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輕輕,藺明煦血壓有升高跡象。

“……你要去客居小舍表演?”

“對啊。”

舒尤點點頭,“明天晚上八點半。”

藺明煦盯著他看了五秒,舒尤則眨巴眨巴眼睛,無辜與他對視。

良久,男人終於淡淡道:“……不準喝酒。”

誒?

舒尤還以為他會不高興,結果隻是一句叮囑?

不過……

他忽然納悶:“你怎麽知道那家會所叫客舍小居?”

“……”

藺明煦頓了頓,從容說道:“你那天喝醉了,回家後自己說的。”

是嗎?

舒尤喝了酒完全失憶,也無從判斷真假。不過藺明煦也沒必要在這種細節騙他不是?

他煞有介事點頭:“好的,我保證不喝酒。除非……”

“除非什麽?”

舒尤羞澀垂眸:“除非他們給得太多了。”

藺明煦無言。

舒尤見藺明煦不反對,哼著歌去做準備了——原主留下的幾件衣服還挺不錯,正好可以穿去表演,也上檔次。

第二天晚傍晚五點多,吳佑哲就來接他。

畢竟以後打算吃這碗飯了,舒尤態度也就比之前認真許多。他們事先做過簡單推演,覺得沒問題了,一起前往客居小舍。

舒尤的表演定在中間,人最多的時候。看來張經理也對他很有信心。吳佑哲倒是全場最緊張的一個,在後台準備時嘀嘀咕咕。

“舒尤啊,加油啊……咳,我是說,上了台放輕鬆,你可以的!”

舒尤嗯嗯兩句,把桌上的點心一口一個,全吃光了。

吃完了,他意猶未盡抹抹嘴,“要是表演管飯就好了。盒飯也行。”

吳佑哲:“……”

當事人都這麽淡定,吳佑哲先慚愧了,他抹了把臉,鎮定說道:“舒尤,我相信你一定能賺很多錢。”

舒尤眨眨眼,微笑說道:“沒事,也不用太多錢。”

“銀行存不下就行。”

吳佑哲:???

在經紀人微妙視線的目送下,舒尤上台表演了。吳佑哲在台下一邊等一邊聽,聽著聽著,他忍不住跟著笑。

張經理樂得合不攏嘴,跑過來問吳佑哲:“老吳啊,你這手下人可以的啊。”

吳佑哲又驕傲又辛酸,開始客套,“那是,我們舒尤是很優秀的。張經理,您看這個演出費用……”

“哎呀,那沒問題啊。”張經理拍著胸脯道:“今晚來了個貴客,重量級的,我們老板都在那邊陪著呢……我這麽跟你說吧,舒尤要是能過去和他喝一杯,讓他滿意了,老板看著高興,說不定就能給你們一份長期合同。”

長期合同,每周至少上台表演三次,而且都是黃金時段,很多人搶的。

吳佑哲心裏高興,一口答應下來,“沒問題啊!等舒尤下來,我就跟他說。”

五分鍾後,舒尤帶著全場歡樂走下台,直奔吳佑哲。吳佑哲喜滋滋對他連連誇獎,同時提出了張經理的要求。

“喝酒?”

舒尤乖巧道:“我對象不讓我喝酒。”

“而且我喝了酒,反應可能劇烈點。”

吳佑哲大驚:“能有多劇烈?”

舒尤抿唇微笑,“……也就核反應那麽劇烈吧。”

吳佑哲一臉懵。

“……一杯也不行?”

他舍不得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不死心說道:“就一杯,一杯也出不了什麽事。再說不是還有我嗎?一杯喝完,說幾句話,我立刻送你回家。”

舒尤略有遲疑:“你開車來的?”

吳佑哲呆了呆:“我那破金杯送修了。不過不要緊,我滴酒不沾,可以打車送你回家。”

舒尤想了想,也覺得時機難得,他走到偏僻處摸出手機,給藺明煦打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聽,那頭傳來男人略顯冷淡的聲音,“喂?”

“是我啊,男朋友。”

舒尤笑眯眯的,“你晚飯吃了嗎?”

藺明煦下意識掃了眼一動未動的廚房,淡淡說道:“吃過了。”

“哦哦那就好。”舒尤仍舊笑著說道:“跟你說個事,我今晚可能不回家了。”

“……為什麽?”

“可能要喝酒,不過不多,就一杯。”

舒尤如此解釋道:“我尋思我喝了酒以後狀態不太好,你不是不喜歡嗎?不如不回去,去吳哥那邊混一晚上。”

藺明煦微微皺眉,“不打擾嗎?”

“不打擾。”舒尤看了眼吳佑哲那邊,眸中閃爍了下,“吳哥家現在就他自己,他老婆和他鬧離婚呢,孩子都帶回娘家了。”

聽起來有點慘。

藺明煦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反問:“他們給得很多?”

“是啊!”

提起這個,舒尤精神振奮道:“這麽多錢,拒絕了顯得我特別傻。你懂的。”

藺明煦微微皺眉。

張經理那邊催促,吳佑哲示意他趕緊過去,來不及多說,舒尤匆匆道:“就這樣哈我先掛了!”

就一杯。

一杯肯定出不了什麽事。

果然一杯入肚,舒尤隻是微醺。

他尚且保持著幾分神智,還能提醒吳佑哲:“我不能喝了哈。”

緊接著他迷迷糊糊,好像看到了藺明煦,“咦?我男朋友怎麽在這裏?”

打車過來的藺明煦麵無表情看著他。

他沒想到舒尤已經開始迷糊。

這要是回了家,折騰一晚上影響的還是自己。

……所以藺明煦認為,有必要過來接人回去。

至於讓舒尤去吳佑哲家裏過一夜,他卻幹脆否決了。

吳佑哲在旁邊大氣不敢喘。

他沒想到舒尤的酒量這麽差,更沒想到藺明煦居然過來了。

也不知道為什麽,吳佑哲每次看到藺明煦,都感覺此人像他老板的老板,氣勢驚人,他隻看了一眼,就趕緊把舒尤架出來,交給對方。

“對不住對不住……”吳佑哲信誓旦旦保證,“下次我記住了,決不讓舒尤碰一滴酒!”

藺明煦深吸一口氣,“舒尤。”

舒尤茫然看向他,“藺明煦?”

“……是我。”

男人抬手扶住他,後者順理成章,把大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過來,沉甸甸的,還帶著溫熱的氣息。頭頂呆毛跟著晃了晃,飄搖在夜風中。

見藺明煦來了,吳佑哲提出要送他們回家,小步先去叫車。藺明煦帶著舒尤往外走,剛走進電梯,突兀撞進來一個人。

這人年紀輕輕、衣著闊氣,但眉宇間幾分流裏流氣,瞧著就不是好人。

果然,站在電梯裏,對方轉身麵對他們,故作驚訝道:“哎呀,這是誰啊?”

不等對麵回應,他就一臉嘲諷道:“這不就是……鼎鼎大名的藺明煦,藺家大少爺嗎?”

舒尤正納悶藺明煦為什麽在這裏,聞言抬頭看了一眼,突然樂嗬嗬抬手揮了揮,“咦?你怎麽在這裏?”

對麵:???

他眯著眼打量舒尤,見不認識,又看他與藺明煦狀態親密,幾乎貼在一起,頓時心生一計,微笑說道:“你認識我?”

“不認識。”

舒尤誠實搖頭,指了指他身後,“我跟別人打招呼呢,你不要亂打岔。”

電梯裏除了他們三個沒別人。

小年輕愣了下,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什麽也沒看到,他瞬間呆滯,“你你你……你說什麽呢?”

“沒說什麽。”

舒尤還是一臉的真摯和無辜,抓著藺明煦的胳膊,還抬頭貌似疑惑道:“怎麽回事?那麽大一個人他看不到嗎?”

藺明煦額角抽了抽——他也看不到。

但是不妨礙他知道舒尤正在醉酒。

男人深深看了對麵一眼,口中說道:“我們走。”

這人他有些印象,不過是個落井下石的小人罷了,沒必要與他有糾葛。

然而舒尤嘿嘿笑了下,眼睛直勾勾還盯著年輕人的身後,口中喃喃說道:“你別走啊……”

呲溜一聲,電梯燈忽然閃了閃,明明滅滅像鬼片現場。

年輕人:!!!

他臉色發白,結結巴巴道:“別唬我啊,我可不信封建迷信這一套!”

“沒錯。”

舒尤立刻說道:“人不能封建迷信。”

“我以前鄰居特別迷信,後來……”

年輕人咽了咽口水,“後、後來怎麽了?”

舒尤一臉惆悵,歎了口氣,“後來,他老婆跟和尚跑了。”

年輕人噎住。

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

不過,旁邊還有個藺明煦。

年輕人迅速調轉槍口,冷笑說道:“藺明煦,聽說你在到處找投資?”

“可惜啊,你現在不是藺家的大少爺了,沒人會理你。”

他趾高氣昂,得意洋洋道:“要不要你現在跟我說一聲你錯了,我就拿零花錢給你,當我打發要飯的,怎麽樣?”

藺明煦眸中沉了沉。與此同時,舒尤忽然往他這邊靠了靠,打斷他的思路。

青年眼眸中醉意朦朧,聽到對麵的話,忽然激動反駁道:“你撒謊!”

年輕人:……?

隻見舒尤幾乎貼在藺明煦身上,臉頰微紅,羞答答說道:“我男朋友怎麽可能有錯。”

“就算有,也是別人的錯。”

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