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不必著急,咱們約定的兩個月的時間這才過去不到十天的功夫,您自然是看不出什麽效果,請您再多給下官一些耐心的好。”

“大將軍莫非還擔心兩個月後,這五百將士就會不受大將軍您的控製不成?”段少君看到了李幼雯的遲疑,頓時又加上了一句讓李幼雯很不舒服的話。

是的,這簡直就是在挑戰她這位大將軍的威信,果然,李幼雯臉色的變,一雙杏眸也開始眯起,看著段少君聲音陡然一寒。“本帥豈是出耳反爾之後,兩個月後,本帥會好好的看看那五百將士被你治成了什麽模樣。”

“那在這期間,還望大將軍不要太過幹涉下官的行事舉止才是。”段少君看到這妞又因為憤怒失去了理由,不禁暗暗得意,這一招果然一試就靈。然後擺出了一副很難為的樣子,朝著李幼雯道。

李幼雯悶哼了一聲,把目光落在了擺在一起架子上,寒光閃閃的馬槊槊頭上。“本帥向來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隻要你不把那五百將士拉去殺人放火,本帥由你,但是若是因為你的失職,而造成什麽難以挽回的後果,就算是本帥能饒了你,大唐律令也饒不了你。”

看看,典型的威脅,唉,為什麽大家就不能好好的坐下來交流,非要逼得自己采取這樣的手段捏?段少君步出了營帳,深深地吸了一口寒涼的空氣,搖了搖頭。

“公子,大將軍又難為你了?”一身鐵甲的齊大湊到了段少君身畔,回頭瞅了一眼營帳,壓低了聲音在段少君耳邊小聲地道。

“她豈能難為得了我?隻不過這個女人脾氣不怎麽樣,習慣了就好。”段少君撇了撇嘴,繼續朝前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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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這是怎麽了,一臉不快,莫不是又有誰惹你不高興了?”正在後帳裏邊焚香打坐的梅道長聽到了腳步聲,睜開眼,便看到了李大將軍摘下了頭盔扔到了軟榻上,然後氣鼓鼓地坐到了鐵爐子跟前搓了搓微涼的手。

沒錯,就是鐵爐子,雖然李幼雯對於段某人浪費軍營裏邊的生鐵表達了鄙夷,但並不妨礙她喜歡用這玩意取暖。嗯,自從這種爐子出現之後,胡達、趙中郎將、徐壽、史中郎將等一幹將軍們都鬼鬼崇崇地找了鐵匠,然後在自己的營帳裏邊安上這麽個玩意,既暖和,又還不用聞那難聞的碳氣,可是比過去用的那碳盆子舒服多了。

而徐壽那廝一口氣就打了五口鐵爐子,然後自己用兩個,剩下那三個進獻給大將軍,對此,大將軍很是憤憤不已,斥責徐某人的這種浪費與奢侈行為,不過已經成為了既成事實,李幼雯也隻能接受,不過以身作則的她可是直接花了數貫錢,從雲州買來了足夠的生鐵還給了匠營。

而李幼雯的這一舉動,讓更多的將軍們都開始花錢從雲州購買鐵料,交給軍中的匠營打造,等到了這兩天冬雪初降時,每天清晨,都能夠看到幾乎處處的營帳都會伸出一根煙管,冒出清煙。

“哼,除了那個厚顏無恥之徒,這左羽林衛裏邊,還有誰敢惹本帥不快的?”李幼雯沒好氣地悶哼了一聲道,開始在兩名趕過來的女性親兵的幫助之下,卸掉了身上那沉重而冰涼的明光重鎧。

數十斤重的鐵甲去除之後,李幼雯也總算是覺得身上輕鬆了不少。這樣的重鎧,在冬天裏穿著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麽,若是在炎炎盛夏,那可真是吃苦受罪。

“來,喝口茶暖暖身子,那家夥又怎麽惹到你了?”梅道長頗為無奈地笑了笑,提起了鐵爐子上的茶壺,給李幼雯滿上了一盞茶水。看著那不似往常般碧脆,而是一種暖暖的紅黃色茶湯,李幼雯不僅由得一愣。

“道長,你這是……”端了起來放在鼻前輕嗅,的確是茶香味,但是,又與自己曾經飲用過的茶香截然不同,就像,一個是清新如三月的細雨一般,稚嫩而清新的芬芳。

而這種茶香卻顯得更為濃鬱,略帶甜香,就像是蜂蜜,又或者是什麽水果的香味一般誘人。

“你先嚐嚐,看看合不合胃口。”梅道長看到了李幼雯那略顯透著驚喜與陶醉的模樣,不由得笑了笑溫言說道。

李幼雯微微頷首之後,端起了茶盞深嗅了一口氣,然後開始淺抿起來,閉上了雙眸,仔細地品味了一番之後,李幼雯不由得讚道。“滋味醇和回甘,與我平日所飲用之茶湯截然不同。梅姨你上哪弄來的這樣好東西?怎麽平時都不見你拿出來。”

“你隻知其一,未知其二。這種紅茶是綠茶經過了發酵之後而成。其性溫和,不但與你平日所飲之綠茶一般可以幫助胃腸消化,促進食欲,還有溫胃養胃之功效。與那苦寒的綠茶性質恰好相反。”梅道長的解釋,讓李幼雯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紅茶,其名倒是與其茶湯相得益彰,梅姨還真是好才情。”又抿了一口之後,李幼雯意猶未盡地笑道。

梅道長看著這位此刻巧笑嫣然的李幼雯,臉色不禁變得有些古怪。“這可不是貧道取的名,也不是貧道治的茶。”

“哦,難怪我如今才能喝到。”李幼雯恍然地道,可是看到了梅道長的神情之後,不禁有些詭異地拿手指了指盞中的茶湯。“不會又是那個家夥給弄出來的吧?”

梅道長很是無語,也很無奈地點了點頭。“今日一早,貧道去醫務所探望病患,不巧,遇上了那胡達在那裏嚷嚷說是他這幾日胃不舒坦,讓那段少君給他泡點紅茶來喝。貧道有幸得嚐了此茶,覺得回味甘香,實乃難得的上品,而聽聞其功效之後,想到了你的胃病,所以,便拿來了一些。”

李幼雯呆呆地看著那茶湯,半天才搖了搖頭,擱下了茶盞。“到底這家夥還有多少能耐,這人,這還真是個人嗎?”

李幼雯想了想,還是把那茶湯端了起來繼續品抿,不過此刻表情卻顯得無比的疑惑。“不但會熬鹽,會失傳了至少數百年的醫術,瞎鼓搗就能夠弄出那什麽鐵爐子,方便軍糧,如今,還有這紅茶,另外,還弄出了那個新軍法。雖然如今還未經試驗,未知其效,可是,這也實在太過驚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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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道也覺得其見識不但過人,而且十分淵博,貧道與其聊天,時常都有一種見識見見不及其所望之邊際的感覺。那才真叫貧道慚愧。”梅道長吐了一口濁氣悠悠歎道。

“不過,這不也證明了你家叔祖的眼光嗎?要不,為什麽會收下一個俗家弟子,作為他的衣缽傳人?怕就是看中了其聰慧遠超一般人。”

梅道長的解釋,讓思慮了良久的李幼雯不得不點頭認同了這樣的說法,也隻有這樣的說法,才能夠讓李幼雯相信,這家夥不是個千年老鬼。

不然,怎麽也解釋不通,天下怎麽會有這等奇才,而這等奇才,怎麽又會被趙林甫棄之於不顧,而想置於死地。

或許,自己是該給那家夥足夠的信心,讓他好好的操練那些士卒,說不定兩個月後,或許真的會有奇跡出現也說不一定。

步出了中軍大帳之後,段某人領著齊大等數名新兵溜躂在大營之中,到底都是一根根煙囪斜伸向天空。

段少君看到了這一幕,很是得意,自己發明創造出來的實用物品,怎麽可能會因為那小娘皮一句話被埋沒,不過,可惜,自己想跟軍隊做鐵爐子的生意是失敗了,不過這點小錢,掙不了也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