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大狗

所以老祖屋一年四季都不會有什麽人進來,走廊裏的空氣都不是很通暢,充斥著一股刺鼻的黴味。

盡管膽大包天,我和小荷每次走這條走廊時,都會感到相當壓抑,以最快速度穿過。這次我們也不例外。

“現在就連我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在夢境裏,還是在現實當中了……”

望著眼前一片綠油油的番薯地,一陣涼風吹來,讓人心曠神怡,我不禁歎了口氣。如果真的是在夢中,這風吹的感覺,不可能如此真實。

番薯地不遠處,還有一條清澈見底的山溪,從半山腰流淌下來,流經番薯地後,再流進龍灣河裏。我走到山溪邊,捧起溪水來洗了一把臉。

清涼沁人的溪水告訴我,我不是在夢中!

在冷血殺城,在張小嘉的房間裏,我一覺醒來,就已經回到了小時候、回到了龍灣村,而且在極度疼痛的狀態下,也不會像做夢那樣清醒過來。

“既來之、則安之吧!現在的日子雖然苦了點,但是能和小荷在一起,就是最值得的!”

遠離了大都市的繁華喧囂、遠離了地下城的凶險血腥,重返苦中有樂的小時候,我感到心頭無比的寧靜。就讓以往的一幕幕,隨風而去吧!

“喂,大蠢蛋,你還愣著幹嘛?不是餓了嗎?”

這時小荷已經找到了一根可以挖到大番薯的番薯藤,手腳麻利的把起了鋤頭。她一雙手臂瘦如枯柴,但是卻將鋤頭抓得穩穩的,鋤地的動作嫻熟得很。

看到她那瘦削的身子,揮動鋤頭時沉穩有力的動作,我又是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淚撲簌撲簌的滾了下來。我這麽大個人了,卻還要小荷照顧,實在太不像話了。

“小荷,我來吧,我力氣大!”

我搶過小荷的出頭,用力的鋤了起來。

“瞧你,一覺醒過來就哭過好幾次了,以前你都不是這樣的!”

小荷見我搶過鋤頭,顯出了欣慰的神色,又是驚異的看了我一眼:“我說蘇峻,你怎麽變了個人似的?是不是餓過頭了?”

我抹了一把眼淚,笑著回答:“沒有啊,小荷我真的沒事!”

鋤得幾下,兩個碗口大的橙黃色大番薯,便出現在我們麵前。我和小荷都歡呼了起來。

這種番薯剝開了皮,就是金黃色的番薯肉,生吃的話,清甜爽脆,最美味不過了。

這時小荷已經在溪邊洗幹淨了泥巴,把其中一個丟了過來給我,自己已經捧著一個,哢嗤哢嗤的大啃了起來。

這已經成了我們的習慣,以前每次來挖番薯,我們都是先填飽了肚子再說。

美中不足的是,生番薯不能吃太多,否則就會肚子疼。吃個半飽就可以了。

不用十幾分鍾,我們就挖到了十幾個拳頭大的番薯,足夠我們三四天的口糧了。

再繼續挖下去,便挖不出來了。這時我和小荷就開始把已經挖出來的番薯藤重新埋進地裏,好讓它們生根發芽,長出更多的大番薯。

這也是民伯教我們的,這樣這片野生番薯才不會被挖盡挖絕。

完事後,小荷還要把手洗幹淨,點了帶來的香支,拉著我跪下來合掌拜謝番薯地的恩賜。

做人要懂得感恩,這片番薯地給我們提供了口糧,我們就要以香火來回謝。這也是民伯教會我們的。

民伯是除了我外公陳驚龍之外,教會我最多道理和知識的老者。他是個好人,隻是好人不長命,在我十歲那年便重病去世了。

用麻袋把番薯裝了起來,也有二十多斤,對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來說,分量已經是相當沉了。

但是對小荷來說卻沒有任何困難。她一手就提了起來,背在背上,一手還扛著鋤頭,對著我揚了揚下巴:“我們走吧!”

她竹竿一般的身體,看上去都沒有那一袋番薯和鋤頭加起來重,隨時都會被那袋番薯折斷的一般。但是她都負在了身上,卻是不費吹灰之力,大步向前走。

我看了不由得又是一陣心酸,小荷身上的負擔也太重了。

我身為男人,既然回到了這個時代,以後該扛起屬於自己的一份責任了,不能在讓小荷那麽累,要讓她的生活過得好一些。

“小荷,還是讓我來扛番薯吧……”我抹了一把眼淚,搶上去想把那一大袋番薯搶過來自己扛。

但是小荷拒絕了,還沒好氣的瞥了我一眼:

“好啦,你少在這裏婆婆媽媽的了。快點走吧!你看這天都快要下雨了!你再囉嗦的話,就要淋雨了!”

我一看,果然!

原來還晴空萬裏、豔陽高照的天氣,不知不覺的就已經陰雲密布,陰風陣陣吹起!

我吃了一驚,這天氣變得實在有些快,於是趕緊跟上了小荷。

太陽消失得非常快,暴風雨也來得非常快,當我們趕到那走廊入口時,暴雨已經唰的一下子就潑了下來。整個天地間都是雨茫茫的一片。

幸好避得及時,我和小荷都沒有淋到雨,大大的鬆了口氣。

“走,我們回到前門去!”

小荷也不停歇,加快了腳步往前走,準備穿過走廊。

狂風呼嘯著,從走廊的另一邊刮了過來。這風裏居然雜夾著一絲絲陰涼氣息,陰嗖嗖的,刮在人身上,讓人生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快啦,蘇峻,快點!”

小荷扛著一大袋番薯,還走得飛快,我都有些跟不上。這走廊其實都是我和小荷比較在意的地方,每次走過這裏,都會感到心頭發毛。

當然,也不是因為我們害怕,而是那種陰森昏暗的環境,讓我們心頭壓抑,渾身都不舒服。

哐當——哢嚓——嗚嗚嗚——

狂風一陣陣的從走廊刮過,刮得那些門窗、屋頂等,發出各種怪響。一些門窗都在真真狂風中,猛烈的一開一合,就像有一把無形的手在推拉著它們。

外麵風雨如晦,走廊裏更加陰沉昏暗。這確實是平時我們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我和小荷都感到頭皮發麻,把腳步邁到了最快。

雖然我們平時經過這裏,都沒什麽事情發生。不過這裏畢竟是我們最避忌的地方。以前在村裏聽到的關於老祖屋的靈異詭秘傳言也不少了,現在身臨其境,仿佛旁邊隨時都會撲出個妖魔鬼怪一般。

現在的我,是25歲的腦袋,8歲的身體。我可以思路旋轉如飛,反應如閃電,不過瘦弱稚嫩的身體卻是低配,跟不上我的意識步驟。危機感讓我不得不生出一絲恐懼。

哢嚓——哢嚓——哢嚓——

突然間,走廊前方,傳來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讓我和小荷都驚得差點跳了起來。這裏平時絕少人會進來的,現在狂風暴雨、陰森昏暗的,按道理來說絕不可能會有人走進來。

那這腳步聲就顯得尤其詭異了。我真希望這是幻覺,不過那腳步聲卻是無比清晰的傳進我的耳朵裏!

空氣中,很快飄來了濃重的血腥味,夾雜著酒氣,讓人作嘔。

接著,距離我們二十多米的走廊盡頭,出現了一道高大而模糊的身影,似乎還背著一個大麻袋。這身影的腳下,還跟著一頭大狗一般的動物。

那大狗的雙眼是血紅的,在陰暗之中閃閃發亮。

哐當哐當——

那身影身上,還發出了類似於菜刀相碰撞時才會有的聲音。

“是張屠夫!他來這裏幹什麽?”

小荷小聲的咒罵了一句,當機立斷的一手推開了右邊的一道房門,一把拉住我,閃身躲進了這房間裏。

“張屠夫人高馬大,而且有狗!我們打不過、也逃不過!兩個小孩肯定是跑不過狗的。唯有躲起來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小荷雖然才9歲,不過危急情況下,她的選擇和做法,無疑是最理性的。甚至連大人都比不上她。

房間裏一片昏暗,屋頂有個手掌大的天窗,有微弱的光芒從天窗的透明玻璃瓦上投下來,讓我們勉強可以看得清房間裏的設施。

除了一張已經斷腿的桌子,還有幾張長條的板凳,一張床,**居然還掛著蚊帳,讓我們看不清**到底有著什麽。另外床邊還立著一個比成年人略高的衣櫃,寬度也隻有一個成年人寬。

房間裏充斥著一股刺鼻的黴味,代表著這裏空氣不太通暢,已經好久沒人進來了過了。

小荷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拖著我就開了那衣櫃的門,連同鋤頭、麻袋都帶著鑽了進去,然後又把衣櫃的門都關上了。

哢嚓嚓——

那沉重的腳步聲越走越近,我和小荷的心跳都有些加速。

衣櫃的空間,大概能容得下一個成年人。但是我和小荷都比同齡的小孩瘦小,所以兩人肩並肩站在裏麵,再加上一袋番薯、一把鋤頭,都沒覺得怎麽狹窄。

隻是這衣櫃的門,由於年代久遠,門軸都已經有些失靈,兩道門是合不攏的,門中間還有一道隙縫。從隙縫中間,剛好能看到外麵。隻是在有限的視線裏,外麵也是昏暗一片,我們看到的也是模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