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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萬兩銀票,我先交給曹兄,相信,曹兄的人品,在場的諸位都是信得過的吧?”段少君將那些銀票攏在了一路,擺到了曹仲德的案頭,掃了一眼在場諸人道。

“仲德兄的人品我等焉能信不過?我們都相信曹公子……”剩下那幾個家夥唯恐天下不論的在那大聲叫喚不已。

“我自然也是信得過仲德兄的。”祝公子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衝曹仲德一禮道。

曹仲德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段少君,又打量了一眼那祝公子。撫了撫頷下短須,以掌擊案。“也罷,既然諸位皆信曹某。那曹某便做了這個證人。不過,誰若是敢違此賭約,那麽,休怪曹某人不客氣。”

“這是自然。”段少君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段某雖不是讀書人,可也好歹知道言出必行。”

看到段少君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祝公子不禁有些猶豫起來。可是一想到那兩萬兩銀票,腦袋一熱,脖子一梗。“放心,祝某人絕非言而無信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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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公子深吸了一口氣,當先站了出來,終於是時候了,便把自己從一個窮酸那裏花了二十兩銀子購下,原本想等著明年科舉之時再放出來的壓箱底之作。“爾等且聽好了,鳳鳴南邑清佳,大仙降跡行鸞地。琳宮寶閣,星壇月館……”

貴氣十足的一首詞濤濤不絕,直如泉湧。不得不說,壓箱底的就是壓箱底的,這首詞即便在曹仲德看來,怎麽也可以勉強算得選個上。

詞吟罷,看到了那一雙雙發亮的眼眸,祝公子暗鬆了一口氣,得意地一笑。頤指氣使地拿折扇一擺。“諸君以為如何?”

曹仲德眉頭微皺,打量了祝公子兩眼,雖然與此人交道不多,但是也聽過此人的幾首作品,卻皆與這首截然不同,但是,曹仲德心雖生疑,卻也不能保證這就是他抄襲的,隻能點了點頭點評道。“此詞貴氣十足,卻又有禪機之味,的確是不可多得之佳品,可惜,太過刻意,所落了痕跡,故爾,可評上,但隻可取個上中。諸君若有異議的話……”

“表兄之評極為中懇,小弟無異議。”陳公子趕緊討好地道。

另外幾名公子哥也都紛紛點頭讚同曹仲德的評價,看向祝公子的目光不禁多了幾分眼熱。甚至有人已經想著等祝公子贏的時候該說什麽樣的吹捧話,好捧得祝公子心懷大暢,到時候,說不得會請自己一塊去樂嗬樂嗬。

祝公子臉上的得色越發深重,洋洋得意地看著段少君,就像是看著一隻待宰的肥羊。

曹仲德目光落在了段少君的身上,卻看到他仍舊是一副笑意吟吟的模樣,不禁暗鬆了一口氣,自己已然猜測他就是那個人了,怎麽這時候還擔心他會輸呢?

說實話,曹仲德真的很想看一看段少君能弄出什麽樣的佳作來。“好了,現在到你了,段賢弟。還望你能夠再創佳績。”

而公孫蘇酥又坐在琴前,彈拔起來,這一首,是段少君最開始教會她的那首曲子。隨著曲音潺潺,喜好音律的曹仲德不由得動容,打量了公孫蘇酥兩眼。

段少君緩緩在場中踱步,想了想之後,罷罷罷,一鳴驚人就一鳴驚人,重要的是能夠把那個蠢貨的臉給抽青抽腫,這才是人世間最快意的事情之一。

段少君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公孫蘇酥的俏臉上,看到她那充滿了信任現崇拜的目光,嘴角輕揚,目眺遠方,用凝重而又慷慨激昂的磁性嗓音誦道:

“漠陵風雨、寒煙衰草,江山滿目興亡。白日空山,夜深清唄,算來別是淒涼。往事最堪傷,想銅駱巷陌,金穀風光。幾處離宮,至今童子牧牛羊。荒沙一片茫茫,有桑幹一線,雪冷雕翔。一道炊煙,三分夢雨,忍看林表斜陽。歸雁兩三行,見亂雲低水,鐵騎荒岡。僧飯黃昏,鬆門涼月拂衣裳……”

一詞吟罷,餘音繞梁。諸人根本就沒有回過神來,猶自沉浸在這首《望海潮》的意境之中。不知何時,曹仲德站起了身來,一臉肅穆地朝著段少君深深一禮。在那些紛紛回過神來的諸人目光中,朝著段少君深深一禮。“方才曹某或有輕慢之處,還望段賢弟莫要怪罪。”

“豈敢。”段少君些有些錯愕地趕緊還了一禮道。“曹兄你這是何意,你可沒有得罪過小弟。”

“賢弟你這首《望海潮》聚焦曆史變遷,朝代嬗變,都城興廢,物是人非,抒寫傷感淒清、雄偉豪壯的家國情懷。氣勢宏大,意境悲壯,慷慨興亡。這樣大氣恢宏的佳作必將能夠名垂千古,曹某人自愧不如也。方才曹某卻自以為是,硬要當這個品評人,實在是……”曹仲德一臉羞愧之色道。

“你真的隻是一個給人看病治病的醫者?”曹仲德的表弟陳公子看了一眼那麵如死灰的祝公子,小心翼翼地朝著遠處挪了幾步,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這是自然。”段少君衝陳公子笑眯眯地點了點頭。“段某學醫至今已有近十載。”

青兒興奮地揮了揮拳頭,蹦蹦跳跳地來到了自家小姐身邊,衝曹仲德探頭探腦地道。“那敢問曹公子,這場賭局,是誰贏了?”

“自然是你家公子贏了。若是我敢說你家公子輸了,除非曹某人是耳聾目盲之輩。”曹仲德想也不想便來上這麽一句。而其他那些公子哥和青樓女子,甚至是那些仆從,全都在那理所當然地拚命點頭,也不知道他們聽沒聽懂。

反正能有人平日裏看起來很偽君子裝腔作勢力的公子哥被人逼著裸奔,的確是一件很熱鬧也很搞笑的事。當然,對於一些口味獨特的腐女和奇男子而言,絕對是一件很賞心悅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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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某,祝某承認自己輸了。”看樣子,這位祝公子也在全民觀眾的壓力之下,屈辱地垂下了頭,可一想到下一刻就得跟個未開化的猢猻似的光著屁股滿島亂竄,還得嘰啦鬼叫喜歡把自己的女人送給別人。

這讓之前一直都覺得自己不可能輸的祝公子此刻恨不得跟前有個洞鑽進去。正所謂羞憤欲死,怕也就是這個場麵了。

“既然這位祝公子承認輸了,那還請你履行諾言才是,另外,千萬不要裝著受傷或者暈倒什麽的。”段少君一臉壞笑地打量著祝公子,就像是屠宰場的屠夫正在打量著一頭已經被燙掉了毛的肥豬。

笑容在祝公子看來,簡直就像是地獄裏的閻羅王正在打量自己。“因為,在下可是醫者,保證能夠手到病除……”

看著段少君指間隱現的那幾根長長的銀針,祝公子心裏邊至少有一萬頭草泥馬在大草原上狂奔不已。

祝公子強笑了聲,朝著段少君深深一禮,低聲苦求道。“段兄,還望能夠饒過小弟這一回如何?若小弟真的履行了諾言,我這輩子可是全毀了。”

段少君仍舊在笑,可是笑容裏邊,多了幾絲寒意。“你的意思是說,你想要反悔嘍?這位祝公子,賭約可是你找的在下,現在出爾反爾,似乎有些過份了吧?”

旁邊,曹仲德一臉鄙夷與捉狹之色打量著祝公子,笑意吟吟,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祝公子歎了口氣,強顏歡笑道。“小弟不是想反悔,隻是希望段兄能夠取消這個賭約。畢竟,段兄你已經贏了,而且還留下了一首名垂千古的佳作,何必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