了。要是擱在平時或許就撞老肥槍口上了,可這段時間兩人一直打比賽為校爭光,老肥也就對他們的缺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溫遠順好了氣,開始認真的聽老肥講課。

老肥雖然為人嚴厲一些,但是專業素養還是一頂一的,每一節課的節奏都安排地很緊湊,稍一走神就跟不上她的思路。

可這一節課老肥有些奇怪,在距離下課還有五分鍾的時候她收起了課本,用可以稱為嚴厲的目光在班裏掃視了一圈兒。

末了,將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

溫遠的心登時提到嗓子眼裏了,兩隻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老肥的嘴唇,聽她說道:“溫遠,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正是下課時間,辦公室裏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老肥也不急著開口,一直把她晾在牆角。如此反常行徑更讓溫遠肯定,在老肥這兒,她一定是犯下大事兒了。可是她想來想去,也沒發現自己做了什麽出格事兒呀。

好不容易挨到了上課鈴響,教師休息室裏大半的人都走光了,老肥才招招手把她叫上前來,扔給她一個拆開的信封,“這東西熟不熟悉?”

溫遠拿過來略略一翻,腦袋轟的炸了。竟,竟然是一份署名為“溫遠”的寫給趙唯一的情書?!溫遠看著這封信,上下嘴唇微微打顫,不知道說什麽好。

“怎麽了,不認識?”老肥斜著看了她一眼,嘴角掛起一絲冷笑,“教學這麽多年,像你這樣的學生我見得多了,被逮住了就不承認,有本事就管好自己別亂來啊。”說著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那兩頁薄薄的紙,“這字體,我一看就知道準是你沒跑兒。”

溫遠被老肥這副有理有據的架勢震懾到了,許久,才結結巴巴地否認:“不,不是我寫……”

“你的名你的字還不是你寫的?”老肥惱怒地截斷她的話,“而且,整天跟趙唯一唧唧歪歪混在一起的女生除了你還有誰?”

溫遠欲哭無淚,別說她對趙唯一沒這想法,就是真有了,也不會寫這麽一封肉麻的情書的。這要擱趙唯一手裏,能笑掉他三顆大牙。

可看著這熟悉的字體,要說不是她寫的還真讓人難以相信,因為她的字跡很特別,雖然不是多好看,但不容易模仿。

看著這封情書,溫遠咬咬唇,問道:“老師,您是從哪兒——”

“這你就別管了。”老肥截過她的話頭,“這樣,把你家長叫過來,我跟他談談。還有兩年就高考了,還整天想這些有的沒的。現在的學生呀……”

老肥兀自嘀嘀咕咕著,可溫遠卻顧不上聽了,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叫家長”三個字給轉走了。

叫家長?!

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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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以上的筒子們啦,=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