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哨才代表有成績, 不能莽撞衝。

孫梓昊被祁聞嚇得鳴亮一聲哨響,就見祁聞抱著林紓清就往醫務室的方向衝,隻留下整個操場一頭霧水的同學們。

“是發生了什麽?”

“不知道。”

“剛剛暈倒的那個女生怎麽這麽眼熟?”

“是不是高二A班的林紓清?”

......

窸窸窣窣的發展,很快驚動了在辦公室等待的體育老師。

但等他這邊趕到醫務室, 完全沒人, 而季圳然那邊得到消息, 最快速度幫祁聞打了出校的請假條,慶幸的是,溪安的中國人民解放軍聯勤保障部隊的第90×醫院就設在市一中旁邊。

所以祁聞第一時間把林紓清送過去了。

不選醫務室是因為林紓清不僅是臉煞白,連體溫都開始發燙。照舊的經驗, 祁聞想過她敏感的時間,一來就容易發燒的情況。

不是第一次發生, 卻在記憶裏非比尋常的鮮明。

祁聞是很慌,但全程, 季圳然還在幫他和老師解釋, 就隻靠他來處理各種事情, 像是來了醫院太多次了,祁聞清楚流程清楚到到哪兒掛號, 到哪兒等待,到哪兒繳費,甚至是到哪兒拿藥。

明明這家醫院是新遷過來的, 所有地方都略是陌生。

但還是最快速度讓林紓清掛了水。

連護士都幾乎以為祁聞就是林紓清的哥哥, 幫林紓清處理完,還安慰了下:“沒事, 很快就能醒來。”

一切安好, 祁聞靠在冰涼牆邊, 看著閉眼安靜掛水的女孩兒, 呼吸微促,聲息起伏間,還是出了一身冷汗。

等到林紓清醒來時,護士正好在幫她換最後一袋要掛的鹽水。

旁邊不止坐了祁聞,還有季圳然和池蘊,輸液室外麵隱隱約約還有幾分熟悉的聲音,像是賀啟廉在電話裏安撫著什麽。

林紓清腦袋有點暈,她剛坐起來,就聽到一旁護士的問話:“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林紓清搖頭。

護士笑著和她說:“沒多大事,別怕,掛完水就能回家了啊,以後特殊時期記得不能劇烈運動了,你這兩個哥哥啊,剛才可真的急壞了。”

說完還掃了神色不悅的季圳然和神色平靜的祁聞一眼。

很明顯,季圳然這會兒盯的人是祁聞。

“兩個哥哥?”林紓清也是愣了下。

護士點點頭,還不忘火上澆油地指了下祁聞,微笑:“尤其是你這親哥啊,抱你來的時候不知道急成什麽樣了,給你打完針,我就聽他打電話,這不,急到把你表哥也喊來了。”

“......”不得不說,真假哥一左一右,當下氣氛是有點兒尷尬的。

林紓清慢一拍地轉向季圳然,隻見季圳然非常配合地笑眯了眼:“是,我是表哥,這次謝謝親哥了。”

“......”祁聞尷尬咳了聲,別過視線。

護士也沒察覺到他們丁點異樣,隻是覺得這兄妹之間關係真好,讓人羨慕,很快便轉身離開。

徒留林紓清兩麵夾擊,處境艱難。

但季圳然現在等護士走開,就皺眉看向林紓清,“林紓清,你怎麽又特殊時期運動?”

要不是體測前臨時去了趟洗手間,林紓清也沒發現自己特殊時期來著......

林紓清從小就怕長跑,這回攤上個一千米,還不得抱著早死早超生的想法給跑了?但一麵對季圳然的質問,她那隻飽飽的氣球咻的一下就癟了,沒了往常的硬氣。

她好聲好氣道:“其實......也沒幾個項目,我就是跑完突然頭暈的。”

“突然?”季圳然眉頭緊皺,絲毫鬆懈都不給她,“每個月你都疼,我上次帶你去看醫生,醫生怎麽說的?讓你注意情況,這就是你注意的情況?”

雖說季圳然平時不輕易凶林紓清,但他這次也被嚇到了。

這情況西醫又查不出個因為所以然,隻能接連去看中醫,就因為林紓清,中醫那邊基本都認識季圳然。

還有幾個老中醫覺得季圳然眉清目秀的,是這塊料。

林紓清沒吱聲,她摸了摸溫暖的小腹,手往披在身上的校服外套裏一伸,意外還是個泡熱的小熱水袋,不大,正好覆蓋在她小腹周圍。

“這個?”林紓清驚訝手伸出來,指了指。

季圳然就很吃味地瞥了一旁幫林紓清顧針的祁聞,“誰知道你親哥哪裏給你變出來的?”

聞言,祁聞抬眼,撞上他的目光,微微掀起幾分挑釁的笑意,他手就隨意搭在林紓清手旁邊,相得益彰,嗓音很淡:“季圳然,可以了。”

“......”季圳然盯著他,很不服氣地揚了下眉梢。

林紓清頭疼了,她轉頭看向池蘊。

池蘊眼底的意思很簡單,幼稚鬼,不用管。

賀啟廉很快打完電話從外麵進來,看林紓清已經醒了,他也就放心了,和他們說:“家長那邊我溝通好了,學校那邊體測結果也沒什麽問題,一會兒掛完水,回去就好好休息。”

林紓清點頭,賀啟廉似還有別的事,待了一會兒就先離開了。

然後不知是誰先開的頭,反正現在已經到了放學時間,不用再回學校,病號今天這麽辛苦體測,總得給點兒飲食的營養補補。

但很不巧,醫生又說最好清淡為主。

所以排除了所有人都不愛喝的粥,林紓清把目光鎖定了那晚的日料店。

她喜歡日料大家都知道,不過季圳然吃的不多,除了每次被她拉著一起吃,他個人比較喜歡吃中餐。

季圳然很匪夷所思的表情看著當下林紓清和祁聞那暗搓搓對視裏傳達的意思,一個在說,日料怎麽沒有清淡的,一個在回,沒有,吃清淡的。

小姑娘不滿地鼓了鼓臉頰,祁聞幹脆說:“非要今晚吃?”

林紓清朝他狂點了兩下頭,從小到大,林紓清隻要一生病,就會找人給她買日料吃,這也算是她的一點小任性。

但以往,那人是季圳然啊。

連季圳然也很莫名其妙自己現在心裏不爽的點。

隻是嘴上喊喊親哥罷了,他有什麽好不爽的?但就是這個小姑娘從剛剛開始,都笑眯眯地看著祁聞,這怎麽越看越像是撒嬌?

季圳然照顧林紓清這麽多年,怎麽沒見她和他撒個嬌服個軟?

越想越不爽,季圳然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可想而知,這座火山估計是在蓄力爆發了。

一旁的池蘊默默旁觀這人的情緒曆程,怪有意思的。

親哥吃未來男朋友的醋?這是哪門子醋?

默不作聲地,她這個旁觀者,唇角彎了彎。

林紓清今天的話似乎特別有說服力,祁聞就是知道她愛吃日料,上次才會帶她去吃,最終妥協的必然是祁聞。

祁聞輕歎了聲,偏頭看向季圳然,問他:“日料?”

季圳然有違剛才狀態地挑了下眉,“可以。”

祁聞便起身,拿起他們幫林紓清帶來了保溫杯,幫她再去換一杯溫水。

然而,就在祁聞離開,季圳然打算氣勢洶洶質問時,林紓清突然就活力滿滿了,小腹也不疼了,嘴唇也不白了,臉蛋白裏透紅的漂亮,整個人久違的精神,甚至還把笑眯眯的表情蔓延到了季圳然身上。

季圳然心裏疙瘩了下,他整個人下意識往後挪,目光十分警惕,“怎麽?”

林紓清認真地朝他彎眼笑了下。

“......”

連一秒都沒撐到,季圳然抗拒地皺眉,“林紓清,正常點不行?”

林紓清看他這麽嫌棄的模樣,也不好意思再笑了,她內斂地眨了眨眼,抬手胡亂抓了下自己腦袋,小聲問他:“不好看麽?”

“啊?”季圳然差點兒懷疑自己是幻聽,他難以置信看她,“什麽好看?”

林紓清餘光掃著祁聞在的位置,湊近季圳然,小幅度地戳了下自己兩邊的梨渦,困擾道:“就你剛才的表情啊,是因為我笑起來不好看麽?”

季圳然一臉震驚盯著她的轉變,很快神色微崩,表情難看起來,“吃錯藥了?”

“......”林紓清置若罔聞。

季圳然思維轉變很快,甚至大概搞明白這小姑娘是在糾結什麽,果斷朝她揚了下下巴,“林紓清,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麽?”林紓清難得很乖,估計是沒吃飯,也沒什麽精力。

季圳然問:“你看著我,我怎麽樣?”

“你怎麽樣?”林紓清狐疑,想了想,“沒怎麽樣吧......”

很不確定的語氣。

季圳然淡嗤一聲,他冷眼盯著她,唯有散漫腔調還漫不經意:“問你,我好不好看?”

“......”林紓清沉默了。

“想不出答案,還想套我的答案。”季圳然遊刃有餘的笑裏,略有淡哂,“我的話什麽時候這麽好套了?”

“......”林紓清支吾應聲,閉眼走向了唯心主義,“嗯......好看。”

“什麽?”季圳然臉上笑僵住了。

隻見林紓清慢慢睜眼,很忐忑小心翼翼的目光,澄澈幹淨,她望著他,說瞎話也前所未有的堅定,“你真好看。”

“......”季圳然適應不了這種兄和妹善的相處模式,當場噎住。

林紓清卻是大功告成地鬆了口氣,她很放鬆地笑了下,手指自己,“那我呢,你快說。”

“......”

季圳然很不自然地咳了聲:“你非要這個答案幹什麽?”

他總覺得林紓清今天情緒好得極不對勁,和祁聞那小子肯定脫不了幹係。

但沒等季圳然多想,就在祁聞倒完熱水起身的刹那,林紓清匆忙收回視線,趕緊抓了下他衣袖,急促暗示。

季圳然目光在祁聞和林紓清之前晃了圈,最終話艱難從齒間擠出來:“好看。”

林紓清滿足了,祁聞正好走近,她就果斷甩開再沒什麽價值的親哥的衣袖。

這小白眼狼?

“......”親哥無語。

-

林紓清拔針後,季圳然直接打了輛車,省得林紓清多走路到時候又不舒服。

但日料店進巷的那條路必走無疑。

又是暴雨驟歇,青磚瓦礫的清爽迎風,傍晚入夜的霓虹一點點沿街亮起,照亮了裏道石路,石板下清脆淌過水聲,晃於人心的愜意。

就是要走進去,費勁了點兒。

林紓清跟著祁聞,池蘊跟著季圳然。

每一塊,都穩準避開了濺水的石板,完美到了店門口。

今晚生意不錯,但這家店的老板早就接到了祁聞打來的電話,預留的四人小包廂,還和上次一樣。

隻是在見到林紓清身後跟著進來的是季圳然,同樣的身高頎長,氣質矜然。

老板當場非常有危機感地給了祁聞一個眼神。

隻見祁聞不甚在意的微淡神情,夾雜幾分笑意。

很快安排入座,今天四人菜品,老板原先想照舊上次給小姑娘上喜歡的豬骨相撲鍋、焗蟹和奶酪櫻花卷。

誰想林紓清看了一分鍾,菜單一合,很平靜地出聲:“老板,就一份海鮮淡湯。”

聽上去幾分委屈的小聲。

老板:“?”

祁聞就坐在她旁邊,包廂暖洋洋的光束攏在他身上,削弱了他整個人不笑時分的淩厲感,僅僅光暈淡化冷淡。

他抬頭,迎光看向林紓清,正巧兩人視線對上。

短短幾秒,他眼裏明顯劃過了淡笑,這次推開她麵前的菜單,徹底把自己手裏的推到她麵前,兩人合看一份。

林紓清愣了下,“怎麽了?”

“沒人不允許你點喜歡的。”祁聞淡道。

“可是——”林紓清有些遲疑地看了對麵季圳然一眼。

“看我做什麽?”季圳然向來扮白-臉扮慣了,這會兒盯著林紓清臉上那零星半點的可憐,他還尋思著祁聞那小子的綠茶本事跟誰學的,合著都是林紓清?

季圳然淡嗤,嗓音偏淡:“想吃什麽就點,花我的錢,你什麽時候心軟過了?”

老板看不懂這局勢了,他納悶地又看了眼祁聞。

隻見祁聞輕笑了下,林紓清趕緊就揮散了愁眉苦臉的可憐,手指著菜單,“奶酪櫻花卷、天婦羅、火山沙拉、壽喜鍋!”

“......”老板看來,小姑娘一如既往的胃口很好。

祁聞照舊點完,季圳然和池蘊也點了點兒。

老板這邊已經把菜單電子傳到後廚,他笑著招呼:“今晚上菜很快,稍等。”

果然,不到二十分鍾,菜全部上齊。

中途,林紓清去洗手間,季圳然便打算一道先把賬單付了,誰知兩個人剛出去,就意外撞上祁聞過來付錢,老板八卦拉著他問:“包廂裏那位,誰啊?”

祁聞在拿現金,第一遍沒聽太清:“什麽?”

老板加大了點兒音量,問:“就剛剛也說要買單的那位,該不會是你情敵吧。”

這話一出,林紓清當時就僵硬在原地,沒等兩秒,趕緊匆匆轉身逃離危險區。

隻留季圳然一臉期待好戲站在原地。

隻見祁聞從錢包裏拿出現金,壓在桌上,氣定神閑淡道:“他啊,我哥。”

季圳然臉色僵住。

老板疑惑,“你不是隻有弟弟?又哪兒蹦出來的哥?”

祁聞挑眉,含笑:“遲早的事兒。”

季圳然:“......?”

作者有話說:

問瀠:妹妹你給我回來!聽完最後那句話再溜!

林紓清: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