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8章觀複（289）並不是所有的問題都需要答案
蘇也真氣受損，此時需要靜養，不能再在這前途未卜的地下繼續呆著了。周遊想著，不由握緊了手中的瀛溟山子。
此時，就聽蘇也道：“自成陣我沒有太多的經驗，但是陣法的基礎原理是相通的，我想，大致應該相差不多。要不……我試試看？”
杆兒強明顯一驚，立馬小葉子直抖，叫了起來：“不行不行！小也你真氣受損，這個時候需要靜養，千萬不能再亂動了！”
周遊忍不住瞪了那小綠苗一眼，自己的心裏話，怎麽會被這根木頭給搶先講了出來？
江月心坐到了地上，臉上罕見地出現了些許疲憊的神情，這使得水人一直所用的這副明豔動人的軀殼的俏臉上，無端多了些滄桑。
水人搖搖頭，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回應蘇也，道：“桃花源陣我知道的也不多，但聽說這陣法雖屬自成陣，但布陣的基礎卻是草木，而且必須是擁有強大靈息的草木……可以說，這桃花源是陣法與草木之靈息結合的複合體，僅使用陣術的方法或草木的力量，都無法成為桃花源……”
似乎感覺到杆兒強要說什麽，江月心又補充道：“你們也別想聯手，聯手是沒用的。這桃花源必須要由一個術者全麵布成，才能成為一個完整且自洽的陣法，與他人聯手，便不成。更別說，你們打到現在，誰的靈息真氣都不算充足。”
“那……這就沒辦法了嗎？”杆兒強深深一歎，兩邊的葉子都耷拉了下去。
江月心沒再說什麽，但心中亦是無法言說的茫然。正如杆兒強所說，平台之下的深淵氣息暴烈超乎想象，修為庸常的人根本就無法靠近。即便是以水人的靈息程度，硬往下闖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即便拚上這千萬年積累的靈息跳下深淵，最終的最好的結局恐怕也隻是耗盡靈息，化為尋常水體落如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不會對救人起到任何的作用。
江月心隻覺得，自打他獲得靈息以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惶恐不安又無力無助。到底該怎麽辦呢？
水人有些煩亂地抬起眼睛四下張望著，突然眼神一頓，隨即一道水線便從他手心裏彈出，倏地纏上了周遊的手腕，將周遊剛剛揚起的右手固定在了半空中。
周遊茫然望著江月心，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江月心起身上前，從周遊被纏住的右手裏取下了什麽，放在自己手心裏，厲聲問道：“你想幹什麽？”
杆兒強的葉片刷的豎了起來：“對，周遊你想幹什麽？”從周遊手臂揚起的角度來看，他手裏東西對準的是蘇也，杆兒強也警覺了起來，這周遊悄咪咪的，相對蘇也做什麽呢？
“我沒……你們別亂猜……”周遊還沒想好該怎麽解釋，就見旁邊的蘇也眼睛一亮，叫道：“瀛溟山子！”
江月心看了看從周遊手中奪下來的橢圓形小石頭，有些納悶：“什麽山子？”
杆兒強顯然也沒聽說過這東西：“啥？工藝品嗎？”
“不是，是瀛溟山子，”蘇也不知不覺竟挺直了脊背，道，“這是我老爸近些年來研究出來的最成功的器物，主要是起到防護作用，你們可以把它看成一個能隨身攜帶的避難所。”
江月心聽了道：“這樣來說，周遊是想用這個山子將你保護起來？”
“一定是，”蘇也轉頭望著周遊，微笑道，“若是我沒猜錯，一定是你在往深坑的更深處去的時候，我老爸給你的吧？”
“對對對，就是這樣。”周遊急忙答道，“我當然是想保護小也了，你們把我想成什麽人了？”
“哪有保護人的時候擺出一副要揍人模樣的？”杆兒強不滿道。
江月心雖然收回了水線，但是對杆兒強的話亦是深以為然：“人家給你這東西的時候，總不會教你那石頭砸人家閨女吧？”
周遊直呼冤枉：“是蘇叔說扔出去就行的……”
“嗯，這一點的確不能賴周遊，我想我老爸在給他瀛溟山子的時候，一定是語焉不詳的。”蘇也替周遊解了圍，道，“這是由於瀛溟山子的特性所決定的，如果他說的太詳細……老爸擔心周遊不會去使用瀛溟山子。”
“不會的，”周遊大搖其頭，“蘇叔都說了是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救人的，不管這瀛溟山子有什麽特殊的地方，我自然都不會見死不救啊！
特別是要救的人是蘇也，那是無論如何都要救啊！
蘇也看著周遊笑了笑，眼睛裏有暖暖的光閃過，卻又忽的不見。她仿佛看透了周遊的內心想法，道：“我知道你一定會想保護我，不管是多糟糕的情況，你自然不會見死不救……不過，若是情況限製，叫你在救小哥哥和救我之間做選擇呢？”
周遊一噎，一時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蘇也。
蘇也並沒有停頓太久，就好像她根本不想聽周遊的答案似的，自然而然的往下說去：“瀛溟山子可以在被拋出的一瞬間形成一個堅不可摧的保護空間，並且，根據要保護的目標的數量、大小，瀛溟山子也會隨之進行調整，呈現出最合適的空間形態，可以是一個氣泡，一片飛葉，一堵高牆；也可以呈現出一艘船，一間屋，甚至一座山。不光形態能依據具體的情形千變萬化，瀛溟山子還可以自行判斷周圍環境的危險程度，將要保護的目標移動到安全之地。”
江月心聽著聽著，似乎從蘇也的話裏聽出了什麽味道，不由從地上一蹦，跳了起來，道：“如果這樣說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
蘇也笑著點點頭，道：“月心果然機敏。不錯，我們完全可以借著瀛溟山子的保護，去到那深淵之下。”
“真的？”周遊和杆兒強喜出望外，竟異口同聲叫了出來。
不過，瞬間的驚喜過後，周遊馬上又意識到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可是，這個瀛溟山子，是蘇叔讓我用來保護小也的……”
蘇也現在的情況，是絕對不適合再往深淵下頭去了的。深淵之下氣息愈發暴烈，即便是有桃花源陣或瀛溟山子之類的做保護，也隻不過是提供了一個緩衝空間，能夠讓眾人像來時路那樣，逐漸地適應深淵下氣息，讓自身與新的環境重新達到平衡。
然而，這種適應及重獲的平衡，仍是建立在真氣的基礎上的。換句話說，若是同等的保護，換做幾個普通人過來，無論怎樣適應，他們也是無法最終適應這地底的環境的。
真氣嚴重受損的蘇也，也就相當於是毫無修為的普通人，即便有瀛溟山子的保護，也無法適應承擔深淵之下愈加暴烈的氣息。
而且，就算他們一起追上那少年和樹精，少不得又是一場腥風血雨般的惡鬥，失去了調動真氣能力的蘇也，到時候怎麽能保證自身的安全呢？
蘇也望著周遊，一雙眼睛似乎看到了他的心裏。她嘴角微微勾了一勾，道：“用瀛溟山子的話，既可以護你們繼續前進，又可以把我送回地麵，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