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濃熱息籠罩, 他身上清冽的味道,一如既往熟稔到足以打破兩人久違的生疏,林紓清耳根都聽得癢。

感情不動聲色地繾綣起來,誘動心房最軟肋處。

像是毋庸置疑存在的依靠, 林紓清原先還有的韌性一下就被剖析開, 這些天忍著學習考試還有各種會議的疲倦慢慢流露出來。

很神奇, 祁聞在她身邊,她的累就能被揮散一空。

林紓清靜靜地看著祁聞的眼睛,微瀾的漆黑,裏頭浸沒的全是她的模樣。

她沒忍住, 忽地就笑了起來,彎眼甜甜的, “哦?謝我?”

“謝我什麽啊?”林紓清俏皮問他。

就是前兩天還是好奇,跑去找季圳然聽說了祁聞以前獨慣了的很多事, 意料之外, 兩人聊到祁聞和許晨禾的關係, 季圳然隻笑著拿出許晨禾舉報信上附帶的那張和女生照片,問林紓清:“就不覺得這人熟悉?”

黯淡到隻剩一個側影, 林紓清卻能一眼就認出來。

但她沒敢直說:“是她麽?”

季圳然點頭了。

事實證明,他猜祁聞和許晨禾有過過節是對的,池蘊碰上校團委的公益活動和某個新生代大勢新人女演員的公益行程撞上之後, 狀態不對勁也是有原因的。

池蘊和謝莘雅早就認識, 這點季圳然知道。

但謝莘雅會在溪安一中遭到校暴,甚至往回追溯, 池蘊現在才坦白這不是她轉進溪安一中第一次遭遇校暴, 季圳然屬實沒想到。

因為高三池蘊被扣校暴髒水的時候, 她一個字都沒吭。

但季圳然記得很清楚, 那時的謝莘雅像是狗咬狗一樣,就認定事情是池蘊搞的,和平時和她一起的那個天然卷沒關係。

校暴的名義,當時學校影響其實是很嚴重的,為了幫池蘊,季圳然必然會有力不從心的時候,而為了不多影響林紓清的學習,季圳然隻找了祁聞幫忙。

但祁聞隻說了一句:“證明有用,但不及讓謝莘雅實話實說。”

最快狠準的辦法,就是祁聞說的,逼她說實話。

一向,季圳然和祁聞的處事規則就不一樣。

祁聞是脫離了祁家的約束,但他的觀念還是潛移默化的冷漠思維,所以那件事上,是祁聞教會了季圳然不必什麽事情都留有情麵。

有些人,不值得你多一絲情麵。

那是季圳然第一次真切看到祁聞性格裏的疏冷。

是,他們是兄弟,但換一個身份,季圳然還站在林紓清哥哥這個身份上。

他一向都最清楚,男女關係上,現在或未來,沒人會比祁聞更疼林紓清,但不比他和池蘊性格的互補,林紓清和祁聞生來都清傲,是相衝的。

就是這樣,他才更不確定他們未來性格上的磨合。

季圳然總是不想林紓清在感情受傷的。

而那時的祁聞已經足夠敏銳,好像能看透季圳然的想法。

他絲毫沒給他擔憂的機會,從那之後,就用行動更深入直白地揮去了他的憂慮。

做比說,祁聞永遠是行動派。

可這些都是林紓清不曾了解過的。

從他們這段關係開始,一直走到現在,都是祁聞在引導。

林紓清足夠幸運,碰到了祁聞這樣遊刃有餘又耐心不躁會引導她的人。

但反觀全程,林紓清都在被動。

就她以前的觀念,她天真地以為一段戀愛關係,有一方主動,就會有被動的那方,所以祁聞更擅長主動,那她被動也許也不會錯。

但這個想法,季圳然聽完,完全否認了她。

身為哥哥,他無奈問她:“喜歡,可以支撐永遠的主動麽?你自己好好想想。”

那天,季圳然和她說了很多。

林紓清才突然發現,她好像很了解祁聞,卻又好像很不了解。

就祁聞和許晨禾她並不知情的關係,林紓清就感知到他們之間好像是隔了點兒什麽,但她描述不出來。

以至於現在看著祁聞,林紓清突然隻想把溫柔的那麵展現給他了。

不想被治愈的那個人每次都是她。

她就此雙手環抱住他,往前一步,慢慢靠近他懷裏,臉頰隔著他的衣衫,輕輕靠上他胸膛,前所未有的主動。

祁聞動作似有僵硬。

但很快,他將她摟緊,低頭吻了下她的軟發,低聲笑問:“今天這是怎麽了?”

他怕她是發生了什麽才這麽沒精打采的,但剛想再問什麽,林紓清就環抱住他,輕柔的嗓音悶悶響在他懷裏。

“祁聞......”

“嗯,我在。”他回她。

林紓清聽他寵溺她的笑,莫名喉間微澀,她輕輕掰了掰手指,小聲嘟囔:“十天了,都十天了。”

祁聞意外林紓清的黏人,“十天什麽?”

他失笑,故意這麽問,他怎麽會不知道林紓清說的十天是什麽?

但就是見了她心情好,忍不住想逗逗她。

林紓清也不經逗,沒兩秒就紅了耳朵,她不滿地說:“我們十天沒見了。”

這十天,就是視頻,都兩三天一次。

哪裏像是熱戀期情侶該有的樣子?

林紓清原先還以為自己心態好的可以接受,但現在她好像不行了,見到祁聞,感情就一股腦地往外湧,她原來實際地要比她自以為還想要更想見到他。

而這股力量,由內而外,極具殺傷力。

林紓清一顆心失穩越發跳得劇烈。

她眼神微晃,感受祁聞抬起又落在她臉頰的掌心,溫熱到燙心,燙到她呼吸都微微變了速,流露猝不及防的心意。

祁聞很受用,他笑著輕揉了下她腦袋,唇邊弧度更深,故意說:“不是才十天,這麽想我了?”

“......”林紓清默了幾秒,無措地抬手抓一抓臉頰,她還是第一次這麽直白把話放在嘴上,就是嗓音太低,低如蚊蠅。

“嗯,很想了......”

越說越不好意思。

還以為祁聞會更笑著逗她。

但有違林紓清的慣常,祁聞就會警覺性敏銳起來。

他一頓,慢慢收斂起笑,主動牽起她還環在他身上的那隻手,主動彎腰去找她的眼睛,很輕地引導喊她:“妹妹。”

“嗯?”林紓清看進他眼裏,眼睛亮亮的。

“怎麽了?”祁聞撫摸她手,問,“是不是有什麽事要和我說?”

“......”林紓清疑惑祁聞這個反應,但很快,她就在他眼裏看到了擔心,不加掩飾,她彎眼直接晃晃腦袋,打消他疑慮地拿出澄澈明媚的笑容,墊腳,捧住他臉頰輕輕親了下他眼睛。

她告訴他:“不是,就是十天,很想你了。”

“我的祁聞哥哥。”

-

喊他祁聞哥哥。

這大概是祁聞一直到晚上吃飯,嘴角都壓不下笑的最大原因。

不止林紓清羞赧,桌對麵的三個人,除了成熟的楚瀟,另外兩個都像是看到了什麽驚到下巴的可怕場景。

就是傅芷卉這麽心裏承受能力強的人,都在懷疑祁聞沒問題吧,這笑的,沒事吧,她倒是可以理解祁聞看見林紓清心情愉悅,但這笑不停也太嚇人了。

思.春來形容,好像也不為過。

傅芷卉:“......”

傅芷卉剛想偷偷去問祁霂予,就撞見林紓清也沒忍住,偏頭那抹無奈寵溺的眼神,隨後見祁聞把她最愛的魚肉夾進她碗裏,林紓清也淺淺笑起來的模樣。

傅芷卉:“............”

而祁霂予和楚瀟在這類事兒上,很統一地都眼不見為淨低頭隻顧吃飯了。

傅芷卉:“..................”

果然,是她見識少了。

一直到吃完飯,傅芷卉都沒打破這場平衡。

但她還是看好時間,趁著林紓清沒回校前悄悄拉著她去了廚房,從兜裏拿出了早就準備好小禮盒,笑眯眯地把禮盒塞進林紓清手裏。

林紓清驚訝,剛要返還,傅芷卉就壓住她手笑嘻嘻說:“好啦,就一個小禮物而已,就當我感謝你和祁聞哥上周陪我們一起玩的心意啦。紓清,我一直都挺想和你說的,是真的很高興認識你!真的,要不是你,我估計連祁霂予都請不動祁聞哥這個大向導,所以,禮物一定要接受,不知道你喜歡什麽,隻挑了好看的款,希望你不要介意啦!”

傅芷卉很不好意思地抓著腦袋,動作裏全是純粹又稚嫩的主動,是和林紓清清淺溫和完全不同的氣質。

似乎,她們兩個作為朋友,性格也是極為互補的。

林紓清動作頓了下,坦然笑著在傅芷卉的期待下打開了禮盒,是一條小碎星項鏈,的確是很好看的款。

林紓清笑說:“謝謝,可我都沒準備好禮物。”

“哪有!”傅芷卉說,“你忘啦!我剛到這那兩天下暴雨降溫,我沒準備夠衣服,你就給了我這件毛衣啊。綠色,是我特別喜歡的顏色啦!”

毛衣是林紓清臨時新買的,就是問了祁聞傅芷卉可能會喜歡什麽顏色,特意準備的見麵禮。

現在,傅芷卉也算回禮了。

這下回想,兩人對視都笑了。

林紓清問:“那我們下次什麽時候再有機會見麵?”

“見麵啊......”這個話題不錯,傅芷卉喜歡,她笑著拇指和食指托住下巴,故作冥思的認真,倏地眯眼一笑,“我想一定不會過多久的。”

林紓清:“?”

而室外客廳的祁聞和祁霂予,在經過廚房去往陽台找楚瀟聊天時,祁聞想起祁霂予說這次一定要他抽時間和他們一起走的事,到現在都沒問出一個原因。

走進陽台,迎著夜風,祁聞站在楚瀟身邊,把打火機遞給他時,直接問祁霂予:“馬上要走了,現在還不能說?我一定要一起回去的理由?”

話題突如其來,祁霂予似愣了下。

一旁樂忠看戲的楚瀟沒忍住,一下就笑了出來。

“......”祁霂予臉色變得有點兒沉,一臉難以啟齒的凝重神色。

越發勾起祁聞好奇。

“到底是什麽?”他對他沒那麽多耐心,這次很果斷壓下眉眼的淡睨,“祁霂予,你說不說。”

“......”看來,祁霂予是不說也得說了,他臉色微繃,雙手握緊的局促,“爸和媽都沒和你打電話說麽?”

“說什麽?”祁聞喝一口水,淡嗓。

祁霂予頓了頓,語氣低沉道:“傅家同意合作聯姻。”

空氣瞬間不受控地僵持住。

祁聞有一秒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什麽?聯姻?”

這年頭還有商業聯姻?

“嗯,”祁霂予說,“就在兩個月後。”

祁聞:“???”

作者有話說:

祁聞(擼袖管暴躁):你小子,你在說什麽東西?!

好不容易戀愛比弟弟早。

現在,一夜回到解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