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零章 韓信出陣

有了項榮的一夫當關,即便章邯和李放輪番衝擊了數次,依然不能撼動。

臉上原本已經結痂的傷口在劇烈動作中再次撕裂,血流湧動之下,項榮滿麵的鮮血淋漓,配合一頭風中亂舞的長發,如同從血海中升騰而起的妖魔。

頭盔早在先前的對戰之中為第三次試圖衝陣的李放一箭擊落。

為了能夠近距離射中,李放行險靠近到了項榮近距離之內,而遺憾沒能建功的李放為了射出這一箭的代價,就是被項榮反擊橫掃的重戟狠狠砸中了左肩,肩鎧粉碎之下,險些就此被斷去一臂。

盡管險險保住了胳膊,受傷嚴重的李放卻也再沒能為項榮造成任何直接困擾。

咬牙繼續堅持坐於馬上指揮的李放心中清楚,這一次最佳機會也沒能衝破項榮的阻擾,接下來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喝!”

又是大戟當空砸落,將一名欺身而上的小校的天靈蓋利落劈碎,項榮一招得手之後卻並不收回兵器,而是就勢橫舉長戟,仰天長嘯,直如獅吼雷鳴。

項榮的縱情嘶吼黃鍾大呂一般,不單震撼了從兩翼直插項梁軍的李放、章邯兩部,更是對當麵正企圖衝破項氏私軍阻止而繼續南下的潰軍。

聯軍騎軍數次衝擊被強硬擋回,士氣大跌。在受到項榮逞威似的怒吼威脅之下,雖明知對方盡管姿態如此驚人,但畢竟也是血肉凡胎,或許已是強弩之末。

然而此時的項榮真就如同天神下凡,竟是生生僅憑一己之力就如山嶽一般,將常人認為根本無法做到的阻擋潰軍一事,以雙肩扛了下來。

在項榮的阻撓以及號召之下,西門的潰軍左右搖擺了良久之後,逐漸竟有了重新集結的跡象。

如此項榮,如此神將,真是己方能夠撼動的嗎?

這樣的疑問,縈繞在每一個親眼見證了項榮壯舉的將士心中。

就連一向心性堅定的李放,即便未曾被傷勢所困擾,卻由於一貫以來對於猛將、勇將的崇拜之情,而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心緒之中。

這樣的當世虎將,即便是敵對立場,也令李放難以遏製的生出了崇敬之意。

隻有一個人的心神沒有,或者說沒有完全被撼動。

章邯。

扶蘇與白起的循循善誘,早給了章邯個人武勇價值有限的觀念。

這一觀念,即便是在見識過項榮幾乎“非人哉”的武勇之後,也未曾有絲毫動搖。

盡管對於一名戰場悍將有著武人與生俱來的欣賞,但章邯並不會因此就認為其人難以撼動。

隻是眼看潰軍在項榮的神威之下有了重新集結的架勢,章邯決心要改一改用兵的方略了。

此前的章邯與李放部的任務,是驅趕敗兵南下衝擊項燕中軍,這樣的戰略在項榮如有天助的武力之下難以達成。

那麽退而求其次,不能讓潰軍成為己方的助力的情況下,章邯至少不能讓他們重新回到對方的戰鬥序列中。

軍旗一指,因方才不成功的衝擊而稍顯淩亂的軍陣再度凝結為一體。

畢竟是戰陣經驗豐富的昭軍騎手,雖然被項榮一時奪了心神,但即便是下意識地,服從軍令仍然深深印刻在他們的靈魂之中。

章邯軍旗所指的方向,卻不再是顯然在短時間內再無法撼動的項榮部,而是雖經項榮感召而有部分動搖,但大部分未曾注意到此間情狀的潰軍。

仍處在動蕩中的潰軍再有些時間,或許便會重新冷靜下來,但章邯決意不給他們能夠冷靜思考的時間。

眼看章邯軍旗突然的轉向,李放立時便察覺了他的意圖,也很快明白了自己應該做什麽。

不是與章邯部,以及樂乘所領的步卒從另一方麵的夾攻。

繼續施壓和攪亂潰軍意誌,並不需要李放為其錦上添花。

他要做的,仍然是明知或許無濟於事,卻仍要一次次繼續衝擊項榮的防線。

不能給項榮接著耀武揚威,甚至整合潰軍的機會。

如若不然,本就已經搖搖欲墜的留城防線,將更為岌岌可危。

而留城之所以在當下重又危險起來,是因為正麵的中軍在項燕的命令下,放棄了回師救援主帥的目的,反而重新以攻陷留城為目標繼續向著扶蘇方麵施壓。

沒了章邯等人的分擔壓力,扶蘇的中軍立刻壓力陡增。

之所以項燕會如此命令,全因他看到了趙括部在他及時的進逼之下,已逐漸從五層防線被壓縮到了隻剩一層苦苦支撐。

就在泗水岸邊,擁擠成一團的齊、趙兩軍已經退無可退。

本應拖住楚軍戰船的魏軍殘餘水師顯然沒能做到這一點,在楚軍戰船的襲擾下,齊軍水師隻能暫且放下支援陸上軍隊的打算,全力應對因被擺了一道而明顯火氣正大的楚國水軍。

敵軍戰船被牽製,項燕對趙括部的打算已經從逼迫對方退出戰場而變為了全殲。

此戰的勝機,再次清晰地出現在了項燕眼前。

戰場之上,任何一部被成建製地全殲,除了能夠將敵軍在某一方麵的勢力完全清除,更重要的是,能夠對敵方的士氣進行毀滅性的打擊。

尤其是這被全殲的一部本該是救援留城方麵的援軍。

“是時候了!”項燕奪過鼓手手中的鼓槌,親自為大軍擂鼓。

受主帥的激勵,親衛軍團全軍出擊,以獅子搏兔之姿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是時候了!”趙括親手彎弓再次射落一名突破齊軍防線衝到他麵前的小將,麵對越來越支離破碎的防線,麵容絲毫不變,心中卻緊張不已。

那個叫韓信的,能看到這樣的勝機嗎?

“是時候了!”在嬴顯越發焦躁的眼神中,韓信終於翻身上馬,做出了全軍突擊的手勢。

區區三千輕騎。

這是韓信自從軍以來所能親自統帥的第一支軍隊。

當然,這話他當然沒告訴嬴顯。

而就是這三千輕騎,就要將獅子搏兔的大楚第一戰將打落塵埃,要將楚國的數千裏沃土落入袋中。

更重要的是。

要將韓信之名,傳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