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睡著了?”米果驚訝的問。

章渝點點頭, 將邢天豪扶了起來,好歹扶到了椅子上,趴在桌上去誰, 不至於讓他一直躺在地上。

米果覺得這個事情肯定不一般, 邢天豪是個從未來穿越過來的人,動不動就睡著, 他還忽然說什麽哥哥已經死了。

邢冀明已經死了?這怎麽可能?

米果滿頭霧水,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最近總有奇怪的事情圍繞著米果,每一次都在刷新米果的三觀。

章渝很淡定,看著昏迷的邢天豪, 幽幽的說:“他的確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人, 所以他知道一些即將發生的事情。”

除了米果莫名其妙和章渝成為男女朋友的事情之外,邢天豪還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的大哥,邢冀明已經死了。

章渝說:“在不久的未來, 邢冀明的確會死,那是他自己的選擇。”

米果仍然聽不太懂, 但脊背上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總覺毛骨悚然。

今天章渝似乎分外的善解人意, 若是換做之前, 他絕對不會和米果“解釋”這麽多, 隻會告訴米果, 知道太多對她沒好處。但是現在, 章渝的話還沒說完。

章渝繼續說:“還記得17日那日半夜, 我們看到邢冀明獨自一人在花園裏?”

米果點點頭。

“生祭。”章渝說:“他在準備生祭,17日、20日、24日, 這三天分別生祭三次, 三次升級成功, 邢冀明就會死。”

米果睜大眼睛:“20日不就是昨天?昨天晚上……”

米果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邢冀明又是獨自一個人,在幽暗的巷子口塗抹著詭異的圖案。

三次生祭,邢冀明已經完成了兩次,而最後一次就在馬上要到來的24日。

米果震驚的不能言語,總覺得這事情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

章渝眯了眯眼睛,心裏想著,現在米果應該被“刺激”到了吧?本座此時若是摸她,應該能感覺到治愈的效果吧?

方才章渝突然變得話多,原來都是有“陰謀”的,就是想要嚇唬嚇唬米果,讓米果受到刺激,心跳加速,好產生治愈能力。

在米果目瞪口呆的時候,章渝“暗搓搓”的伸出手來,一點點的接近米果,想要偷偷的碰一下米果的手腕。

“嘶——”

“我的胳膊好疼。”

就在這千載難逢之際,趴在桌上的邢天豪忽然醒來,底氣十足的喊了一聲:“疼疼疼……”

章渝心虛,手抬到一半立刻收回,以免被米果發現,會被誤認為是“變態”。

米果說:“邢先生?你醒了?”

“嘶,我是不是又睡著了?”邢天豪看來已經習慣自己動不動就睡著的問題。

米果點點頭,說:“是啊,直接就摔在地上了。”

“怪不得我胳膊疼呢。”邢天豪大大咧咧,揉了揉胳膊,好像已經忘了他昏迷之前說過的話。

米果有點擔憂的看著邢天豪,忍不住說:“邢先生你這個毛病真的沒事嗎?也太危險了,說著說著話忽然睡著也就算了,萬一開車的時候突然睡著怎麽辦?”

她這麽一說,旁邊的章渝立刻抱臂,覺得米果說的有道理,之前邢天豪還給他們做了司機,現在想來也真是慶幸,當時邢天豪沒有突然睡著過去。

邢天豪搖搖手:“放心放心,我還沒有開車的時候突然睡著,很安全的。其實之前突然睡著的次數很少,就這兩天開始頻繁起來。”

這兩天……

頻繁……

米果止不住就想到了邢冀明的生祭,生祭從17日開始,的確也是這兩天的事情。

米果第一次在小食堂見到邢天豪的時候,邢天豪還沒有動不動就睡著的毛病,的確是從17日開始,從宴會開始就頻繁起來。

“欸?奇怪。”邢天豪後知後覺:“章渝你怎麽在米果這裏?剛才不是不在嗎?”

他這麽一說,米果也才想起這個問題,章先生來的可太及時了。

章渝抱臂,滿臉的不高興。他來的及時,自然是想要趁機刺激米果,然後試一試治愈能力,但是現在被邢天豪給攪黃了。

邢天豪是路過小食堂,順路來還袖扣的,這會兒還完了袖扣,邢天豪就準備離開了。

“我還要去買點東西呢。”邢天豪說:“我車子停在對麵的路邊了,也沒停在停車場,不能久停,那我先走了。”

“邢先生,你要小心啊。”米果說:“現在開車真的沒問題嗎?”

邢天豪剛剛昏睡過去,現在又要開車,米果總覺得撞車的可能性很大。

“放心,我真的沒事。”邢天豪說:“對了米果,你不是說今天也要出去買東西嗎?已經去過了嗎?要不要我順路開車送你。”

米果要出門去進貨,也不知道和邢天豪順不順路。米果想著,不如自己來給邢天豪當司機,出出力,這樣也可以借邢天豪的車去上個貨,也挺方便的,免得自己還要搬著箱子去打車。

米果一提,邢天豪立刻答應:“好啊,那咱們走吧,先去給你上貨,我不著急的。”

章渝完全被忽略在了旁邊,心中非常不滿,上次讓米果給自己開車,米果不答應,這次倒是爽快的主動提出給邢天豪開車?

“我走了。”

章渝不高興了,木著臉說了三個字,轉身就要離開。

米果有點迷茫,章先生忽然出現,又忽然離開,也不知道過來做什麽的。

米果本來還想問問,但是章渝走到太快,根本不給她詢問的機會。

米果忍不住自言自語:“章先生也挺奇怪的……”

“走吧米果,我的車就在對麵停著。”邢天豪說。

米果小食堂門口的地方太小了,邢天豪就把車子停在了對麵的馬路邊,避免車子擋住小食堂門麵會不方便。

馬路不算太寬,出了門一眼就能看到邢天豪那輛紮眼的瑪莎拉蒂。米果忽然有點腿肚子轉筋,自己雖然有駕駛證,但是這麽好的車還沒開過,萬一磕了碰了……

米果和邢天豪已經來到了車子旁邊,按下車鑰匙,準備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室。

“吱呀——”

“吱呀……”

仿佛牙疼的聲音,米果下意識的抬頭去看,那牙疼的聲音是從頭頂上傳來的。

冬季風很大,枯葉被吹的沙沙作響,期間還混入了奇怪的聲音。

“米果?”邢天豪見米果仰著頭,就問:“怎麽了?上車吧,外麵風太大了。”

米果來不及解釋,頭頂高高的地方,有一塊碩大的廣告牌。那吱呀吱呀的聲音,就是廣告牌發出來的……

或許是因為風太大了,廣告牌有些不堪重負,隨風晃動了兩下,看上去搖搖欲墜!下一秒……

“邢先生!小心!”

米果突然大喊一聲,那廣告牌居然直愣愣的從頭頂拍了下來,就要砸在邢天豪的車上。

“轟隆!!!”

巨響震耳欲聾,米果大聲的提醒邢天豪小心,她這麽喊著,自己的動作卻也太慢了一些,根本比不了那廣告牌掉落的速度,眼看著就要被砸在下麵。

但預料中的疼痛並未出現,米果被人抱住了,緊緊的護在懷中,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暈的要命,但卻絲毫也沒有受傷。

米果驚魂甫定,睜大眼睛抬頭去看,就對上了章渝近在咫尺又深不見底的目光。

剛才明明已經離開的章渝,突然出現在米果的麵前,又一次恰到好處。

米果的心跳很快,砰砰的聲音不隻是她自己能聽到,就連抱住她的章渝也聽得清清楚楚。不需要任何試探,章渝就知道,現在的米果必然是受驚的。

章渝感覺有一股暖流,好像是凡人的體溫那般,和一切深海生物的冰冷不同,那溫度從他與米果接觸的皮膚蔓延過來,瞬間侵蝕了他的四肢百骸。

那是治愈的能力,就如章渝想象中一樣,又比他想象中更神奇百倍。

隻是現在的情況,不允許章渝慢慢體會這種神奇的感覺,他回頭去看已經被廣告牌砸爛的豪車,轟隆一聲響後,車子發出警報聲,一聲一聲非常刺耳。

“邢先生呢?”

米果愣了一下,才想到了邢天豪。

米果和邢天豪分別站在車子的兩邊,廣告牌突然掉下來的時候,米果隻能大喊著提醒邢天豪,其他的什麽都做不了。

如果不是章渝突然出現,米果懷疑自己已經被那廣告牌砸扁。

幸好有章先生……

但是邢天豪那邊,顯然就沒有人能幫他了。

米果不敢多想,章渝倒是淡然,說:“他沒事。”

兩個人繞過車子,就見邢天豪果然沒事,倒在車子旁邊,並沒有被廣告牌砸中,但不知是昏迷還是昏睡,反正又一次失去了知覺。

邢天豪是幸運的,但是沒有米果幸運。米果有章渝的保護,一丁點傷也沒有受到,最多是頭發亂了一些,而邢天豪臉上明顯受傷有血口子,好在出血量不大。

“我來打救護電話!”米果急忙說。

米果立刻就要去掏手機,但是她驚訝的發現她不能。她的手被章渝握著,米果剛才太緊張了沒發現,一抽之下沒**,這才滿臉驚訝的去看章渝。

章渝“暗搓搓”握著米果的手,自然是舍不得那股“暖流”,還在被米果治愈著,趁著米果沒發現就多占一點便宜。

現在逼不得已,章渝淡定的鬆開手,一本正經說:“我擔心你害怕的站不住,所以扶著你。”

米果來不及仔細去思考,趕緊拿起手機打了救護電話,將昏睡的邢天豪送到醫院裏去。

米果和章渝都不是邢天豪的家屬,到了醫院之後,護士立刻聯係了邢家的人。

電話似乎是邢冀明母親接的,也不知這個時候是不是邢家沒有別人。米果隱約聽到電話裏邢冀明的母親說:“受傷了?讓我過去,我很忙啊,現在沒有時間,我安排個秘書過去好了。”

邢冀明的母親向來不待見邢天豪,聽說邢天豪出了意外,語氣還挺高興的,敷衍了半天,也不知道最後怎麽樣。

初步檢查,邢天豪沒有太大的問題,但是昏睡不醒,所以醫生暫時將他留院觀察,要再做幾個檢查,才能回家去。

護士將繳費單交給米果,說:“你們是他朋友吧,先把錢交了吧。”

米果看了看繳費單,說:“好。”

現在也沒有別人在,需要交了錢才能安排接下來的檢查,米果也不好耽誤,決定先給邢天豪墊上錢,反正邢天豪不像是會賴賬的樣子。再說了,之前在邢天豪那裏掙了十萬塊錢,米果現在也比較富裕,這點看病的錢還是能墊的上的。

米果去繳費,章渝就跟在她身後,話不多,仿佛像個保鏢一樣。

他們來到繳費窗口,還沒過去,就看到熟悉的身影,竟然是邢冀明。

邢冀明坐在輪椅上,他的助理推著他,似乎趕來的有點匆忙。

邢冀明的秘書瞧見了米果,走過來說:“米小姐,小少爺的繳費單交給我們就好了,多謝米小姐。”

米果說:“沒什麽的。”

邢冀明攔住了一名醫生,正在詢問邢天豪的情況,米果距離比較遠,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但似乎看到邢冀明鬆了口氣。

秘書走回去,邢冀明與他說了兩句話,秘書點點頭,邢冀明就獨自轉著輪椅,不是往病房的方向走,而是往電梯的方向去,看來是要走。

邢冀明趕來醫院,並沒有看一眼邢天豪,來的很是匆忙,走的也同樣匆忙。

“叮——”

電梯剛巧停下,緩緩打開門。

“哥!”

有人忽然叫了一聲邢冀明,邢冀明轉著輪椅的動作一頓,回頭去看。就見穿著病號服的邢天豪從屋裏走了出來,也不知什麽時候醒過來的。

邢冀明麵無表情,回頭看了一眼,又轉著輪椅進了電梯。

邢天豪跑出來,攔住了電梯門,說:“哥你怎麽來了?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啊?”

邢冀明很平靜,坐在輪椅上都沒有仰頭去看邢天豪,冷漠的說:“我還有會議要開,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邢天豪擋住電梯的手僵硬住了,緩緩的縮了回來,說:“哦,對不起……”

“下行……”

電梯發出機械的播報聲,金屬的電梯門關閉,隔絕了邢天豪的目光。

米果驚訝的走過來,說:“邢先生你醒了?”

邢天豪這才看到米果和章渝,點點頭說:“嗯,讓你們擔心了。”

章渝多看了邢天豪一眼,惜字如金,也說了一句:“醒了?”

這話莫名聽起來別有深意。

邢天豪點點頭,說:“醒了。”

米果說:“天氣這麽冷,邢先生還是快回病房吧,走廊太涼了。”

邢天豪隻穿著單薄的病號服,縮了縮脖子說:“是啊,天氣好冷。”

“回去說。”章渝率先推開病房門走進去。

他們進了病房,邢天豪關上門,竟然還上了鎖,似乎不想讓其他人誤闖進來。鎖門之後這才坐下來,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消沉,難得沒有嘻嘻哈哈的,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事故,身體不舒服的緣故。

“你沒事吧?”米果有點不放心的問。

邢天豪笑了,笑容略顯苦澀,一點也不像他先前那般開朗,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章渝說:“看來你恢複記憶了。”

邢天豪點點頭:“突然想起來了……”

“那就說說。”章渝說。

米果有點聽不懂,但是沒有打斷他們的對話。

邢天豪目光迷茫:“一時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說起。”

章渝說:“從你死了開始。”

米果聽得心頭一哆嗦,死了?

這回不是邢冀明死了,怎麽又改成邢天豪死了?米果已經徹底迷糊了,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邢天豪苦笑:“果然什麽都騙不了你章渝,我的確已經死了,但我又活了……”

米果立刻想到了黑貓,也就是假冒的苗小綿。黑貓也是死了,但是她又“活了”,她變成了鬼,擁有了常人無法想象的能力。

而眼前的邢天豪和黑貓的情況不同,他的確是活了,並非變成了鬼怪。

邢天豪說:“我死了,死在了米果目睹的那場車禍裏。”

米果偶然目睹了一場車禍,肇事車輛逃逸,被撞的人也就是邢天豪,在醫院中昏迷了數日,一點事兒也沒有的蘇醒了過來,簡直就像個奇跡一般。

然而這個世界上,奇跡太少了,稀有的奇跡根本沒有降臨在邢天豪的頭上。

是事實,在那場車禍之中,邢天豪當場死亡,被送到醫院之前,就已經斷氣,根本沒能救回來。

“是我哥……”邢天豪垂著頭,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聲音悶悶的說:“是我哥哥把我救活了。”

“生祭。”

章渝說了這麽兩個字,語氣平靜而肯定。

邢天豪頹廢的點頭,說:“對。”

自從邢冀明的雙腿殘廢之後,邢天豪總覺得自己虧欠哥哥太多太多了。他總覺得,哥哥肯定恨死他了,恨不得殺了他。

但是邢天豪錯了,他從沒想到,自己和邢冀明有同樣的想法。

邢冀明同樣覺得,自己虧欠邢天豪太多太多了,甚至不敢見他,不敢跟他說話,怕他知道事實之後,會露出厭惡的表情和目光。

事情要從很久很久之前說起,米果聽邢天豪講過那個故事。在邢天豪小的時候,他和哥哥被綁架了,因為他非要出去玩,被綁匪溜了空子,將他們綁架到了荒郊野外。

後來邢天豪獨自逃了出來,而邢冀明被綁匪打斷了腿,留下了終身殘疾,從此性情大變,整個人陰沉消沉下去。

因為這件事情,邢天豪很內疚。其實邢冀明同樣內疚而悔恨……

花錢雇傭綁匪,想要撕票邢天豪的人,是邢冀明的母親。

邢冀明的母親非常厭惡邢天豪,覺得如果沒有邢天豪,那麽自己和兒子在邢家會過的更好。所以邢冀明的母親策劃了一場綁架案,而邢冀明不過是個意外。

綁匪綁走了邢冀明和邢天豪,因為收了邢冀明母親的錢,本來不會對邢冀明做什麽的。但當時邢天豪竟然逃走了,綁匪發現之後,立刻電話聯係了邢冀明的母親。

邢冀明母親大怒,讓綁匪把邢天豪找回來,如果找不回是不會給他們剩下那般尾款。

綁匪聽了也非常不高興,兩方產生了分歧。恰巧這個時候,邢冀明在綁匪們手中……

邢天豪根本不知道這些,一直以為是自己非要出去玩,才會將哥哥害的雙腿殘疾,哥哥生氣是正常的。

邢冀明被綁匪打斷了雙腿,那個時候他非常絕望,更絕望的是,他聽到了綁匪和母親通話的聲音。

邢冀明被救回來,不隻是變成了一個殘廢。他更不知道要如何麵對邢天豪,更不知道要怎麽將事實告訴邢天豪。

邢冀明雖然優秀,但是雙腿殘廢,成為了圈子裏茶餘飯後的談資。邢冀明的父親因為他的雙腿,沒少被別人議論,覺得麵子非常難堪。所以就算邢冀明再優秀,邢冀明的父親也喜歡小兒子多一些。

這讓邢冀明的母親非常不滿,對邢天豪的恨意更強了,總覺得是邢天豪害了她的兒子,想要將邢天豪置於死地。

所以後來……

邢冀明的母親製造了一場車禍,將邢天豪撞死了。

米果震驚不已,已經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邢天豪死於車禍,但他偏偏奇跡一般的睜開了眼睛,複活了。

“是哥哥……”邢天豪說:“是有人給哥哥介紹了‘生祭’這種辦法,說隻要完成三次生祭,就可以將我救活,但是……但是有代價。”

不需要繼續說下去,米果已經猜到了,因為先前邢天豪說過,邢冀明死了……

生祭的代價當然是死亡,邢冀明將自己當做了生祭的祭品,三次生祭結束,邢天豪就能真正的活下去,而邢冀明則會消失在這個世上,連一副屍骸也不剩下。

邢天豪苦笑著說:“我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是一年之後了……”

那個時候,邢天豪很久很久沒有再見過哥哥邢冀明。他以為邢冀明討厭他,所以躲著他。但是奇怪的是,別人也都沒有再見過邢冀明。

邢冀明人間蒸發,公司沒了管理的人,邢天豪隻好趕鴨子上架去幫忙。他發現公司裏有很多邢冀明留下來的文件,條條框框非常詳細,仿佛知道邢天豪有一天會來公司管理,特意給他寫了一份指南。

一切都很詳細……

詳細的仿佛一封精心準備的遺書。

邢天豪有些不安起來,他下意識的覺得不對勁兒,去找了邢冀明所有的別墅。

別墅裏都沒有人,空空****,連一絲活人的氣息也沒有。邢天豪沒有找到人,但無意間翻到了邢冀明的日記本。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了一切的真相……”邢天豪說。

日記本很老舊,斷斷續續的記錄著邢冀明生前的故事,最後一頁就停留在了24日,生祭的最後一天,隻有兩個字。

——再見。

時隔一年,邢天豪後知後覺發現了真相,捧著邢冀明的日記痛哭不止,他發現除了哭之外,什麽也做不了,但他不甘心……

章渝聽到這裏,說:“所以你回來了。”

邢天豪看著章渝,說:“對,所以我回來了。有人告訴我,我還可以改變這一切,隻要回到一年前,阻止哥哥這三次生祭,就可以改變結局,哥哥就不會死。”

“嗬——”章渝笑了,很不是時宜的笑了,說:“改變什麽?你已經在車禍中死了,如果三次生祭不成功,邢冀明不死,死的就是你。不隻是這個時空的你,連帶著一年後的你也會消亡。”

“我知道。”邢天豪說:“但是沒關係。在來之前,我已經想好了,沒關係……”

章渝皺了皺眉,又說:“是誰告訴你可以改變過去的?是誰將你送回這裏的?”

邢天豪搖頭:“我不知道。”

米果好奇的好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邢天豪說:“我不認識那個人,也沒見過她,她主動找上我,告訴我隻有這個辦法才能救我哥。”

一個陌生人,但在邢天豪絕望而無助的時候,他選擇相信,什麽辦法他都可以去嚐試。

邢天豪根本不知道她長什麽模樣,但是和她通過電話,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聽不出年紀來,電話裏充滿了電流聲,聲音非常失真。

章渝淡淡的說:“你被她騙了。”

“什麽?”邢天豪不敢置信,說:“不……不可能。”

邢天豪並沒有多相信那個陌生人,隻是他不想相信自己做的都是徒勞。

章渝說:“生祭一旦開始,就無法回頭。邢冀明已經完成了兩次生祭,如果第三次不繼續,不隻是你會死,邢冀明也受到生祭的反噬,你們兩個人都會性命不保。”

“這不可能……”邢天豪搖頭,說:“對了,對了,米果你要幫幫我。”

米果忽然被點名,有些奇怪的問:“我?”

米果顯然一直都很迷惑,覺得自己在聽天書,而現在邢天豪卻讓米果幫他,米果一點辦法也沒有。

邢天豪從自己的大衣口裏掏出一樣東西來,遞給米果,說:“你看這條手鏈。”

米果滿臉驚訝,說:“這是你從哪裏找到的?這是我姥姥的手鏈。”

一條銀質手鏈,已經鏽跡斑斑,看起來非常廉價,款式也相當古老,但是米果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是姥姥的手鏈,是姥姥的遺物,失蹤很久的遺物。

邢天豪說:“是那個人給我的,我沒有見過她,但是她郵寄給我一樣東西,就是這條手鏈,她說你可以幫我。”

“我?”

米果拿起手鏈,不確定的看著邢天豪,說:“我不明白……”

章渝這個時候站了起來,走到了米果和邢天豪中間,阻隔了邢天豪的目光。

章渝用冷酷的聲音說:“邢冀明是為了救你死的,你想要救回他無可厚非,但我可以告訴你,這件事情隻是徒勞,就算你做再多的努力也改變不了邢冀明的死。所以,不要為了既定的結局,牽連到別的人。”

這個別的人,指的自然是米果。

章渝的話很冷漠,但是卻讓邢天豪冷靜了下來。

邢天豪緩緩的點了點頭,說:“你說的沒錯。哥哥是為了我死的,我把哥哥害死的,我不能再害了別人……”

“你明白就好。”章渝說。

米果有點聽不下去了,光看著邢天豪的樣子,就知道他現在心裏有多難過。

“時間不早了。”章渝回頭對米果說:“回去。”

米果似乎還想和邢天豪說點什麽,不過被章渝霸道的推出了病房門。

米果走出去,歎息了一聲說:“邢先生好可憐。”

“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章渝淡淡的說。

米果低頭去看手中的銀質手鏈,說:“我又不是章先生,我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啊。”

章渝滿意的點點頭。

米果說:“但是話又說回來,邢先生的哥哥,真的沒得救了嗎?”

“回去了。”章渝沒回答。

……

電梯關閉,邢冀明麵無表情的獨自離開。他搖著輪椅,上了黑色的商務車,司機開車將他送回來邢家。

“冀明啊,你去哪裏了?”邢冀明的母親見到他,笑著說:“今天媽媽又給你爭取到一點股權,那位劉先生說……”

“媽,”邢冀明打斷了母親的話,說:“有件事情,我想要跟您談一談。”

邢冀明的母親說:“怎麽了冀明?臉色不太好看的樣子。”

邢冀明看起來很疲憊,抬手揉了揉額角:“不要再對邢天豪下手了……”

“冀明?你在說什麽啊?”邢冀明的母親睜大眼睛,心慌隻是一時的,很快鎮定下來,笑著說:“媽媽怎麽聽不懂你說什麽呢?”

邢冀明已經不想再繞圈子,聲音有些冷漠:“不管是十年前的綁架,還是前段時間的車禍,又或者是……今天廣告牌的意外,都是母親的傑作吧。”

女人立刻否認說:“怎麽可能?你怎麽這麽想媽媽啊!”

“我什麽都知道。”邢冀明苦笑著說:“我也知道您是我的母親,是真心對我好的,所以才沒有將這一切說出去。”

“冀明!”女人激動起來,拉住邢冀明的手:“冀明!媽媽是真的為了你好,你要知道,都是那個邢天豪?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他什麽都不會,憑什麽和你掙家產啊?這個家都應該是咱們的,不能讓邢天豪占了便宜!”

“媽媽是為了你!真的!”女人又說:“隻有邢天豪死了,你爸爸才不會偏心!你這麽優秀,隻是因為不能站起來行走,你爸爸就偏心偏得要死!他也太狠心了!”

邢冀明笑容更苦了,是啊,因為我是個瘸子……

邢冀明平靜的說:“母親,我的腿難道不是因為您……”

“不!不是!”女人尖叫著,仿佛瘋了一樣大叫:“是意外!不是媽媽的錯,是邢天豪那個該死的東西太命大了!都是因為他!你不要怪媽媽好不好?”

邢冀明聽著她的歇斯底裏,表情沒有什麽變化:“如果我怪您,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為您隱瞞那些事情了。但是我現在……太累了……”

他深深的歎息了一聲,好在……

一切都要結束了。

邢冀明說:“從現在開始,母親如果再做什麽出格的事情,我也無法再繼續隱瞞下去了。”

……

章渝和米果“順路”,一起回了深海食堂。

已經是下午,馬上就要到五點半,然而米果今天沒來得及去進貨,餐廳貨源稀少,她也累了一天,精疲力盡的,幹脆給小店員們打了個電話,說是放假一天,明天再營業。

章渝眼看著米果要進入小食堂,他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說:“要和你討論一下小章魚飼養的事情。”

米果這才想起來,說:“對啊章先生,你的寵物還在我那裏呢。”

米果差點忘了小章魚不是自己的寵物,其實是章先生的寵物。

“先進來吧,章先生肯定也累了。”米果請章魚進來,給他倒了一杯水,讓他坐下來,又去門口掛上了停業的牌子。

章渝說:“我想讓你繼續養他。”

“繼續?”米果說。

章渝點頭,敷衍的說:“我很忙。”

米果跟著點了點頭,但是覺得不對勁兒,章渝很忙嗎?每次都突然出現,看起來並不是很忙的樣子。

“我會給飼養費的。”章渝說著,就拿起手機來給米果轉賬。

叮的一聲,米果手機震動,定神一看嚇了一跳,說:“十五萬?這是飼養費嗎?”

米果感覺自己和有錢人之間的代溝還挺嚴重的,十五萬飼養費?這麽多錢?章先生是打算讓小章魚一輩子住在自己這裏了嗎?

章渝淡淡的說:“一個月的飼養費。”

章渝心裏想著,邢天豪一出手給了十萬塊錢,本座總不能比一個凡人要吝嗇吧?幹脆給了十五萬。

米果感覺手機沉甸甸的,特別有分量,再三確認說:“真的是飼養費嗎?會不會有點多。”

“不多。”章渝高冷的說:“放心,我不會敲詐你的。”

米果點點頭,感覺自己也沒什麽可敲詐的,立刻笑的特別甜,說:“章先生你放心,小章魚在我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會好好照顧他的,把他當做親兒子!”

“兒……咳咳咳!”

兒子?

章渝臉都黑了,被米果氣的直咳嗽,這凡人還真會占便宜,要把本座當兒子……

章渝忍了半天,終於心平氣和的說:“那好,你去將小章魚拿出來,我看看他。”

“好,我這就去!”米果立刻說。

米果歡快的跑進小食堂後麵,整個人差點化身小白兔,明明才說精疲力盡心力憔悴,現在又生龍活虎。

“這財迷的凡人……”章渝搖了搖頭。

等米果走了,娘娘立刻從收銀台後麵鑽了出來,小聲喵喵叫著說:“少主你們回來了?你怎麽叫主人去拿魚缸呀?”

小章魚就是章渝,章渝此時在深海食堂裏坐著,魚缸裏理應沒有小章魚的,但是章渝變出了一個自己的替身,還讓米果將替身帶回來,不知是什麽用意。

章渝高深莫測的說:“本座隻是想要支開她罷了。”

娘娘歪頭:“喵?”

章渝修長的手一翻,掌心裏就多了一個玻璃瓶子。

“喵!!!”

娘娘大喊了一聲:“蟑螂!蟑螂!”

小瓶子透明的,裏麵烏央烏央,少說也有七八隻蟑螂,看的娘娘毛都炸起來了。

章渝滿意的看著娘娘的反應,另外一隻手一翻,刷,手心裏也多了一個玻璃瓶子。

“喵喵喵!!!”

娘娘再次大叫:“蜘蛛!蜘蛛!”

這回是一瓶子小蜘蛛,個頭不大,但也烏央烏央的好幾隻,也不知道是什麽品種的蜘蛛,顏色豐富,還毛茸茸的……

娘娘差點雙眼一翻,嚇得昏厥過去,他可是最討厭這些蟲子的了,也不是多害怕,就是覺得很惡心。

章渝點點頭,說:“效果不錯。”

娘娘後退了好幾步,縮回收銀台後麵不敢冒頭:“什麽效果?”

章渝說:“嚇人的效果,雖然你不是人。”

娘娘:“……”好端端的,我懷疑少主忽然罵了我。

章渝解釋:“本座在網上找了攻略,聽說女孩子都害怕蟑螂蜘蛛或者老鼠,所以本座特意找來了這些。”

“嚇,嚇唬主人用的?”娘娘瞪大眼睛。

章渝點點頭。

章渝昨天晚上看過了娘娘給他的那些小說,覺得小說裏的辦法都不靠譜,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辦法都過於猥瑣下流,章渝是不屑一顧的。

所以章渝就在網上親自找了半天,覺得用蟲子嚇唬米果這個聽起來比較可行。

米果身材嬌小,膽子根本不大,聽說這樣的女孩都害怕蟲子。

娘娘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說:“那個……少主,要不還是再考慮考慮吧?這樣不太好吧?我怕米果……”

章渝道:“放心,本座有分寸,不會將米果嚇昏過去的。”

“喵……”

娘娘嘟嘟囔囔的小聲說:“不是這個問題啊,我是擔心米果把少主您給打暈過去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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