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府(三)

淅瀝糊塗的被人塞入轎中,暈暈忽忽的讓人抬了上路,傻兮兮的半天才反應過來,悲哀到底的認識到自己逃跑的話實在是太晚了.

言默歎口氣,扯扯身上薄弱布料,春風撩過簾角,帶起一陣涼風,座轎子的經曆對自己來說還是滿新奇的,算起來來這個世界已經有兩年了吧,從北薺到北昌,再到景到西順,然後就是蠻狄,掃一眼暗淡的街道,昏沉的燈火,似乎在訴說著這個時代的不同,沒有昏黃的路燈,沒有喧囂的車輛,也沒有熟悉的馬路,條形的斑馬線,離不了手的遊戲機,家人……

沉青的路麵,不算狹窄的道路,靜默的好似隻是一條空巷,古代的人似乎都歇的很早,為了明天的勞作,也為了節省燈油,更因為是沒有什麽可娛樂的吧,也許應該說他們的生活還沒有到允許他們奢侈享受的地步。

生產力決定的東西不是可以改變的,這個時代再想見到那些高科技的東西隻怕是不可能的了,想想自己以前用的東西,嗬嗬,在這裏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奇跡就是魔法,說出來的話估計會被擱到火上燒死。

咯吱,咯吱軟轎輕輕的搖晃著,似乎要拉回裏麵人恍惚的思緒,沉重卻也輕鍵的腳步聲也似乎在不時提醒著,他即將麵臨的命運。

進太子府的人從來沒有出來的……

太子府搜羅美貌少年……

□□出來網羅……

…………

苦笑,上回是被人打暈陰差陽錯的成了天的男寵,現在竟然又被人迷暈一路展轉到了這裏,自己算起來還真是倒黴的,好好的一個太子,王位他是不指望了,至少讓他混個閑散王爺嗎!曾經那些什麽隱居深山的打算,現在想想還真是可笑,如果真的隻剩下自己,隻怕還是孤單的,說人是偉大的,因為人總是喜歡為別人而活,人卻也是自私的,因為總希望借助別人來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可偏偏這種所謂的“借助”,是那麽的不可避免,以一個個不同的理由,或光鮮或鄙屑的方式出現——

“人就在裏麵”轎夫的聲音似乎也渲染了夜晚的淒涼添了一絲不同於白日的嘶啞。

“嗯,抬進去吧!”另一個聲音就明顯盛氣淩人了些,當然這隻是針對轎夫來說的。

言默猛然回神,暗惱自己大意,竟忘了自己現下被送到這裏的身份及目的.

朱紅的側門依然氣派非常,兩盞白紙大燈籠因為國葬而高高掛起,表示太子是如何的重孝道,如果自己不是諷刺的從這裏以這種身份進入的話,自己大概會非常願意結交景賢這個人.

認真算下來,自己雖然是去年才與他有個一麵之緣,但詳細追溯起來,卻可以聯係到自己在景國邊境小鎮那時了,當初自己被抓去給人當替身,就從那些人口中隱約聽到過他們主子與那個太子的牽扯,那照這樣說那個真的幽妃也就是幽唯一留下的皇族血脈很可能和景國這個遲遲無法登基的太子關係非淺,值得利用——

言默任人把自己壓下轎子,乖乖的跟著人走,腦子卻又轉到那回壽宴上不顧國內安濤洶湧毅然出現的景太子賢,該不會是聽到自己的消息來探情況的吧,畢竟那個什麽幽三王子再怎麽說名義上還是順王的男妃,要是出什麽差池,以景與順的情況來說,對景無疑是致命的……

景國內亂,王族外戚爭權奪勢,景賢雖貴為太子,無奈並非當今皇後親生,外戚那邊也是不和,更加上諸子兵重權多,要想順利登上王位,隻怕有的熬了,至於性命,怕是想退出求個安生也不行了,誰讓他太過名正言順,別人為了明麵上一個大義也定然沒有放過他的道理,也就是說,景賢要是當上大王也就罷了,要是當不上——

也不是說完全沒有可能,聽說先王臨終時招回了一直在外的第十八子,並將王畿全部拖於其,更是不立遺照,而這倫王更可說是個人物,回來不久就鎮壓了皇後與楊家,現在楊家敗落也可以說是他的功勞,不動聲色,不簡單。

他的那些個兄弟在除不掉他之後,更是爭相拉攏,以太子猶甚,但也不見其過於親近誰,有人猜測他將登位,但他表現出來的卻絕對不像是對王位有興趣的樣子,雲裏霧裏大家也是走著瞧著的意思——

說起來自己還沒準會被送給這個太子急欲討好的倫王爺呢。

穿過一個荷塘,燈火闌珊的光暈也無法為這所大的離譜的宅子染上什麽生氣,這裏作為一個權利中心點,似乎也被帶入了瞬息萬變的時局之中。

這景國隻怕比五胡亂華那會的晉也好不到哪裏去,八王之亂,這裏隻怕比八王隻多不少,更何況旁邊那些虎視眈眈的大國小國,以及暗藏在平靜下的緊張局勢,這不是二站後主張和平的世界,這是個群雄逐鹿,硝煙彌漫的戰國時代。

“人就交給你們了,給我好好□□,聽到沒有,這可是總管親自挑的人,莫誤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一個小院,言默隻感覺兩眼發暈,今天的月色雖然不是那麽明,至少天上還掛著幾顆星星,妖嬈的投射到地上的梧桐枝杈,卻也比月亮讓人舒服了百倍,隻是如果能排除那些零星的,散落在各處的,沒有專業語言不足以形容的——

器具——

以及————

人——

“還沒睡?”合上身後的門,來人輕巧的遞上一碗參湯。

“你怎麽來了”合上手中密件,不想再去想間王、成王用兵的動向。

合上眼,任來人為自己揉捏眉頭,景賢鬆散的歎了口氣。

“別太累了”纖細修長如白玉一樣的手指揉開眉間的褶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幹些什麽,現在才知道,自己原來這麽無用,枉愧了才子之稱。

拉下來人的手,一用力扯下柔軟的身體,絕色的容顏刹時近在眼前,忍不住的讚歎,總是看不夠的啊!真希望可以就這樣看一輩子,直到一起老去,一起離開——

深深的凝視,燭火的顏色渡上一層柔和。

良久,推開——

“倫王弟那裏還怎下些工夫,你有時間的話就去看看那些人好了,至少讓他們模仿的像一些,好了,你下去吧。”景賢埋首桌案,似乎剛才的情動根本不存在一樣。

心痛嗎?瑤苦笑,但還是輕聲囑托了,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