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少君一臉鬱悶地看著這位大將軍在一票親兵的拱衛之下揚長而去。臨去時那副掩飾不住的得意神情,總讓段少君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這個女人到底是神馬意思?自己不願意在左羽林衛呆了,不正合你的心意嗎?

一想到小小的一兩文錢的賭博暨娛樂活動,居然有被剁腦袋的危險,段少君真是一臉苦逼,真想要仰天長嘯一聲為什麽?

看樣子,自己臨出發之前,應該先去讓玄真道長那個不著調的家夥,讓他介紹自己去見一見當今國師,給自己算上一卦,是不是自己正好流年不利,不宜遠行,或者說不宜北上。

“靠!我說老胡你家大將軍怎麽這麽不講道義?”段少君等那李幼雯步入了營帳之後,無力地坐到在榻沿,悻悻地地瞪了胡達一眼怒道。

“哎呀,我說老弟,這,這實在是怪我不得,方才我可是極力配全於你,想要敷衍過去來著,誰曾想大將軍已經在外麵守候多時,這該怪你的親兵,可不能怪我才是。”胡達無奈地歎了口氣,一臉十分無辜的表情。

這兩個家夥方才實在是配合得十分默契,簡直就像是一對極品的騙子搭檔,想要借著爭吵來轉移李大將軍的視線,可惜最大的問題就是李幼雯這位大將軍卻絲毫沒有上當,這才是最苦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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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天道不公啊,兩個銅板都得斬首……這是哪門子軍法?”段少君翻著白眼,表情顯得無比的鬱悶,為神馬總是要好事多磨?為什麽自己想離開個左羽林衛就是這麽的難?

莫非是因為這裏已經進入到了草原,屬於長生天的管轄範圍,才會造成老天爺沒辦法繼續保佑自己?

大軍在清塞堡外駐紮了差不多五天的光景,而胡達等重傷員的情況也都趨於穩定。此番大戰,共殺敵五千七百餘,俘敵過萬,餘者四散於野。俘獲牛羊十餘萬頭,戰馬超過兩馬匹。

算是近年以來少有的大勝仗,蠻西可汗的部落直接就因這一戰而隕滅,其剩下的部眾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其他的契胡部落吞並,並且取而代之。

被俘獲的那些戰俘,除了那些將軍、王子級別的將會被呈送往京中獻俘之外,其他人等,則會被押往雲州。前往修繕雲州一帶因多年的戰亂而變得破破爛爛的城鎮和各處險要要塞。

戰馬,當然會留下一部份,補充原本左羽林衛欠缺的戰馬和弩馬。至於牛羊,可以售賣一些給商人,以充軍資。

而這些做法,當然是有些違背大唐的律令,可是現如今不這麽做還真不行。因為朝庭因為平叛,所以,對於邊塞的軍費,少有能夠足額給付的。

即使是李幼雯所掌管的左羽林衛,也經常因為兵源不足,軍費不足而頭疼。對了,現如今,李幼雯除了一個左羽林衛大將軍之職外,還有另外一個實質,那就是雲州節度使。

沒辦法,朝庭所給的軍費不足,怎麽辦呢?那麽,天子就設立了節度使,讓其自籌軍費,順便統領治理一州之政務。權責極為重大,而這,就是段少君曾經所處的那個曆史時空裏安史之亂以及後來的唐末動**有著極重大的因果關係。

不過,對於這個時空的段少君而言,關他屁事!至少現階段的他而言,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唔……李幼雯就個頭挺高的,她頂著先。段大爺我先好好的為自己的性福生活好好作打算先。

清晨,點卯之後,李幼雯目光掃過諸將,並告訴了大家夥,準備要明日拔營回雲州的消息,又詢問了一些各營的情部之後,讓諸將校散去,不過,正打著哈欠準備開溜的段少君卻被李幼雯給叫住。“段長史,你且留下,本帥有事要跟你說。”

“不知大將軍留下官有什麽事?”待那些人都離開了大帳之後,段少君朝著李幼雯好奇地問道。

李幼雯還沒有答話,從內帳裏邊步出了一個人來,卻是那梅道長。梅道長朝段少君一禮之後笑道。“貧道今日一早,又去看了一看,從戰鬥結束那天起,至今,已有五日光景,而那些戰爭中受傷的將士超過千人,而今,除了之前因為救治不急,或者是傷勢過重而過世的三十七人之外,其餘人等,都正在康複當中。這讓貧道很是吃驚……莫非,便是因為段長史的那些手段,才能夠讓那些傷者得以活命?”

段少君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笑道。“合理的清創手術,再配合上藥劑來防止將士們出現感染,其實,戰後最擔心的,就是傷口感染,隻要能夠盡量的去杜絕傷口感染的可能性,那麽,傷者的身體情況,是不會出現什麽反複的。”

“照段長史你的意思,將士們得以在戰後不致於因傷而死,正是得益於清創?”李幼雯也忍不住問了一句。

她率領左羽林衛駐於雲州,就食於邊塞,自然也要為國守疆。之後更是成為了雲州節度使,民政軍政一手抓。而她最為在意的,卻還是手中左羽林衛這隻精銳的軍隊。

率軍於邊塞三年以來,大小過百戰,每一戰下來,當場陣亡者不過十之三四,而戰後因傷而過世者,卻多大十之六七。每一次大戰之後的數日之內甚至是十日之內,幾乎每天都會有袍澤的痛哭傳來。

這讓向來愛兵如子的李幼雯很是心如刀絞,卻也無計可施。隻能說努力地讓將士們吃飽吃好,努力地訓練他們,以期望減少傷亡。而醫官們,也都很努力,卻還是無法的讓傷亡數字減少。

而這幾日,李幼雯很是吃驚的發現,數日以來,大營裏邊居然沒有哪裏再傳出那種將士們因為袍澤的過世而痛泣的悲聲,這讓一開始沒有注意之後變得訝然萬分。

或者應該說是驚喜交加才對,每一次大戰之後的傷亡率跟這一次戰後相比起來,幾乎所有的傷者都在恢複健康當中,那些輕傷者,幾乎已經都完全康複活蹦亂跳。

而重傷者,每天都有好轉的跡象。就像胡達這樣的重傷員,若是在過去,隻有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而現如今,卻在段少君的妙手下回春,不但已經恢複了精神頭,居然已經開始跟人賭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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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當代國醫聖手梅信的女兒,梅道長也同樣極為吃驚,段少君所做的,與過去對於傷口的清創,並沒有太大的差別,但是,卻又多了一些東西。

例如,清洗傷口,必須使用一定濃度的鹽水反複衝洗傷口,所用的繃帶也必須是煮過之後曬幹的幹淨布條。每天將士們還有喝著那有著魚腥味的難聞藥汁。

之後,每天更換一次幹淨繃帶,傷口也需要進行清洗。如果一來,大營之中的鹽的消耗速度實在是快得令的措不及防。但是卻保全了絕大多數傷者的命運。

至於段少君所用的那種輸血的辦法,更是神奇,他居然能夠用一種很簡單的方法,來測試出,哪些人的血型,能夠相融合,然後用幾個人的血,才將像胡達這一類失血過多,垂垂將死的重傷員給救回來。

段少君很累,心很累,別的不說,隻單單說一個為什麽要使用鹽水清創,為什麽要給傷者灌鹽糖水,為什麽能夠測試出人類的血型,段少君就絞盡了腦汁,努力用這兩個女人能夠聽得懂的東西來解釋。

可即便如此,看到這兩個女人那迷茫的目光,似懂非懂的表情,段少君仍舊覺得渾身無力,心塞無比。

“總之,鹽水可以對付那些細小的,令人發燒、傷口化膿的微生物,雖然你們的眼睛看不見,但是,它的確是真實存在的。”段少君幹脆直接下了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