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0章觀複（451）一直追尋某個答案會令人害怕答案的揭曉
等著果實成熟……
“這就是你說‘還不到時候’的原因？”江月心問道。
少年沒有說話。站在他對麵的周遊看見，少年垂下了眼睛，似乎有意無意地要避開周遊的目光似的。
隻有菜青蟲天極拚命也要刷存在感，尖著嗓子叫道：“那是當然！而且，就算原來的那隻果子還在，他也還是需要等待，等待建木真正的果實！”菜青蟲似乎生怕不叫他說話了似的，語氣急切，以至於都有些語焉不詳了，“當初那隻果子太過簡陋，如今所結的才是真果子！”
“這蟲子是腦袋缺氧糊塗了嗎？”杆兒強忍不住道，“難道一個果子還要分簡陋精致和真假？”
“人家才不是蟲子，他可是你們草木之屬的老大啊！”江月心提醒杆兒強道，“別忘了，現在地麵上的草木們，可正在鬧騰的沸反盈天呢！這可都都是拜貴屬這位老大所賜啊。”
周遊略略一愣，在這個地底異界裏呆的時間長了，感覺自己所來的那個地麵世界，似乎變得極為遙遠，仿若是毫無波瀾的陳年記憶。然而，正如江月心所說，在天極的煽風點火下，在人類這些年對草木之屬生存空間的壓榨下，地麵之上的草木們，正在以自己的方式掀起暴怒的反抗，試圖將地麵上的勢力範圍重新洗牌。
留在地麵上的老師和蘇叔，還有蘇也，承擔的壓力也是非同小可的。
小也……也不知道蘇也安全返回了沒有？
念及於此，周遊一時有些走神。
“省省吧！你們如今到了這個異界，能不能回去還是兩說，還有心思操心地麵上的事兒？”少年看著周遊的眼睛，慢慢說道。
周遊收回紛亂的思緒，看著眼前的少年定定神，剛要說什麽，卻見少年極快地把眼神錯開來，似乎極專心地望著不遠處的建木。
在那一瞬間，周遊也不知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太過敏感，他好像看見少年那雙眼睛的深底處，有陰鬱的神情一閃而逝，仿佛有一片令人壓抑的烏雲剛剛從那裏經過。
再去看時，少年卻已經恢複了剛才的平靜神情，回複著杆兒強剛才的疑問，隻是口氣淡然，仿佛說的是跟他自己完全沒有關係的事情一樣：“建木今時今日才得以生根發芽成長，此時所結的果子，自然才是真正的果實，這樣的果實內中所蘊含的，也才是建木真正且最純粹的生命之力。所以要用來複生的話，自然是用這些剛剛結出的果子最好。至於貪吃鬼帶出去的那隻果子……當時建木尚未發芽成長，利用樹之幻影引誘貪吃鬼帶出地麵的果實，嚴格來說，並不能算是真正的果實……”
親眼見過那枚“惡魔的果實”的杆兒強不由有些不解，道：“可那枚果子……明明是有實體的，並不是幻影啊！”
“建木擁有最為純粹和暴烈的至陰至陽，不為天地所容，所以它被嚴密地封在此處異界不得出，但異界之外的自然氣息又是建木所覬覦的……所以，建木為了突圍出去，隻能將它自己的部分氣息壓製成果實的模樣，借貪吃鬼之手帶出地麵。”
“帶出來……當種子嗎？”江月心問道。
少年微微揚起下巴，看著建木濃重的綠意間幾乎無法辨別出的果實，道：“草木的果實大多承載了種子之職，貪吃鬼帶出來的那枚果子，建木也的確寄希望它能成為種子，將它的生命信息播種在地麵之上，成為它的分身……但是，不可忽視的是，此處異界對建木的封鎖非同尋常，建木當時又未能真正結果，它將生命氣息偽裝成果實，已經是費盡心思了。饒是如此，受限的建木隻能將它部分的氣息納入那枚果子之中，所以，當時那枚果實，其實是當不了種子的。它能起到最大的作用，就是接著它與建木的氣息連接，打開一條從異界通往地麵的隱秘通道。”
這樣一來，建木即使不能借果子在地麵紮下根來，即便不能馬上從異界逃脫而出，但它卻仍可以借由這條通道將自己的氣息緩慢而持續地泄露出去，隻要假以時日，就完全可以將天地自然對它的封藏瓦解解除掉，重返天地之間。
隻是，建木搞出來的這條通道被精明的樹精天極給利用了，幹脆拓寬了一下，裝修成了一條方便快捷的通天大道。這對於建木來說，那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它當然是樂見其成的。反正對於建木來說，隻要能再次矗立在天地間，汲取那些靈動的無盡的氣息就成，不管用什麽方法。更何況，天極的助力，還讓建木真正生根發芽了起來，這對建木被封鎖的生命之力，又是進一步的釋放……
充沛的生命力，被壓抑已久的生命力，一經釋放，便是如此迅猛而磅礴的生長。轉眼之間，已是枝繁葉茂，已是花開花落，已是碩果累累。
果實成熟，也將是轉眼之間的事兒。
“原來是這樣……”杆兒強也終於明白了這其中諸般奧妙與轉圜的心思，心中似乎頗為震撼，又似乎有些不舒服，很是曖昧難明。這個曾經的草木之屬中的佼佼者輕歎一聲，問出了與江月心一般無二的問題：
“那麽，你所謂的不到時候……就是在等著真正的建木果實成熟，等著獲取真正且完整的建木的生命氣息？”
“然後，複活你的……兄長？”江月心慢慢問道，似乎每說出一個字來都要費盡力氣。水人雖然心裏也明白，這個問題的答案隻能是肯定的，但是，他卻真希望少年的回答會奇跡般出現否定。
水人真的不希望阿玉再冒一次險，再受一次傷害。
江月心看著那少年孤絕的背影，在心中祈禱著。
而那少年卻仿佛目光生了根一般，牢牢釘在建木上，一動不動，不發一言，叫人難以摸透他的心思。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複活他那兄長了！”樹精天極自以為是道，“他這些年來，隻有這一回是真正看到了將雲孤收集完全的希望，你覺得他會放棄這次機會嗎？”
雖然江月心不得不承認天極的話是再合理不過的，但是，從感情上來說，水人卻是說什麽也不願意承認這一點的。
江月心皺皺眉，往少年身邊走近了一步，道：“阿玉，這家夥如此聒噪，你不煩嗎？反正他也已經被你的呼名之術完全控製住了，你幹脆把他解決掉不行嗎？”
“誒，這還真不行！”天極又一次搶了話，洋洋得意道，“他呀，絕對不敢把我殺滅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