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是啊，才短短的半天，四萬契胡大軍，就已經覆滅了，小婿聽到了這消息時也給嚇了一跳，如此一來，次此雲州防禦戰的壓力，可是減輕了不少，現如今的問題就在於克敵城那邊，也不知道怎麽樣了。”段少君擱下了筷子，不禁長歎了一聲道。
“克敵城那邊應該不會有事吧？”許香君也把目光落在了段少君那深鎖的眉頭之上。
“克敵城已於昨日下午便迎來了勃爾鐵的東路軍前鋒，到得今日，還沒有消息傳過來，也不知道情況如何？”段少君搖了搖頭。
“應該無事才對，克敵城雖然不如雲州城高牆厚，可那裏終究是一要塞之地，而且城池小了些，反而兵力更容易集中防禦，定然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的。”反倒是李氏勸慰起了段少君。
“不錯，少君兄你也不用太操心了，從昨天到現如今還沒過去十二個時辰，能有什麽事。”正在吃得不亦樂呼的李玄被自己婆娘瞪了一眼後，也隻能悻悻地放下了筷子，朝著段少君假腥腥地安慰道。
相比起正在品嚐著美食的段少君等人而言，站在克敵城城頭之上的趙中郎將此刻正在啃著方便麵，喝著一碗羊肉湯。打量著那城下的倒伏的屍首和武器，距離克敵城大約兩箭之地外，就是契胡人的大營。
把大營設得如此之近，這簡直就是赤果果的挑釁行為，但問題在於，趙中郎將除了幹瞪眼之外，卻也沒有任何的辦法，不是說沒有辦法去襲營。
而是代價太大，自己這邊，除了左羽林衛的一萬精銳之師外，就是一萬州兵郡卒，還有幾千輔兵。真正能夠守城，又能夠出城作戰的，隻有自己手底下的左羽林衛一萬精銳，至於那一萬州兵郡卒，雖然也算得是久經訓練，可問題是一直沒有上過戰場。
所以昨天夜裏，若不是左羽林衛的將士們的奮力搏殺與鼓舞之下，甚至是在剁了好幾十顆腦袋之後，那些州兵郡卒這才堪堪穩住。
或許是昨天夜裏已經見過了血的緣故，今天早上的攻城戰顯得要比昨天夜裏的攻勢應付起來顯得輕鬆了一些。現在，大戰過後，契胡人已經退回了大營，陣陣的炊煙燃起。
而自已這邊，所有的左羽林衛精銳都已經下了城牆，草草地用了飯食之後，有些人直接去找到了一些空房進去打盹，還有不少甚至連地方都懶得找，幹脆就靠在牆城牆腳下補眠休息。
而現在在城頭之上警戒的則是五千州兵郡卒，這讓趙中郎將不由得暗暗慶幸，幸好這克敵城不大，如若不然，自己手下的兵馬，根本就沒有輪換休息的時間，那樣的話，手中的這兩萬人馬，用不了三天，就非得活活累死在城頭上不可。
“將軍，您下去歇會吧，這兒末將來看著。”就在趙中郎將嚼著幹方便麵感慨萬千的當口，一位打著飽呃的郎將竄上了前來勸道.“您昨個一夜沒睡，還是下去好好休息休息吧，咱們跟那些契胡蠻子相持的時間還長著呢。您可是主將，可不能倒下了……”
“那行，我就先下去了，你就替我看著，有什麽事，讓人過來喚我，他娘的，我也真是累壞了，先下去歇會。”趙中郎將點了點頭之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然後把剩下的方便麵塞進了嘴裏邊嚼巴嚼巴，將剩下的羊肉湯一飲而盡，這才走下了城樓，就近尋了一間屋子就睡了過去。
“怎麽樣，弟兄們，都沒什麽事吧？”這位郎將在城牆之上溜躂，拍打著這些目前正在警戒的州兵郡卒笑嗬嗬地問道。
“還好，其實昨天晚上就是有些被嚇蒙了，今天就比昨天好多了，咱們是人，那些契胡蠻子也是人，一槍捅過去他們也得死……”一位憨厚的州兵笑了笑實在是答道。
“不錯，就該是這樣，大夥都記住了，那些契胡蠻子跟咱們都一樣，但又不一樣，你們看他們身上穿的，都是那些破皮子弄出來的鎧甲，甚至於有些箭頭都居然是骨頭的……”
“而咱們呢，特別你們自己，摸摸你們身上的這種由段長史發明出來的甲具，既輕便，又耐用，箭都射不穿，刀也砍不破，而你們手中的長矛隻需要用力一捅，那些契胡蠻子就成死狗了，這樣的情況下，難道你們還怕嗎？”
“不怕了，還怕他個鳥。”這樣充滿了底氣的聲音在城頭之上此起彼伏，這位郎將臉上的笑容也不禁又多燦爛了幾分。而對於能夠守住克敵城也同樣多了幾分的信心。
而在克敵城下兩箭之地外的契胡營地內，勃爾鐵這位左大都尉的臉色則不是太好，拿著鋒利的短刃削下了一片羊肉，擱在了碗中沾了點細鹽之後塞進了嘴中慢慢地咀嚼，這才抄起了一碗奶酒仰頭一飲而盡。
“大都尉，末將覺得，咱們還是盡快把這克敵城的消息告訴陛下的好，對方居然在克敵城裏邊藏了那麽多的兵馬，分明就是想要死扛住咱們這一路人馬，沒有辦法去包括雲州。”一名武孔有力的契胡將領喝酒已經喝得臉皮通紅，朝著左大都尉勃爾鐵進言道。
“著什麽急，現在克敵城內的情況都還沒摸清楚，不用派人稟告陛下。咱們東路軍足足有五萬人馬，就算是淹，也要把這克敵城給淹了，懂嗎？！”須發花白，身形卻依舊顯得十分魁梧剽悍的勃爾鐵掃了那名武將一眼，這才用他那渾厚而又宏亮的嗓音說道。
“再說了，咱們這邊，遇上的唐軍越多，那麽，陛下那邊所麵對的敵人，就會越虛弱。咱們此番三路兵馬南下，不論是哪一路先取得勝利，那麽我們都可以打開局麵，所以現在，還不是跟陛下訴苦的時候。”
“尊貴的大都尉，您就放心好了，我們一定會把這座小城給拿下來進獻給偉大的可汗。”左大都尉的話音剛落，就有馬屁精跳了起來高唱頌歌。
左大都尉勃爾鐵嗬嗬一笑，繼續慢條斯理地用餐，一麵在心裏邊默默地回憶昨天夜裏的戰鬥還有今天白天的攻城戰。
昨天下午大軍便已經抵達了克敵城下，不過並沒有第一時間就發起進攻，跟漢人打了幾十年仗的勃爾鐵自然很清楚，攻城戰是急不來的。
所以當天下午根本就沒有理會那些緊張的大唐守城士卒，而是在城外慢慢悠悠地安營紮寨，讓士卒們美美地飽餐了一頓之後開始休息。
而等到了接近子夜時分，勃爾鐵這才下令派出了三千契胡兵馬悄然地接近了克敵城，突然發起進攻，隻可惜，那些守軍還是足夠警惕，最開始的時候，已經攻上了牆頭，但是那些唐軍士卒回過了神來之後的瘋狂反撲，最終把契胡人壓了回去，最終，戰鬥持續了近一個時辰再無寸近之後，勃爾鐵這才無奈的收兵回營。
而在清晨時分，勃爾鐵又再一次的下令隊伍進攻，而且還是從城東和城北兩麵一起發動進攻，雖然再一次的沒能收獲什麽成效，不過卻已經讓勃爾鐵意識到，克敵城內的大唐守軍怕是不少。
而且等到了臨近中午時分的時候，克敵城的守軍明顯地進行了換班交結，這就足以證明，這小小的克敵城內，至少駐紮了一萬五千以上的唐軍。
雖然以五萬雄師，對付一兩萬的唐軍，勃爾鐵很有信心。可問題在於對方是憑借堅城而守，何況克敵城不大，這倒給了兵力較少的唐軍一個優勢，那就是士卒們可以通過輪換來獲得休息的時間。
這才是讓勃爾鐵比較蛋疼與煩惱的地方，漢人擅長守城，而契胡人擅長野戰，這可以說是常識，原本勃爾鐵認為，哪怕那位昭陽公主殿下會派兵死守克敵城這個天險，想來兵力也不會太多，可是現如今，預計的一萬五千守城，足足已經超出了勃爾鐵所預料的七八千守軍近一倍。
那也就是說，原本想要用暴風疾雨一般的攻勢，來攻破這克敵城的計劃，似乎已經有些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