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一幫紈絝子弟的挑釁,韓烈自是連正眼都沒抬一下,眼看時候也不早,韓烈遂起身道:“今日有幸聞聽貞小姐優美的琴曲,實是一件幸事,不過在下今日還有俗事纏身,請容某先告退。”

“韓將軍貴人事忙,小妹自是不敢久留。”糜貞盈盈而起,頷首相送道。

“粗野武夫,看來不過如此。”王象見韓烈竟然直接無視了他們的挑釁,當下冷笑一聲,起身嘲諷道。

“汝再說一句試試。”相比韓烈的淡定,典韋自是忍不住怒目瞪視著眾人道。

“怎麽,汝還敢真敢動手不成?”借著幾分酒勁,加上知道韓烈乃是父親陶謙部下,陶應為表現自己的男兒氣概,卻也騰身而起,一臉譏笑的回道。

對於這些荷爾蒙過剩的小子,韓烈實在沒有什麽應對的興趣,但眼見這會他們為表現自己,竟然把他當著軟柿子,好笑之餘,他也不由停下腳步,反問道:“你想與我比詩?”

“怎麽,汝不敢?”曹良見韓烈終於回應,自是一臉傲氣的反問道。

“既然是比試,那就該有彩頭,說說看,輸了該如何?”韓烈一臉玩味看著對麵站在的一幫公子哥,這些家夥或許沒什麽本事,但在徐州這地界應該還有些資源才是。

“明月歌舞坊擺酒三天作為賭注如何?”曹良聽到韓烈要彩頭,脫口便把這郯城他們最常去的聚集地給道了出來。

不過他這話一出口,見到眾人投來的怪異目光,才反應到當著糜貞小姐的麵,把去明月歌舞坊作為賭注,實在有些過於不妥,但這會改口又不來,好在韓烈及時的開口,緩解了他的尷尬。

“可以,隻要我輸了,我自當出資請在座的諸位公子去飲宴,不過我若是贏了,卻希望在座的諸位公子,可以答應每人賣我五千石糧食如何?當然價格均按市場價,事成之後,韓某定當請諸位公子去明月歌舞坊狂歡三日如何?”

韓烈之所以答應他們的比試,卻是準備借助這些公子哥的身份,為自己購買一批糧食,前次麵見陶謙之時,他雖然訴說過缺糧一事,但陶謙卻以官腔回複,表示徐州也缺糧,最多可以撥給他一萬石糧食。

一萬石糧食對於韓烈目前來說,也就是杯水車薪,所以購糧一事,卻是勢在必行,對此陶謙到不反對,但也表示不會支持,這樣一來,韓烈自然不可能從官倉買到糧食,但從商販手中購糧,大批量的糧食購買,卻是頗為困難。

他當時去拜訪陳珪父子,就是希望得到對方的支持,但陳珪父子卻連府門都沒讓他進,不過糜竺手中應該也有糧食,也是他眼下最有可能購買糧食的對象,不過若是能夠從這些公子哥手中獲得資源,自是少了不少麻煩。

陶應等人聞言,一時紛紛交頭接耳的討論了起來,經過短暫的交流,早已經準備好了幾首詩的陶應和曹良,自信自己不會輸,其次在他們看來,以他們家族的能力,按市價賣五千石糧食給韓烈也不是問題,當下陶應遂道:“好,就依你所言。”

“貞小姐,既然陶公子已經答應賭約,這事還請你做個見證如何?”韓烈把目光投向糜貞道,對於這些公子哥的人品,他可不敢全信,但若是由糜貞作為見證,他卻相信這幫急於在佳人麵前表現的紈絝子弟,斷然不會輕易失信。

糜貞一直也是饒有興趣的關注著眾人的舉動,這會在聽罷韓烈話語時,她終於醒悟到韓烈的真實目的,就是想購買糧食,對於韓烈目前的處境,她從哥哥糜竺哪裏得到一些耳聞。

眼下韓烈從莒南強移百姓六萬,加上東萊帶來的三萬百姓,以及利城本土的兩萬百姓,如此一來他所掌控的人口就多達十一萬之眾,這麽多的人口,一下子湧進一座城池,前期的糧食投入必然巨大,若是無法給民飽食,那麽這麽多百姓就無法安居,無法安居自然也不可能樂業,所以要想安置這麽多百姓,首先韓烈要麵對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解決百姓的吃飯問題。

“韓大人既然信得過我,小妹自當願意做這個見證人。”糜貞對於韓烈的第一印象就不錯,畢竟韓烈天生一副俊美皮囊,自是容易讓人生出親近之感,而韓烈身上表現出那股自信氣質,也眼前這些紈絝子弟明顯不同,自是更容易引起糜貞的好感。

“吾等沒有異議。”陶應對於糜貞這個見證人,自是欣然接受。

“今日乃喜慶之日,所作之詩,理應應景,現在開始,半柱香的時間,各自賦詩一首,由大夥評論好壞,當然若一方連寫都寫出來,直接判定為輸。”王象小眼一轉,一臉笑意的提議道。

“如此甚好,韓大人請吧。”陶應撫掌而笑,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事實上他已經背下了一首詩詞,剛才王象已經找人寫好,他剛才出去如廁之時,已經背了下來。

“不急,作詩需要意境氛圍,豈能張口就來?”韓烈雖然疑惑對方哪來的自信,但為了麻痹陶應等人,他卻假裝皺眉深思了起來,要說比詩詞,韓烈腦海中的唐宋詩詞起碼有一百首隨時可以信手拈來。

不過能夠應景一對佳偶的詩詞,卻仍然需要甄別一下,這也是韓烈故作思慮的原因。

就在韓烈沉思之餘,陶應卻搖頭晃腦的吟道:“窈窕新婦,鍾鼓和鳴,迎子於歸,宜家宜室……”

四言短句的詩賦是先秦時代流傳至今的詩體,不過兩漢承平,樂府詩詞漸漸盛行,至漢末五言體的詩詞漸漸開始成為主流,甚至七言也有記載。

比如西漢時期《漢書》所載的《樓護歌》、《上郡歌》,還有司馬相如的《凡將篇》、史遊的《急就篇》等等都是七言通俗韻文。

可以說漢末之後的建安年間,一直到魏晉南北,漢人的詩詞文化也開始呈現出多姿多彩的變化。

陶應這首詩,可以說沒有半點亮點,模仿的痕跡不言而喻,對此韓烈到沒有在意,畢竟作詩這是需要才情和天賦的,他自己就作不出來,好在他腦海中有不少可以抄襲的詩詞,既然自己都是抄襲的,韓烈自然也就不會就深究陶應詩詞的好壞。

“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韓烈沉吟之下,終於從腦海中搜刮出一首應景詩詞,雖然是七言,但這首詩詞,卻是把一個新娘子初嫁的各種心情給表達的淋淋盡致,絕對是當下最應景的詩詞。

韓烈這一首詩詞出來,陶應和曹良等人臉上的嘲笑毫不掩飾的露出了,但他們當中文采還算精通的王象卻臉色一變,雖然韓烈用的是冷僻的七言,但這首詞與陶應一對比,高下立判。

“好詩,雖然是七言,但卻應景兒富含深意。”糜貞作為糜家小姐,自小可沒少讀書,文采比起陶應曹良一幫草包不知高了多少,所以韓烈這首詩一出,輕輕讀了一遍的她,不覺眼前一亮的輕聲讚道。

“王象,我們的詩真不如他?”陶應聽到糜貞的稱讚,原本自信滿滿的他,不由把目光投向了王象。

“相比應景深意,咱們確實不如。”有糜貞作證,王象也不敢違心說謊,隻得如實道。

“不算,咱們再比一首。”不甘心就這麽輸了的陶應,立刻再次叫囂了起來。

“陶公子想耍賴?”韓烈雙目如電的盯在陶應臉上,冷冷的道:“當今天下紛亂,漢室垂危,身為人臣孝子,當以家國萬民為重,爾等為區區虛名,卻把大義拋棄腦後,豈是忠臣孝子所為?”

一番慷慨激昂話語落下,韓烈舉步走到桌案前,揮筆在桌案一方揮毫,方才棄筆道:“三日之後,我要見到糧食,錢一文不少奉上,希望諸位公子守信諾,否則休怪我韓烈來日翻臉。”說罷,韓烈遂帶著典韋大踏步走出了東廂廳,留下一群麵麵相覷的公子。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西域五十州?請君暫上雲台閣,若個書生萬戶侯?”看著離去的韓烈,糜貞好奇走到韓烈剛才揮毫的桌案前,看著桌案上留下的筆墨文字,她卻不由輕聲朗讀了出來。

“好大的雄心,這個韓烈果然不是凡俗之人。”讀罷這首詩,糜貞一雙鳳目之中,不由流露出一絲光彩,而東廂廳內的一些公子哥,看罷這首大氣磅礴的言誌詩時,也無不升起一絲敬服之色。

失了臉麵的陶應,陰沉著臉冷哼一聲,道:“萬戶侯,他也配。”

“陶公子,既然有賭約,糧草一事理應遵守才是。”對於陶應的表現,糜貞暗自搖頭之餘,臉上卻依舊保持著親切的笑容說道,這番話她卻是完全出於幫助韓烈的心思而說的,不知道為什麽,雖然僅僅是初次見麵,但韓烈身上表現出來的氣度和誌向,卻深深吸引了她。

“曹三,這事你就牽頭辦,今日我有些身體不適,先行告退了。”陶應再怎麽不智,這會也覺得無臉待下去,遂拱拱手拂袖而去。

陶應一走,這幫公子哥也紛紛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