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七章

乾陽道長默默地點了點頭:“現如今的大唐業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崩分瓦解,唉,寧為太平犬,不作亂世人哪……無量天尊!”

這些道人,雖然也都是趨利趨名之士。但是,不得不說他們對於錢財與權利的渴望,至少低於那些讀書之人。何況於大唐立道教為國教,而真武山真是被封為道教聖山,真武山一脈可謂是受盡大唐王朝的優厚招待。

若是大唐帝國真的崩分瓦解,對於他們而言,絕對不是什麽好消息,哪怕他們是方外之人,可他們畢竟都是一群需要受人供養的**凡態罷了,而不是真正可以麵朝西北,張嘴喝風的神仙。

“不過這位公主殿下的風評向來不錯,何況其人驍勇善戰,深得百姓之心,相比起那些陛下嫡子而言,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重要的是,她麾下有數萬精銳之師,更有雲州為根基,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位親王,也就是夢惑大師站在她那一邊,願意支持她,更何況,還有那位在朝野的風評也算不錯的晉王殿下也極力支持……”

“有了這麽多人為後盾,她若真登為女皇陛下,還真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可是其他那些殿下難道就真的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侄女成為大唐的最高統治者而沒有怨言不成?”乾玄道長好奇地道。相比起這三位在外赴任的師兄們而言,乾玄道長就是屬於那種一心修道,兩耳不聞世間俗事之人。

此番若不是玄真道長北上之時拿出了師叔的身份,怕是他都還不願意離開依舊顯得十分寧靜的真武山閉關洞府。

乾月道長有些無力地看了一眼這位師弟,輕歎了口氣:“師弟你想必還不知道一個消息,所以你才會這麽問。”

“什麽消息,難道那些王爺們就真的如此大度雅量不成?”乾玄道長一臉蠢萌地問道。

“看來你真不知道,就在半個月之前,陛下的兒子們,都已經紛紛啟程,趕往江南的揚州,想必,現如今他們應該已經團聚在了夢惑大師的身邊了吧。”乾月道長如此說道。

乾玄聽到這話,不禁有些懵逼。“不是吧?為了讓他的侄孫女登基,他居然做得這麽強硬……”

“這其實是最好的辦法,隻有這樣,才能夠在最大程度上杜絕可能出現的皇室內患之爭。”乾陽道長撫著三縷長須,一臉的老謀深算說道。

“原來如此,看樣子這位大師的眼裏,陛下的那些兒子們,就沒有一個任何的繼任者。”

“好了,這些事情,用不著我們去管,咱們隻需要好好的想一想在勸進儀式還有女皇陛下的登基大典之時,我們應該如何表現才是,如今雖然是非常時期,可是咱們也不能落了真武山一脈,道教之首的名頭才是。”

#####

此刻,江南揚州蘭亭郡,隱龍寺後山,那裏有一所顯得頗為幽靜的別院,占地可不算小,雖然院子之內沒有像那些富商士紳的誼宅一般滿是什麽假山池塘,雕廊畫棟。

但好歹位於江南之地,宅院內,倒也是綠樹成蔭,而且,在宅院的前廳裏邊,卻出奇的坐著五位身著華服錦袍,一身貴氣的年輕人。

嗯,最年長的那位也不過剛好三十出頭的模樣,而最小的那位大約也就是十**歲,而這些人的身後邊,都各自站著自己的貼身護衛。

不過更令人意外的是,在這前廳之外,則有好幾位手提禪杖的僧兵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的慢慢溜躂著,時不時地向著前廳內望上一眼,然後又繼續溜躂。

“諸位弟兄,叔父他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到底想把咱們困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破地方困到什麽時候?”

開口抱怨的這位是皇四子鹹陽王李歸,這位皇子與皇三子許王李達相比起來,隻是晚出生了幾個時辰罷了。

雖然他與許王李達年紀相仿,甚至長相都有些相似,可問題在於,許王李達乃是皇後娘娘所生,而他李歸卻隻是陛下的一名妾室所生,所以一出生起跑線可就比那許王李達差了老大一截。

至少,在天子在位之時,這位鹹陽王就很明白清楚的知道,天子屁股下邊的那個位置,肯定是沒有辦**得到自己的,畢竟大唐自打立國以來,立嫡不立庶,絕對是鐵律。

既然沒有他什麽事情,自然也就心態很平和,早早的在弱冠之時就向天子請奏就蕃而去,而他這種態度讓陛下十分滿意,所以為了獎勵這位兒子的知情識趣,特地將其從原來的寧南王改封在了豐饒的鹹陽之地。

原本吧,在自己的土地作威作福了十來的時間,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也就這麽混吃等死,要麽就在努力為李氏一族的血脈旺盛而努力奮鬥播種而直至壯烈犧牲的那一天。

可是誰又能想得到,自己那位老奸巨猾又英明神武的父皇居然會被趙林甫那個同樣老奸巨滑,當然也更陰險卑鄙的家夥給弄成了植物人。

這讓李歸一開始顯得很憤怒,但問題在於,他隻是一位空筒子王爺,除了身邊的親兵護衛之外,根本就沒有一點的實際權力,哪怕是在自己的封地上,那些地方官吏或許會在跟前的時候畢恭畢敬,可是根本不會在政務或者軍務上鳥他。

這當然是因為他可愛的父皇在登基之後,就十分害怕其他的親王也向他學習,於是在登基之初,便大力的削減諸王兵權,而對於自己的兒子,他同樣也十分的警惕。

所以,李歸除了憤怒的朝著京師方向吐唾沫或者撒幾泡尿以表達自己的憂國憂民之心之外,啥也弄不了。

但是很快,當天子變成植物人的消息真的傳入他的耳朵裏邊之後,他那顆曾經渴望播種的野心,開始漸漸地向著窺視那個位置而轉變。

在麾下的屬官的慫恿之下,他還真是有些蠢蠢欲動了。隻可以,內心的萌動,根本就沒有什麽卵用。

因為就在李歸還沒下定決心幹點什麽的時候,自己的親叔叔派來的僧兵就找上了門來。

如果說,來上幾十個僧兵,對於一位王爺而言,根本就不會放在眼裏邊,他手底下的親兵怎麽也是那些僧兵的十倍以上,十個打一個難道還能幹不掉嗎?

可問題在於,那些原本不鳥他的官員們在第一時間就成為了那些僧兵的幫凶,於是,堂堂的鹹陽王殿下,不得不揮淚撒別了自己的一幫妻妾與孩子,領著少得可憐的護衛,登車乘舟,一路顛簸數千裏,來到了僻靜安寧的江南小城:蘭亭。

這讓李歸的內心是何等的臥槽,不過,當他看到了三皇兄許王李達也同樣一臉悲憤的被丟了這院子裏邊之後,李歸的心情瞬間就得到了平複,甚至還很興災樂禍。

自己隻是一位庶子,受到這樣的待遇也就罷了,你堂堂皇父的嫡子,卻也隻能跟本王蹲一塊,那種感覺,泥瑪,簡直不要太爽。

李達這貨總覺得自己上麵的兩位兄長都已經呃屁,那麽自己這位目前而言的嫡長子就最應該是太子的最佳人選,可結果是,自己親愛的親爹,當今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腦袋讓門縫給夾了又或者是別的什麽原因,就如同瞎了一般。

自己這位年紀最長最成熟的嫡子,非但沒有得到他一絲的青眼有加,甚至於對於自己主動爭取本該屬於自己的太子之位的舉動也十分的反感,甚至還把自己給踢出了京師。

被踢出京師也就罷了,但是現如今,老爹已經變成了植物人,被趙林甫那個奸賊所害,而自己這位嫡子自然要須應天命,站出來登高一呼,天下必然從者如雲。

可惜,李達的歪歪沒能走出江夏郡,甚至還沒能走出荊州,自己的親叔叔就那麽殘忍地竄出了來,把自己給扔到了這破地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