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舟車勞頓

也就是說隻要能忍住疼痛,在這裏身上哪怕還有一塊肉,就不會出什麽事情。

都說鬼是不會出汗的,雖然我是活人下來走陰,但這時候我也算是鬼,愣是疼出來了一身汗,我的汗掉下來根本就不是水珠,而是一顆顆的玻璃質感的東西。

既然鬼不會出汗,那我這次出的汗肯定就是寶貝唄,所以每滴汗水我都收集起來了,裝在兜裏,這次凶多吉少,萬一那次用上了呢,沒準還能救命呢。

這些狗跟的還真緊啊,也是,他們那麽大的塊頭,我怎麽可能跑得過他們。

出了惡狗村以後我鬆了一口氣,等身上的肉都長好了。沿著路繼續走。

難怪人生前如果犯了大惡就會經曆這些東西,大惡人死了以後不能直接去陰市領鬼心,必須經曆了這三關才能過去,如果死在了這裏,那就隻有魂飛魄散的下場了。

正常人如果沒有心理準備的話怎麽可能經過這些關卡啊,所以說不要覺得生前作惡,死了以後就能一了百了了,不管做什麽,老天爺和閻王爺都看著你呢。

經曆了這些以後我特備感謝我爺爺當年從小就交給我與人為善的道理,至少我死了以後能踏踏實實的在陰市領鬼心,過奈何橋,然後看過望夫崖,走過三生石,去到往生井投胎。

接下來我就不用經曆什麽皮肉之苦了,黃泉路走了那麽久,又在惡狗村吃了那麽大的苦,接下來的鬼門關對於知道底細的人來說,簡直就跟玩一樣。

鬼門關的意思是,當你走到鬼門關之下,就會看到自己至親至愛的人,不過那都是假的,殺了他們,就能走過鬼門關,為的就是表明你對前生沒有任何留戀,去閻羅城就是老老實實投胎的。

仔細一樣這閻王爺還真是精明,大惡人死後肯定心性難改,如果他們能直接到閻羅城的話,肯定會給閻王爺找麻煩,經曆了這三關,就相當於把惡人的心靈給滌洗了,黃泉路看你是否心誠,惡狗村考驗你的忍耐力,讓你到了閻羅城能一直保持一顆謙卑之心,鬼門關讓你斬斷對前生的留戀,因為要保證你到閻羅城來不是為了給親人報仇的。

真的高明。

走了沒一會兒就到鬼門關了,走到鬼門關之下,我看到了嫋嫋青煙一片山,茅草屋下幾個人,我爹在地裏收拾種好的蔬菜糧食,白柳柳在屋子裏放線做衣服,這不就是我做夢都想要的自給自足的生活嗎?

我愣愣的走過去,屋子裏爺爺居然還在抽煙,懷裏抱著一個孩子,很顯然,那是我跟白柳柳的孩子。

“回來了?”白柳柳衝我一笑:“累了嗎?”

“不累。”我走過去摸了摸她的臉,不再是那種冰涼的感絕了。

“進屋來喝口水吧。”爺爺喊我進去,桌子上的茶水沁人心脾,我從來沒喝過這麽舒服的茶水。

“歇一會,就去給你爹幫忙吧。”他抱著孩子跟我說。

“嗯,好。”

我沒歇著,喝完了茶水就直接去跟我爹幹農活了。

這種感覺真的舒服,望泉屍尊跟我們圓家沒有一點關係,也不會有聶文來要我們的命,菜婆子和古天居然成了我們的鄰居。

忽然我爹走過來遞給我一把三尺青鋒劍,說:“快,殺了我,還有他們。”

“為什麽啊。”我都快哭出來了,好不容易有了這種日子,為什麽要我這麽做。

“傻孩子,這是鬼門關啊,在呆下去,你一場大病就魂飛魄散了。”

我忽然醒過來了,這是鬼門關,是閻王爺設下的關卡,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沒想到我爹還是來幫我了,他身染重病,在這麽走陰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痊愈。

我接過寶劍,說:“爹,你回去吧,我不會再犯這種錯了。”

他點了點頭,一個影子嗖的一聲就從他身上飛走了,果然,眼前的他馬上換了一副麵孔,微笑著問我累不累。

我笑了笑,咬著牙,含著淚,一劍殺了眼前的幻像。

回身又殺了白柳柳和爺爺,當我看見孩子純真的眼神的時候,手裏的劍始終就是落不下,但是想起爹的那句忠告,我閉著眼就把孩子殺了。

頭暈了一下,眼前的一切就都消失了,我站在鬼門關下,手裏提著一把劍,愣愣的站在那裏。

沒想到,我這個知道底細的人都沒能掏出鬼門關,難怪這一關最危險。

看來閻王爺還是很仁慈的,能在那種情況下魂飛魄散,也算是很舒服了。

終於到了陰市,想著剛才鬼門關下的幻象是那麽真實,如果我真的能過上那種日子,讓我少活二十年都成。

陰市就繁榮多了,來來往往的鬼,雖然說不上車水馬龍,但比牟鎮可是熱鬧多了。這次走到陰市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不夠我也放心了很多,畢竟就隻剩下一個奈何橋了,走了這麽久都快餓死了,找個酒樓先填飽肚子再說。

“跑堂的,一兩花生米,二兩老酒,三兩豬頭肉。”

“好嘞,客爺您等好啊!”

這裏的酒館還保留著古時候的風氣,畢竟那時候的酒館氛圍好很多,尤其是跑堂的這麽一吆喝,就算隻有一桌客人也顯得很熱鬧。

“呦,您來了,快請樓上雅座。”

我的菜剛上來,就看見夜囚穿著一身黑衣服進來了,看來他們在陰間確實受尊敬啊,什麽都沒說就直接上雅座了。

我要的東西並不多,三兩口就吃完了,隻是酒自己喝實在是沒意思,那個夜囚就是給我陰陽簽的那位,所以我拎著酒壺直接上去找他了。

把酒壺往桌子上一方,平時他們都是低著頭的,看我送酒來了就不經意間抬起頭來,一抬頭看見我說:“你小子膽子不小啊。”

“何出此言?”

“這陰曹地府,那是你說闖就闖的。”

“你咋就這麽確定,我不是真的死了。”

“剛死了的人怎麽可能身上帶著這麽重的陰氣,一看就是從黃泉路那邊過來的,再說了,我給你陰陽簽那天就去看了生死簿,你還沒到歲數。”

“那我啥時候死?”所有人都關心這個話題,自己的陽壽到底有多少年。

夜囚拿起酒杯喝了口酒,笑了笑跟我說:“你覺得,這事我能告訴你麽?”

到底是陰間的老鬼,嘴就是嚴實,他應該很明白如果泄露天機是什麽罪名,所以才不告訴我這些事情的。

“胖子怎麽樣了。”我想起了那個最沒用缺又善良的鬼。

“他好的很,他你還不知道嗎,吃得飽睡得下,心裏什麽事都不裝著。”

“到底因為啥,他死了以後還那麽傻。”

夜囚搖了搖頭,跟我說:“你知道三魂七魄吧。”

“三魂,胎光,爽靈,幽精,七魄,第一魄名屍狗,第二魄名伏矢,第三魄名雀陰,第四魄名吞賊,第五魄名非毒,第六魄名除穢,第七魄名臭肺,我說爺們,咱好歹也是修道的,這點常識還是明白的好不。”夜囚問我這個簡直就是小兒科,那個修道的人不知道三魂七魄,類似這種簡單的問題我都能給他說的頭頭是道。

“知道就好,胖子是因為就我而死的,所以三魂不全,你也知道幽精主陰氣,他死後變成鬼了,卻還逗留在人間,我都去了好幾次了,就是找不到。”說到傷心事的時候,夜囚的語氣明顯落寞了不少:“你也知道,我不能長時間在人間呆著,所以我根本就找不到。”

“其實胖子並不是這樣的,生前他很聰明,有什麽事我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都問他,自從他死了以後,我就潛心修道,師父說我天賦異稟,所以死後在陰間成了夜囚。”

“我幫你找。”聽到這個我就坐不住了,夜囚幫了我這麽好幾次,在地宮的時候甚至可以說救了我的命,找一個幽精魂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事:“如果這次我能活著回去,一定幫你的忙。”

“真的嗎?”夜囚激動了,有個活人肯幫他的話,胖子肯定就能恢複正常。

“那當然,不過,你要現我過了奈何橋。”

我知道這對於夜囚來說根本就不叫事,帶個人進去如果費勁的話他就不是夜囚了,到時候孟婆一定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那肯定沒問題啊,這還叫事?隻要你肯幫我找胖子的幽精魂,這次我保你能或者回去,不過既然給了你陰陽簽,就算你不幫我,隻要你叫我,我也會幫你活著回去的。”

我點了點頭,夜囚隻要了一碗素麵,吃完以後我們就過了奈何橋,果然孟婆沒說什麽。

在很多活人的印象裏,隻有去往生經投胎的時候才會路過奈何橋,確實沒錯,但是從陰市進閻羅城的時候也要經過奈何橋,看你有沒有在陰市領鬼心,為什麽說陽間的孤魂野鬼都是直愣愣的,就是因為他們沒有鬼心。但是領完了鬼心就跟活人一樣了,雖然還是鬼但從外表看就沒什麽區別了。

所以還是有些鬼領完鬼心通過一些其他的途徑回到陰間的,就在活人中間像平常人一樣生活···

“對了,你這次下來到底要幹什麽,還沒問你呢。”

“你知道皇城斑鳩嗎?”我問夜囚,沒準他能直接幫我找到換成斑鳩。

“你不會是來找這個的吧,這玩意根本就不存在啊,隻是個傳說罷了。”

為什麽他也這麽說,但我偏偏不信邪,牟鎮的傳說也隻是個傳說,但古天就是熱,焦木手下那個打手就是牟,而且這個傳說也是真的啊,白柳柳跟我說的肯定就是真的。

“你找這玩意幹什麽。”

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夜囚講清楚了,特意強調了,白柳柳是絕對不可能騙我的。聽完我的故事以後夜囚拍了拍我肩膀:“好小子,我這陰陽簽果然沒給錯人,有情有義,是條漢子,為了能和自己的冥妻在一起,走過了黃泉路惡狗村鬼門關,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

“為什麽,難道冥婚就不算結婚嗎?”、

“所以我說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啊,哪有人把冥婚當回事的,那些結了冥婚還在人間結婚的,死了以後直接被冥玲打的魂飛魄散了。”

人果然是這個世界最大的變量,有時候我覺得人這種存在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主體,隻是鬼和神的小時候,跟像是一個成長的過程,活著對人來說根本就不是歸宿,死了以後才剛剛長大,所以說人活的時候不必有什麽大成就,隻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問心無愧,死了以後自然能有一番成就,在人間掙錢就跟一個孩子上學一樣,孩子小時候上學不好,難道長大了就沒有出息嗎,人活著的時候不能掙錢,死了以後就一定沒本事嗎?

就跟黑白無常二位爺一樣,就因為義氣千秋,死了以後在陰間當了這麽大的官。

所以我總覺得人不必非得掙多少錢,有多麽大的成就,隻要不忘初心,留下善心就好。

“但我相信皇城斑鳩肯定是真的,白柳柳既然跟我結婚了,那就是我媳婦,為了她,讓我幹啥都成。”

夜囚點了點頭:“我直接帶你去找冥玲吧,隻能幫你到這了,如果你自己找的話,還要費很大勁才行。”

“費勁?見個冥玲還費什麽勁。”

“冥玲這個人,怎麽說呢。”

難道他們相互之間稱呼都稱呼為人嗎:“你們,是人?”

“怎麽不是人,活著的時候就是個小孩子。”

小孩子?難道我的想法是對的?

“別打斷,冥玲這個人很奇怪,一般是不見人的,尤其是你這種走陰進來的,根本就不會理你的。”

“那我該怎麽辦。”

“這不是說了嗎,我帶你進去啊。”

“好吧。”

去找冥玲的路上,我們路過了焦木的府邸,這個地方可不是第一次來了,上次來的時候差點死在這裏,這次我媳婦又被困在了這裏,我跟這個地方肯定是有仇啊。

我忽然想起了小時候給我算命的先生說,我有貴人相助,看來他說的也是真的,這個算命先生真的懂卜算啊,隻不過說我命孤的時候被爺爺趕出去了。

到了冥玲的居住地,看上去並沒有那麽富麗堂皇,到時很雅致,大門上點著兩個紅燈籠,裏麵的水池裏有很多錦鯉,幾個亭子在院中更顯儒雅的氛圍。

跟著夜囚走到院子中間,還沒有進屋,夜囚就說:“出來吧,給你帶了個客人,自願幫你找寶貝的,幾百年也就這一個啊,再不出來我就帶他走了。”

夜囚的話音剛落就想起了一個空靈的聲音,是一個很悅耳的女聲,我從來沒聽過這麽好聽的聲音,聲音飄走以後水池中的一朵荷花就慢慢化成人形,一個身穿粉白羅裙的絕美女子出現在眼前。

不敢說閉月羞花,絕對是傾國傾城,粉飾紅妝淡掃蛾眉,一顰一簇都那麽迷人,而且真正的笑不露齒行不動裙,不但長得漂來那個,氣質也是一頂一的。

“就是你嗎,小夥子。”說這話冥玲在我身邊細細打量,圍著我轉了一圈之後問我:“你確定要去地皇城?”

“確定!”

“你覺得你能找到皇城斑鳩?”

“確定!”

“給我說說你的故事。”說完他就飄到了院子裏最大的亭子下麵坐好,我跟著她走過去,說清楚了來龍去脈。

沒想到居然把她說哭了,她抹著眼淚:“多好的男人,為什麽我就碰不到呢,小夥子,你覺得相信皇城斑鳩,可笑嗎?”

“你是想讓我說白柳柳可笑嗎,你覺得可能嗎,如果相信皇城斑鳩可笑的話,那我為了皇城斑鳩闖三關,冒著生命危險走陰,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好!”冥玲站起來跟我說:“我這就帶你去找地皇城。”

“什麽?”夜囚愣了:“難道你已經找到地皇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