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想記者還會玩這一套。

藍棚寬長支架後, 男記者就躲在這之後,完全地藏匿自身。

如果不是林紓清站在對街,根本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現在,林紓清繃緊臉色盯著眼前毫無防備當即上火要爆發的男人, 直接撿起地上砸壞的相機, 接連往後退, 退入眾人視線。

“這是什麽?”她舉起相機的同時,含笑譏諷,“弱勢的證據?”

男記者一臉吃癟的局促。

顯而易見的走向,女人和謝莘雅臉色都瞬間變了。

站在後方的副校長和副書記走出來, 眼見這一幕,臉色也都沉下。

季圳然握住池蘊的力道漸漸沉穩變重。

池蘊呼吸有變重, 但她態度依舊堅定,她盯著謝莘雅, “道歉, 我從不欠你。”

副校長和副書記等的就是這句話。

是, 議論沸沸揚揚,甚至吸引了旁邊的陌生人。

但劇組場地生來不給拍照, 副校長不必多憂,接過林紓清遞來的相機,他就直接開口:“瞿女士, 現在是不是該輪到你們給我們一個說法?”

“......”女人大概也沒想過會有這一出。

她握了握拳, 剛要說話,卻根本沒機會。

什麽時候, 清北連校帶學生的名聲也是他們能用濃重社會氣混濺的?

果然, 副校長從頭到尾就沒打算給她們辯解的機會。

清北的校訓, 海納百川, 弘毅求學,明德求是,敬人博強。

他們這種為博名氣不惜傷害他人的行為。

的確,現在看似傷的隻是一個學生的名聲,但學生的背後呢,他們傷及的是清北,是學校賦予保護學生的使命。

池蘊隻是一個學生,但也是清北成千上萬學生的縮影。

副校長一向務實求真,護在手裏的學生遭受如此,他斷然不能忍受。

季圳然就是知道這點,他們身為學生,沒有能力和這些團隊完善的公司對敵,那學校呢,說動最能支撐底氣的校領導,那他們就有絕對的勝算。

必然,一向溫柔和藹的副校長冷下麵容,直接看向一旁早有準備的季圳然,“不是說有證據?現在拿給我。”

就是由溪安一中賀啟廉那邊出示的所有證明。

是謝莘雅曾經自己親口坦白的澄清。

現在全部明明白白擺在女人麵前。

謝莘雅那張臉根本不再是演戲的慌亂了,她從沒想過季圳然會有留檔這一說,因為之前賀啟廉打她電話,問她有沒有時間回去百年誓師大會,她就旁敲側擊了,保證書早沒了。

那現在這份......

是季圳然的留檔。

季圳然是留檔了,但他沒分散。

林紓清從周子遠那邊拿到的純粹是高三那年,他無意看到保證書損毀前好奇拍下的模糊版,周子遠有意識,所以這麽久他都沒傳。

而群裏他說歸說,圖是私下傳給林紓清的。

就是怕謝莘雅那邊因為她現在出名了,碰上他拿了她什麽把柄,會攤上事兒。

這種情況,畢竟誰都說不清楚。

除此之外,沒人再拿到更多備份。

圖的事,林紓清也和季圳然說過之後,季圳然讓林紓清留著,不急著動用,但沒想派上用處的情況會來得這麽緊急。

副校長從牛皮紙袋裏拿出那份保證書,還有謝莘雅和池蘊當時的各種證明照片,副校長直接說:“瞿女士,如果你們非要玩這種手段,那我不如直說,我們學校學生到底有沒有對你們公司旗下的藝人造成某種程度的傷害,有目共睹,這裏麵究竟誰說真話誰說假話,也一清二楚。如果話到這裏,你們還想和我們玩障眼法,試圖拿捏我們清北學生的名聲來給你們旗下藝人造勢,那實在抱歉,我想我們必須用法律途徑來捍衛我們自身的權利。”

“這件事,清北勢必追究到底。”

話落,副校長不再直視女人臉白的模樣,直接偏頭和他專業下最得力的門生季圳然說:“現在,直接聯係黨委辦公室法務科的蔣主任。”

季圳然一身黑白西裝,嚴肅又正氣。

他眉眼鋒利,從容風雲,頷首說:“是。”

女人和謝莘雅的臉色當場發白。

再無回旋餘地。

-

誰都沒想到這次學校會出手。

以往這類事,不是沒有風頭掩過的處理方式,但似乎是這次副校長的上位,帶動了凜然的訓誡,清北的一切,都必須珍重。

活動地點的刻意安排,人員合作的刻意變多。

所有人都看懂了副校長明知而為之地用聲勢戰把髒水全權潑了回去,由此,許晨禾那邊涉及的處罰問題更重了。

當晚,學校直接公布一則通報:

【根據《航空科學與工程學院學生違紀處分條例》的有關規定,許晨禾同學涉及創業創新項目剽竊他人成果致使高分,給予嚴重警告和留校察看處理。

另,個人私生活一塊問題,留校察看,取證待觀。】

平台消息一出,學校議論直接炸開了鍋。

但最關鍵的幾個當事人當下並不在學校。

七零二的餐桌上,林紓清略有拘謹地坐著,旁邊是狗,對麵是坦然往火鍋裏燙菜的季圳然和安安靜靜吃碗裏羊肉的池蘊。

今晚這氣壓低得過分。

像是受白天影響。

林紓清可能白天忙累了,晚上沒什麽胃口,手支著腦袋就安靜觀察著季圳然和池蘊的相處,經過今天這個事,他們應該解了之前吵架鬧矛盾的結了吧。

可能是目光太直白,季圳然一抬頭就撞上。

他生來眉目不加掩飾的冷,進了大學尤為更甚,是能撐起一麵的冷淡,“看什麽?”

明顯還憋著氣。

“......”林紓清小聲說,“看你和池蘊姐。”

知道季圳然這人氣球精,池蘊姐聞聲抬頭,拉他一把,扯近了靠著他,笑說:“我能看什麽?”

季圳然臉色明顯好轉。

“......”林紓清是沒見過這麽能把情緒寫在臉上的人。

但也沒多聊白天的事,處理了就處理了,池蘊不是揪著不放的人。

而季圳然看著林紓清身邊的空位,直接問:“祁聞呢?”

“他今天晚間訓練。”林紓清都知道,看了眼手表,說,“估計要到十點才到。”

季圳然嗯了聲,似是知道他們有什麽安排,問:“那馬上寒假,你和他打算怎麽過?”

“能怎麽過?拓展實習吧。”林紓清喝了口飲料,說,“清北和北航不是都定了實習學分麽,一個月時間,應該能拿三分。”

這話出來,空氣似乎靜了一瞬。

季圳然的語氣有點怪:“祁聞陪你一起在帝都?”

林紓清:“?”

她沒懂他意思,眼睛眨了眨。

季圳然大概是感覺自己透露了什麽,他不太自然地輕咳了聲,一塊蟹肉就直接丟進林紓清碗裏,“吃你的飯。”

“......”林紓清瞅著碗裏的蟹肉,不高興地臉一下垮了,“季圳然!我!不吃蟹肉的!”

“你以前在家不是都吃?”季圳然沒頭腦地開口就說,“祁聞不吃蟹肉?”

“......”林紓清無語,甩手就給他丟回去,氣呼呼,“是我!我不吃蟹肉!誰給你說我在家吃蟹肉就是喜歡蟹肉了!”

“......”季圳然也沒好脾氣了,他冷著眼睨她,“林紓清!”

“幹......幹嘛?”在祁聞那撒慣了脾氣的林紓清很久沒聽人喊自己本名了,她突然慌得往後退,背脊安在椅背上,不安道,“你喊我名字幹嘛啊?”

池蘊眼見這對兄妹這架勢,她心疼林紓清,伸手牽了下季圳然手,搖頭示意。

但季圳然火氣上來了,向來比祁聞難說話。

他盯著“小白兔”一樣的林紓清,一字一頓:“在我家,不、許、挑、食。”

“......”林紓清皺眉,看到這樣的季圳然一時不太敢反駁。

正巧,這時,門鈴響了。

林紓清條件反射知道肯定是祁聞,她趕緊提溜就跑去開門。

門一開,果然凜風竄進,黑色羽絨服裏一身單薄訓練服的祁聞單手抱起穿的很少的她就往玄關口走。

門關,他踩在門毯上,才把林紓清安穩放下來,換完鞋起身才笑著輕彈了下她額頭,眉眼溫柔,“穿這麽少,還出來接我?”

林紓清像是靠山來了似的,眼睛清亮,澄澈的乖巧,她笑著眯了眯眼,扒拉開祁聞外套就往溫暖裏躲,“嗯,等你好久了。”

“你哥他們呢?”

“在裏麵。”

“吃很久了?”

“沒,我等你一起。”

“怎麽不先吃?”

“就想等你嘛......”

兩人邊說邊笑地往裏走,就碰上季圳然和狗同時嫌棄的眼神。這年頭,狗也沒想自己啃個骨頭,會這麽難忍。

都說狗隨主人,池蘊在一旁抱歉地笑。

有替季圳然和狗同時開脫的意思。

但祁聞哪會計較這些?

他習慣了,就近洗完手就到桌邊坐下,林紓清跟在他身邊,乖乖的。

祁聞笑著摸摸她腦袋,季圳然就一臉受不了的崩潰表情了。

他深度懷疑地盯著他們兩個,“你們平時都這麽膩?”

“什麽膩啊?”林紓清不服氣,嘟囔,“誰談戀愛不是這樣?”

祁聞也來勁,摟著林紓清就雲淡風輕附和:“我們這怎麽會叫膩?”

季圳然:“?”

直覺這人又要語出狂言了。

很不幸,池蘊的右眼皮也狂跳了下。

她忐忑和季圳然對視一眼,季圳然用還算平靜的嗓音問:“那你們叫什麽?”

果然,幾秒後。

祁聞彎唇,微笑,淡淡道:“叫天作之合,哥。”

季圳然:“......”

作者有話說:

季圳然:......這小子談戀愛就是這麽油嘴滑舌的嗎?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