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小子有無數的奇思妙想,能將困局一一解之,那不知你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能不能解刀兵加身之厄?”趙林甫步出了皇城之後,抬起了頭,看著那南歸的鴻雁,眼中,滿是殺意與怨毒。

聽到了邊鎮各軍都紛紛上書的消息之後,原本呆在家裏邊輕鬆愜意地正在喂著鴿子的張九齡頓時臉色大變。扔下了鴿糧,出了府直奔聞知寺而去。

“我那好哥們還真不是蓋的,嘖嘖嘖,連熬製雪花鹽的法子都能鼓搗出來。以前怎麽沒聽他說過?”正在後花院裏邊抿著小酒,欣賞著秋天那怒放的**的晉王殿下李玄靠在榻上,一隻腳擱在榻上,嗯,那是斷腿,現在還沒好全,不過,照段少君離去時的叮囑,三個月內不可用力。

所以晉王殿下很聽話的幸福地在家繼續當他的宅男。看著幾位兄在上竄下跳的反對天子再立新後,結果哥幾個都挨了一頓臭罵發罰俸,如今一個二個都跟龜孫似的縮回了王府裏邊憤憤的繼續幹著他們人行自走播種火炮的大業。

而晉王殿下借著腿折,逃過了這一劫,心裏邊雖然為自己的傷腿悲哀的同時,也十分地慶幸自己能夠避開父皇的憤怒。至少,父皇的賜藥隔三岔五的就來,偶爾父皇還派禦醫來給他檢查,希望他能夠早日康複。

或許在父皇的眼裏邊,像自己這樣不評論不議論父親的行為,就是一種孝順,讓他很老懷大慰。

讓李玄暗暗得意,少君兄不愧是渾身心眼的人物,區區一個下策,不僅僅讓自己逃脫了厄運,甚至還獲得了父皇更多的親睞,實在是還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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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就是腿斷了,嗯,本想用少君兄的上策來著,結果自己前蹄一失直接玩成了下策。他娘的腿斷了還真是有些難熬,哪怕是李玄一向以宅為本,可一個多月來隻能成天躺著,要麽坐著,就連上個茅房都困難,實在是讓宅男玄感覺到了很不方便。

“這個,想必像段公子這樣的大才,胸中韜略,非是我等所能盡查的。”蔡明幹笑了聲說道。說實話,對於段少君,在過去,蔡明不是沒有過妒忌之心。

可自打那小子在江南做出一個又一個令人無法估量的成績後,蔡明隻能拜伏,而現如今,這廝還居然考了個狀元,更是讓蔡明隻能用仰視的目光才能夠望到段少君的背影了。

至少,蔡明覺得望塵莫及這樣的形容詞,用來形容段少君與普通人之間的差別,實在是恰如其份得可以。

“是啊,既懂得失傳已久的醫術,又精於商賈之術,才華過人,就連曹仲德這樣名震江南十數載的才子也甘願結交,之後,更是直取狀元……唉,縱觀天下,我大唐立朝以來,這樣的才俊怕也不多見。而且還連獲美人……咳咳,那什麽還不給孤倒酒?”李玄好險差點說漏了嘴。

正跟蔡明吹牛打屁的功夫,李玄看到了一名護衛一臉沉重地匆匆趕到了亭外頓住了腳步,擱下了酒盞之後好奇地問道。

“殿下,所派出的信使,到今天為止,還是沒有任何的回音。”朝著李玄恭敬地深施了一禮之後這名護衛答道。

李玄不禁吃了一驚,眉頭微皺。“你是說,孤派往北疆定襄傳訊的信使,到現在還沒回來?”

“不錯,到現在還是沒有任何的音訊,臣已經多方打聽過了,信使出了晉陽之後,就沒有到達下一個驛站,至今已超過了十天的光景。”護衛一臉陰沉地答道。

李玄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坐直了身軀。“那意思就是說,雲州城那邊沒有收到孤遞送給昭陽公主的信?”

“應該沒有,若是有的話,現如今,也該能收到回音了。”護衛略一遲疑之後,點了點頭解釋道。

“這不可能,不應該沒有回音才對。”蔡明的眉頭也皺得越發地緊。

“這是怎麽回事?陳蕭他應該很機靈,往常,也都是他替孤往雲州城送信……”李玄摸著下巴,一臉的凝重。

“臣覺得,怕是陳蕭他已經……已經身遭不測,不然,他即便到不了雲州城,也會即刻回轉,而不會像現如今這樣悄無音訊。”護衛咬了咬牙,小聲地說道。

李玄不禁眉頭一跳,抬起了眼皮看了一眼跟前這名護衛,霍然起身,然後又倒吸了一口涼氣坐倒回榻上,該死的傷腿還沒痊愈。“這怎麽可能?他可是孤的信使,誰有那麽大的膽子,敢如此做?”

“或許,或許是那些不開眼的山賊、流寇之類的做的也說不一定。”護衛的腦袋埋得更低了些,卻又不敢說出自己內心的猜測。

“山賊?流寇?他們不去劫行商,去劫一個信使做什麽?”李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冷哼了一聲。

蔡明臉色一變,霍然抬頭看了李玄一眼,強忍住了險些脫口而出的話。

從那護衛與蔡明閃爍的目光,李玄再宅,也不是沒有半點心機,自然能夠猜測到一些真相。可是,即便能夠猜測到,卻偏偏沒辦法說,畢竟,那位可是堂堂的一國執宰,還是受父皇信任的執宰。

發了半天呆,卻沒能想到任何解決辦法的李玄喪氣地搖了搖頭,衝護衛沉聲吩咐道。“你,快去傳徐世宗過來見孤。快去……”

很快,徐世宗這位晉王心腹快步趕了過來,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也同樣大吃一驚。

此刻,院內的閑雜人等早已經盡被驅開,隻留下了徐世宗與蔡明這兩位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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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宗深吸了一口氣之後,表情十分嚴肅地道。“殿下,臣以為,此事必定是有心人所為。其目的,怕就是想要讓昭陽公主不知段公子的真實身份,從而使雙方造成誤會。甚至……”

“借刀殺人,好狠的手段,好毒辣的算計。”蔡明陰陰一笑,小聲地嘀咕道。

李玄很是傷腦筋地揉著眉頭。“二位,現如今,並沒有證據,所以,千萬不要妄言,另外不知道你們可有什麽辦法查明?”

蔡明想了想,頹然地搖了搖頭。“殿下,不是微臣誇大,若真是他所為,必然不會留下絲毫的把柄,想借此事向其發難,怕是一點機會也沒有。”

“我那侄女向父皇上了奏本,言明了少君兄之功勳,莫非她已經知道了少君兄的身份,所以才會刻意為其請功?”李玄撫了撫眉頭,想了想之後,有些輕鬆地道。

“不對勁……”徐世宗聽到了李玄此言之後,不但沒有半點高興,反而皺緊了眉頭。

蔡明也同樣一臉的疑惑不解。“若是昭陽公主知道了段公子的身份,這麽做,對段公子能有什麽好處?”

“他為國立功,這不是好處是什麽?”李玄一愣,旋及笑道。

“莫非殿下忘記了一個多月以前,昭陽公主給您的來信了嗎?”徐世宗看了眼一臉歡樂的晉王殿下,心頭一陣無力,這位晉王殿下啥都好,就是太沒心機了點。

“對,我那侄女來過信,是沒錯,對了,孤記得就是跟鹽有關係,寫了一堆抱怨的話。”李玄點了點頭,似乎還想到了比自己還大的侄女那犀利的筆跡,還有在信中對那趙林甫毫不留情的痛罵,不禁婉爾一笑。

“怕是……怕是這樣一來,段公子跟那趙林甫之間的仇怨,現如今已經不比趙林甫與公主殿下的淺了。”明悟過來的蔡明不由得頓足歎道。

李玄不由得一愣。“你們這話是什麽意思,莫非你們覺得昭陽給少君兄述功反而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