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玄字康成,北海高密人。

少貧卻一心苦讀,少年時代就因學識淵博而被鄉裏舉薦入仕。

後入太學學習,拜師第五先生,學習儒家經典,之後又入關西拜經學大師馬融為師,但入學三年卻從未獲得馬融親自教授,但鄭玄卻依舊孜孜不倦的跟隨馬融身邊弟子學習,直到一日馬融與弟子推演渾天問題,陷入困境而無法解決時,有弟子提議鄭玄善於此道,馬融遂請來鄭玄,結果鄭玄一來,問題很快得到圓滿解決。

至此鄭玄之名名聞關西,但鄭玄並為此而驕傲,仍舊在馬融門下苦學數年,直到家中父母年邁,他才不得已返鄉照顧父母。

馬融不但是聞名天下的經學大師,也是漢室外戚,其妻為漢室長公主,故馬融無論是才名還是名望都是當世翹楚,其門下常年追隨的弟子就多達四百人,天下各州前來拜師的士子更是絡繹不絕。

然鄭玄返回北海故裏時,馬融卻感慨對門下弟子道:“鄭生今去,吾道東矣。”

返回故裏不久,鄭玄就被郡縣再次推舉為官,但當時因爆發黨錮之爭,鄭玄被誣為清流黨人,禁錮多年,從此絕了入仕之意,專心研讀學問,為儒家經典編撰注釋。

雖然沒有官身,但鄭玄學富五車的學問,以及隱世的風骨,反而使得他的名聲遠揚,尤其是黃巾戰亂之後,朝廷幾次征辟出仕,他都拒絕入仕,為此聲名更顯,前來拜師的弟子,高峰時期一度超過千人。

前年青州黃巾叛亂肆虐,鄭玄為避戰禍,在陶謙的邀請下,帶著一幫弟子前來郯城授業暫住。

陶謙雖然敬重鄭玄學識,但對於這個一心向學的夫子,幾次拉攏,期望鄭玄能夠出仕,為他助漲人望,結果鄭玄皆以各種理由拒絕,為此陶謙自是大為惱火,但由於鄭玄名聲太大,他又無可奈何,漸漸的對鄭玄以及門下弟子也漸生冷落之心。

鄭玄的學館位於郯城南部,原本是一座祭祀的祠堂,後來因荒廢,而成為鄭玄的教學學館,由於缺少經費,又受到陶謙冷落,鄭玄此時在郯城的生活顯得拮據。

門下二百弟子,大部分又都是青州跟隨來的學子,自是不會有太多的餘錢,為此眼下鄭玄一家,以及學館的開支,全靠本地以及一些世家出身的弟子資助。

韓烈和典韋從糜竺家出來後,一路來到鄭玄學館時,已經是黃昏時分,學館也已經放學,祠堂兩旁的廂房上空炊煙嫋嫋,顯然是有廚娘在做飯,而過道兩旁隨處可見手捧書簡苦讀的學子。

“這位仁兄,請問康成先生可在?”韓烈走進學館,尋了一位學子問道。

“汝是來拜師的?”眼前的學子好奇看著麵前器宇軒昂的韓烈,以及相貌奇偉的典韋,帶著幾分警惕的問道。

“吾聽說康成先生授業不問出身,莫非此事有假?”麵對眼前年輕的學子,韓烈表情平靜的問道。

“當然不假。”被韓烈質疑,學子情緒激動的道:“老師乃當世大儒,豈會為那銅臭折腰,這位仁兄若要拜師,請直走到底右拐便可以看到老師住宅。”

“多謝。”韓烈頷首行禮表達著謝意道。

穿過長長的走廊,韓烈來到鄭玄居住的小院時,隻見鄭家一家人正在吃飯,案桌上僅有兩碟青菜,以及麵餅兩塊,這樣的夥食對於鄭玄這樣的大儒來說,可謂寒酸至極。

“晚輩韓烈拜見康成先生。”站在門口的韓烈,迎著鄭玄的目光,躬身作揖道。

“汝是韓子揚將軍?”鄭玄起身看著相貌俊逸的韓烈,有些不敢確定的問道。

“正是晚輩,沒有想到康成先生竟然也知晚輩名諱。”韓烈的驚訝到不是做作,對於鄭玄這樣的大師知道自己名諱,他還是頗感榮幸的。

“益恩,給韓將軍搬個座位。”鄭玄微微頷首,對對麵的兒子鄭益吩咐道。

“將軍請。”鄭益字益恩,乃鄭玄獨子,雖然如今鄭玄已經年過六十,但他這個兒子今年卻剛剛二十出頭,對於鄭玄來說,可謂是老來得子。

雖說是老來得子,但鄭玄對於兒子卻沒有過分寵溺,從小就帶再身邊教習知識,以至於鄭益僅二十一歲,卻已經成為一個飽讀詩書的才子,並且接人待物也頗為周到,絲毫沒有迂腐呆板之氣。

“來的唐突,打擾先生進食了。”韓烈示意典韋留在門口,他則在鄭益放下的席子上坐了下來。

“無妨,將軍可有用過?”鄭玄雖然是大儒,但在家中卻也並沒有絲毫刻板的夫子形象,就像一個慈祥的老者,放下手中的竹箸與韓烈閑聊了起來。

“來之前剛從糜子仲家用過餐。”韓烈說話之時,堂屋內有一中年婦女進來給韓烈倒了一碗茶湯,從對方的穿著來看,顯然不是仆人,應該屬於鄭玄的妻妾之類。

“二娘子,把我的飯食撤了吧。”鄭玄這會對倒茶的女子吩咐了一聲,已然道出這婦女果然是鄭玄的小妾。

“娘,我也吃好了。”鄭益這會也開口道,卻表明了此女竟是鄭益的生母。

“將軍此來,莫非有公事?”鄭玄飽含風霜的臉上,雖然布滿皺紋,但他的雙目卻是炯炯有神。

“可以說是公事,也是私事。”韓烈迎著對方的目光,道:“久聞先生大名,特來向先生求教,希望先生能夠移步,前往利城任教,為我利城生民開啟民智。”

“老朽已經是風燭殘年,怕是動不了,吾已經給陶使君上書,準備返回故裏,將軍盛情怕是無法應承了。”鄭玄微微一笑,帶著歉意道。

“先生過謙了,豈不聞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心不已。”韓烈舉目凝視著鄭玄,道:“先生雖然年過花甲,但也是學究天人之際,當今天下沸騰,黃巾作亂,盜賊四起,種種亂象,皆是民智未開,教化欠缺所致,烈雖不才,但卻立誌為民智開啟知識之門,如今唯欠缺先生這樣的大儒作為園丁。”

韓烈這番說辭,卻引用了曹操名句,又引用了後世一些新奇用語,頓時引得鄭玄父子不覺眼前一亮,對於韓烈的感官一下子也大為好轉。

“將軍那四句短句,可謂字字珠璣,讓人不覺熱血填胸,不知將軍將如何開啟民智?”鄭益默默的念了一遍韓烈的那句‘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忍不住接腔問道。

韓烈今日來拜訪鄭玄,自然不是臨時衝動,而是已經做主了功課,以前他在真定的時候,就開辦過學堂,但由於真定不是常駐之地,所以他並沒有花費太多心思,但利城作為未來的根基所在,他所想到的第一個問題,雖然是解決百姓的吃飯問題,但第二個問題,卻是教育問題。

這個時代世家大族之所以能夠長久不衰,自然是因為他們掌握學識,而底層的平民百姓,他們世世代代都沒有機會接觸書本知識,自然也隻能世世代代的窮苦下去。

知識改變命運,這在後世已經人人皆知的格言,但在這個時代,知識卻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平民百姓的子弟基本沒有學習的機會。

所以韓烈思前想後,要想削弱世家大族,不能用簡單粗暴的****和暴力,同時還需要有新鮮的血液,融入到其中,否則就算打倒一個世家,另一個世家還會崛起,隻有知識普及,人人都有進取的機會,世家大族才會被徹底的削弱。

所以如此一來,教育就不容忽視,而鄭玄作為當代大儒,若是能夠執掌學堂,為平民學子啟蒙,不出十年,就會培養出一批可用之才。

鄭益的詢問,鄭玄並沒有阻止,由此韓烈自是領會到鄭玄顯然也對自己的主張起了好奇心,當下他遂道:“吾已經被陶使君任命為利城令,如今利城有人口十萬,某準備在城內開辦一所學院,免費教導所有八歲至十八歲的兒童少年學習文化,並為他們免除一切學雜費,對於優秀的學子,縣府可以給予家中獎勵,比如免除家中一年賦稅,或者表彰榮耀,讓學子們能夠安心讀書,也讓學子的家人以及鄰居都能感受到知識給他們帶來的榮耀,如此周而複始之下,民智自然大開。”

接下來韓烈針對教育的各種措施弊端,做了一番詳細的敘述,韓烈那些超前的想法思維,即便是鄭玄這樣的大儒聽來,也有一種醐醍灌頂之感,更別說年輕的鄭益,在聽完韓烈這一番關於教育的想法概況時,已然對韓烈佩服的五體投地。

韓烈一番長篇大論說完,情緒頗為激動的道:“烈雖然是一介武夫,但卻立誌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當韓烈四為句一出,鄭玄也不由動容而起,口中喃喃自語的連連道:“將軍有此宏願,吾道不孤矣。”

“將軍的胸襟氣度,隻怕先賢也不及也。”鄭益由衷的騰身而起,作揖躬身一拜道:“若將軍不棄,某定當前往利城任教。”

“益恩先生願望,求之不得矣。”韓烈大喜的忙起身應道,有了鄭益這句承諾,韓烈心中自是大定,他相信把鄭益拐走了,鄭玄想來也不會拒絕的。

果然,回過神來的鄭玄,隨後便起身道:“將軍之心,如日月淩空,玄雖然已經風燭殘年,但有生之年,隻要將軍不違初衷,玄定然為你執掌教習,為萬民開啟民智。”

“先生放心,韓烈定當致力教育,絕不食言,若有違背,必遭萬民唾棄。”韓烈鄭重的起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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