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寓兵於民

保甲法,乃是另一個世界裏,北宋王安石的變法中,開始推行的一種“寓兵於民”的組織形式。

以十戶為一甲,以五甲為一保,以十保為一大保,將全國的壯丁組織起來,在農閑之時,加以訓練,使之成為民兵,在某種意義上,算是一種全國性的總動員。一方麵,增強了底層百姓的組織性和戰鬥力,另一方麵,這些具有自治性的民兵可以承擔起捕盜之類的治安事務,大幅降低朝廷在地方治安上的開支,為朝廷節約收入。

保甲法,是王安石新法中頗為重要的一部分,可惜的是,在王安石下台之後,新法也隨之取消。在北宋後期,新黨與舊黨之爭,已經到了不管法律本身是好是壞,隻要是對方支持的我這邊必然反對,但凡是對方反對的我這邊肯定支持的,非理性的地步。

在後來的元、明、清,則拾起了王安石的“保甲”製度,隻不過其目的並不是王安石所要的“寓兵於民”,而是進一步加強封建集權統治的保甲連坐製度,例如十家為一甲,隻要有一家犯罪,而另外九家沒能告發,則全甲連坐,雖然在構架上與王安石的保甲製度差別不大,但性質已經改變。

到了民國時期,某個委員長,則開始在全國再次推行保甲製度,這些甲長、保長,在國民政府的控製下,逐漸形成了軍事化、警察化、特務化的特點,與****結成一體,極大的壓縮著共黨的生存空間,隻不過****自身的無能,使得這些被稱作“團練”的地方民兵組織,最終沒有能夠起到大的作用。

“保甲”、“團練”這種地方自治性的組織,平時受到朝廷的控製,每一位保長,都是由官府選出。而一旦朝廷失控,因為地方上的組織已經形成,也能夠擁有一定的戰鬥力。

在這一次的蠻族入侵,湟河以北大片土地,軍隊潰敗之後,百姓隻能無組織無次序的潰逃又或被屠殺。如果事先存在著即便在沒有官府的情況下也能集結起來的民間組織,在那大片的土地上,不過是二十萬的蠻軍,很難一下子連下數州,如入無人之境,非得等到甘玉書辛苦集結起沂、呂等州的殘兵敗將,寧江全殲木不孤後從霍州北上,才開始擔心後方不穩的問題。

寓兵於民的“保甲”製度,是寧江無論如何都要推行下去的重中之重。雖然在當前的形式下,擔任保長的,必然是那些有權有勢有名望的地方鄉紳。然而,哪怕是最低級的組織力,有組織也要遠遠勝於沒組織。而“保甲”製度的最大作用,就是能夠直接通過戶籍管理,將全國的壯丁組織和動員起來。

對於全新的保甲製度,在朝廷上自然掀起了極大爭議,這畢竟與整頓軍紀不同,阻止將官對底層兵士軍餉的克扣、剝削,雖然極大的打破了軍中的現狀,但以往口口聲聲都是大道理的儒官們,無論如何都無法做到厚著臉皮說貪汙軍餉是對的。

然而這保甲製度,則是在民間大量的組建起自治性的民兵,雖然按著這各家彼此作保,唯有“良家”才能進入保甲,所有保長俱由官府任命的方式,朝廷能夠有效的將它們控製在自己的手中,但是會不會有後患,卻也是很難說清的事。

對此寧江隻能說這些人真的想多了,都什麽時候了,還能夠考慮到十幾二十年後的“後患”問題。

雖然遭遇到了不小的反對,但這一次,天子宋劭始終站在他這一邊。此外,朝廷上的這些高官,在各自的家鄉也無一不是鄉紳,考慮到他們各自在地方上的家人,將毫無疑問的當上“保長”,而這些組織起來的地方民兵,也的確是保護他們家鄉的一份力量,在天子的強勢之下,反對的聲音也慢慢的小了下來。

而訓練各地民兵的團練使,在寧江的要求下,全部由低階的武將擔任。這個倒是沒有什麽好說的,畢竟那些儒官既不擅長、其實也不屑於去做這個。

而寧江計劃中的,將保甲製度作出改變,把各地民兵的領導權逐漸轉移在這些低階武將手中的下一步舉動,當然不會蠢得在這個時候就說出來,畢竟,寓兵於民,保甲團練,建立起民間最基礎的組織力和戰鬥力,哪怕這些民兵是控製在那些地方鄉紳手中,對他來說也已經是跨越性的進步,能夠極大的抵銷掉蠻族“人人上馬可戰”的強悍,畢竟華夏一方,的確是具備著人數上的優勢。

在朝廷上下統一了意見之後,保甲法以極快的速度被推行了下去。大周王朝對戶籍的管理原本就非常的嚴,而保甲法的按戶編甲、按甲編保,每一大保組成一個民兵團的做法,在嚴格的戶籍管理下,原本就是一件簡單的事,雖然開始時起到的爭議極大,但在推行時,其實比整頓那積屙已久的克扣軍餉的問題,要簡單得多。

隻是,宋劭與寧江都知道,真正麻煩的下一步,即將到來,而排山倒海般的朝議,幾乎就是必然的事……

遠離京城的南方,在那山嶺延綿的越嶺,與龍虎山相隔較近的一次荒野之間,不知何時,已經建起了幾座高爐。

許多道士,在那一座座高爐間忙碌著,這些高爐,內中都燃燒著熊熊的火焰,外頭則布下了許多加固用的符籙。

天師教少天師張韶走在路上,他穿過一片石林,前方傳來咣咣當當的打鐵聲。在他的前方,一個身穿布衣,腳踩草鞋的男子,拿起一塊鐵器,反反複複的看著。

張韶走到他的身邊,道:“封先生,怎麽樣?”

這男子,乃是新墨家的墨者封毅。

那個時候,封毅為了那神秘的“蛋”,被拜火教在南方雇用的殺手追殺,幸好春箋麗和小夢及時趕到。後來,寧江便通過這條線與新墨門取得聯係,並請了包括封毅在內的幾名墨者,前來龍虎山幫助設計高爐。

在少天師張韶的詢問下,封毅道:“寧盟主設計的這全新的高爐煉鐵之法,不隻是大幅加快了以往煉鐵的速度,而且造出來的精鐵品質上也比尋常鐵塊好上很多,需要消耗的焦炭、木炭等資源反而少了不少。寧盟主實不愧是天下少有的奇才,他的設計理念,即便是我們這些擅長於木甲機關之術的墨者,以前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另一邊,伍柳仙宗的伍韻梅與封毅的女兒封乘珠一同,結伴而來,兩人一個來自道門,一個來自墨家,理念截然不同,但畢竟年紀相當。而且在曆史上,道家與墨門並沒有多少衝突,不像儒墨兩家,幾乎是勢不兩立。

伍韻梅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九陰真經裏提到過,又經由東南武林盟主寧江的九陰真解進一步開拓的“化學”,而將“化學”與符籙、木甲之術的結合應用,也是寧盟主明確指出的重點。在寧盟主的安排下,道門和墨門,在這荒山野嶺之間,進行著雖然規模有限,卻也算是空前的合作。

看到張韶和封毅在這裏交談,伍韻梅與封乘珠兩人也走了過來,與他們一同討論以寧盟主親手設計出的高爐煉鐵之法、大量造出的精鐵。

當然在這裏所做之事,並不能讓官府發現,大量練鐵,在大周王朝乃是犯法之事,雖說俠以武犯禁,身為江湖中人觸犯王法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是,就像在城鎮中暗藏大量弓箭一般,這種事等同於造反,就算是江湖人,也不敢隨便觸犯。

當然,如今的大周王朝,自顧不暇,也管不到越嶺這邊來。

說話間,伍韻梅攤出一張紙:“這是在煉出精鐵之後,寧盟主想要我們結合火藥鑄造出來的兵器,請封先生先看一看。”

封毅往設計圖看去:“這個是……”

南方的天氣,比北方更加的炎熱,再加上山中高爐熱氣發散,即便是山風也拂不去這蒸籠一般的感覺。

即便如此,在這裏,所有人的熱情卻如同火焰一般高漲,隻因為,他們以往所不曾見過的一些新鮮事物,正在一點一點的出爐。

而他們比外頭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清楚,這些新出爐的事物,將會是劃時代的開創……

南方的天氣熱如火爐,京城裏的那一晚,卻下起了暴雨。

那天夜裏,小夢在自己所住的閣樓裏,修魂煉魄,就這般,在榻上坐了許久,她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同樣在她身邊練魂的小刀。

與她一樣,小刀也早就已經修到了金魄,不過想要修到下一步的火魂,顯然還要一段時間。

她沒有驚動小刀,光著腳丫兒,踩著地板,輕飄飄的飄到窗前。她推開窗子,往外頭看去,遠處有電閃雷鳴,暴雨如同天河泄下一般,不要錢似的往下潑灑。

此時天色已暗,另一邊的院落裏,馬車駛入的聲音。她心中想著,哥哥總算回來了嗎?

這些日子,哥哥每天都要上朝,早出晚歸,每天天還未亮就已經不見了人影,總是要到這個時間點,甚至更遲才能回來。

她其實更喜歡以前在高鎖縣,隻有她和哥哥兩個人的日子,簡單,但是溫暖,整日裏都是悠閑的,沒有太多的事情。哥哥在她的身邊讀書吟句,她在哥哥的身邊嬉戲練劍。

潮濕的水汽,從外頭侵了進來,她雙手一握,美妙的胸脯微微的挺了一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哥哥是要做大事的人,可不能再讓哥哥替自己操心。

就在這時,她的眼睛下意識的往另一邊瞄去。在那邊,一個紅色的圓影原本正往她這邊飄來,毫無疑問,那是一柄在雨中撐開的,紅色的傘。

大約是聽到了遠處院子裏的動靜,那傘下的人頓了一頓,然後便折了方向,往那邊的院中移去。

窗邊的少女,輕輕的歪了歪腦袋。

馬車駛入院落,寧江下了馬車,在前來迎接的侍女撐開的油傘的迎接下,下了馬車,進入院中。

“老爺,用了晚飯麽?”秦無顏將油傘收起,放到一邊,為他解開披風。

“在宮裏用過了。”寧江說道,“幫我準備澡桶吧,我先洗一洗。”

秦無顏微笑著:“已經準備好了。”

寧江點了點頭,有這個善解人意的通房大丫鬟在他的身邊,的確是讓他在生活上少了許多麻煩。

進入屋中,在通房大丫鬟的服侍下寬衣解帶,踏入澡桶,坐在桶內,舒緩的深深懶腰……今天的朝議,還真是像火藥爆炸了一樣。

前幾日的變法,雖然都成功的推行了下去,但是說到底,那些改變,並沒有傷及到這些朝中大臣自己的利益。而一旦觸及到他們自己的利益時,一個個就像是被冒犯的猛虎,齊齊的跳了出來,而天子宋劭,平日裏雖然優柔寡斷,一旦下定了決心,卻也是意外的剛毅,堅定不移的站在了他的身後,若非如此,作為“罪魁禍首”的他,怕是早已經被趕出了朝堂。

朝堂上的鬥爭,果然是無比的累人,他無奈的歎一口氣……害得他連陪妹妹的時間都沒有。

通房大丫鬟到外頭,幫他準備新衣去了,他自己在桶中洗了一會。過了一陣,一雙柔荑在他的身後伸出,輕輕的為他搓著背。

他享受了一陣那雖然有些生澀,但卻深情款款的揉捏,笑道:“怎麽是你?”

在他身後的,卻是不知什麽時候已進入他的屋中的春箋麗。

春箋麗臉紅紅的,卻又非常傲氣的甩了甩秀發,哼哼道:“不可以麽?”

寧江笑道:“可以,可以!”你自己跑進來為一個裸浴的男人搓背,還要問這個男人可不可以?

春箋麗再一次的哼了一聲,在他身後,瞅著他的背,抓起掛在桶邊的毛巾,示威性的狠狠搓了幾下。寧江道:“你這是幫我搓背啊,還是虐待啊?”

(恭喜書友“√ㄝ灬の戀々...”成為本書長老。^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