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身影

倒車鏡裏濃煙漸漸遠去,寒朗並沒有放鬆,打開繳獲的步話機,一手地圖,邊開車邊查看。

地圖不是軍用地圖,就是民用的,但也算是正規的地圖。

上麵用符號標注了很多點,在寒朗看來,或許是各武裝的地盤。

半小時後,在路過一片沙丘時,寒朗大致判斷出了所在位置,跟著下了公路,開出一段,回身處理了痕跡,隨之沙塵飛揚中順著沙土路疾馳。

一路上,小丫頭也不吱聲,就這麽隨著車顛簸搖晃。

這是一片丘陵地帶,在地圖上並不明顯,但寒朗憑借經驗判斷,這就是地圖上的位置。

隨著行進,道路更加破敗,連車轍都沒有,一溜溜沙塵堆起的波紋中,勉強看得出路麵。

顯然,這路荒廢好久了。

寒朗沒有停車,繼續順著沙土路疾馳。

公路是暫時不能走了,車裏這麽多武器,前方再查就是麻煩,怎麽也要繞過這一片區域。

顛簸中,前方一個隻剩下殘垣斷壁的村落快速靠近。

寒朗隻是瞅了眼村落的方向,沒有停頓,擦著村落繼續前行,直到臨近黃昏開出戈壁位置,貼著山邊藏進了隱蔽處。

一路,他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小丫頭。

他無法責怪小丫頭,他知道,這是戰亂留下的病根。

這六七年裏,這裏民眾除了費力的活著,再就是麻木。

他們看多了死亡,大人還好一些,像小丫頭從十來歲開始就天天麵對死亡,連基本教育都缺失了,城市裏還沒問題,城市外的村民不算土著,其文明倒退的程度也好不哪去。

尤其小丫頭獨自生活了多久不得而知,遇到威脅條件反射,寒朗能理解。隻是心裏鬱悶罷了。

停好車,蓋上偽裝布,寒朗看了眼跟著自己的小丫頭,露出笑臉說道:“藍寶石,去檢點燒的東西,我去看看有沒有尾巴。”

小丫頭大眼睛眨巴了眨巴,視線看向寒朗的腿部,跟著抬起。

寒朗猶豫了下,還是拉開後門,拿出小丫頭的手槍和AK74M,遞給她說道:“小心點。”

小丫頭接過,細致的檢查了下才收起手槍,背上突擊步槍。

寒朗沒再管小丫頭,快速上到光禿禿的山頂,蓋上偽裝布,用望遠鏡細致的搜索周圍,對來的方向重點觀察,避免有尾巴跟來。

靜靜的趴伏了半小時,寒朗才離開了山頭。

吃飯,寒朗沒有說話,一直默默的吃著。

小丫頭依舊安靜,快速吞咽。

“藍寶石。”吃完飯,寒朗看著帳篷外的小丫頭,走過去坐下說道:“來,坐下。”

小丫頭大眼睛眨巴了下,默默的坐下,抱著膝蓋,看著寒朗。

“以後不要見到人就開槍,教會你使用槍是為了讓你自保,不是讓你肆意殺戮的……”

小丫頭一動不動,靜靜的看著寒朗。

“以後你要在大城市裏生活了,動不動就拔槍射擊是不可以的,他們也是鮮活的生命……”

小丫頭依舊不動,抱著膝蓋看著寒朗。

說了兩個多小時,口幹舌燥的寒朗喝了口水,在夜色降臨中結束了上課。

他不知道小丫頭聽得懂不,但他必須說。

不單單是為了自己的安全。

小丫頭不知道怎麽回事,在寒朗出去巡視的時候也不離開,跟在後麵,一步步拉。

在黑暗降臨,沒有進入帳篷,就在寒朗不遠處抱著膝蓋,坐在那裏靜靜的看著他。

寒朗勸了幾回,小丫頭也不進帳篷,寒朗沒再說,拿出毯子給小丫頭包上,抱著槍,蓋上毯子沉沉睡去。

天剛亮,寒朗在睡夢中醒來,傾聽了下,除了小丫頭的呼吸,他沒聽到任何聲音,這才睜開眼睛。

一睜開眼睛,小丫頭居然早就醒了,這會蒙著毯子抱著膝蓋,正靜靜的看著他。

“早,藍寶石。”寒朗掀開毯子,打了個招呼。

小丫頭在寒朗站起時也掀開了毯子站起,乖巧的收起寒朗的毯子,在寒朗解決完內務回來後,跟在寒朗身後一步不拉。

寒朗感覺出小丫頭比之前更依賴自己,擔心自己獨自離開,也沒有糾正她。

再次上路,還是在荒涼的地方顛簸前進,繞著山邊向遠處奔去。

就在寒朗再次上路的時候,他來時的方向,就是遇到同胞遇襲的位置,一溜沙塵筆直奔向那裏。

兩輛皮卡蒙著車鬥快速駛來,在車輛殘骸的附近停了下來。

六個包著頭,抱著AK47的身影搜索著靠近了殘骸。

打頭的手裏那人靠近殘骸後掏出手持終端,在車輛殘骸那裏頓了頓看向前方,跟著越過殘骸,徑直走向寒朗掩埋屍體的位置。

站在那裏,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徐徐吐出,一揮手,抱槍的人中奔回倆人,將皮卡開了過來,拎著兩把工兵鍬就跳下車。

打頭那人接過一把工兵鍬,小心的開始清理平整的地麵。

很快,三個蓋著衣物的屍體露了出來。

惡臭彌漫中,打頭那人小心掀開了那些衣物,略一辨認,在其中一人衣領的位置,用刀割開,取出一個物件,跟著割掉了一個紐扣,這才細細的觀察三具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

看到脖子那裏割斷咽喉和頸動脈的刀口,瞳孔縮了縮,慢慢站起,將紐扣遞給旁邊的人,離開了坑底。

塵土飛揚中,三具屍體被分別點燃,濃濃的焦糊臭味中,幾人看向一個終端。

屏幕上,畫麵劇烈晃動,不時有人影閃過,跟著似乎上了車,隨之不時有火光閃起,不時閃過飛掠的地麵,偶爾能看到身後的車影。

這樣的畫麵持續了十幾分鍾,跟著塵土飛揚裏出現了拖著一人的畫麵,鏡頭亂晃,並不斷顫動,鏡頭還不時被遮擋。

持續了十幾秒後,畫麵靜止了,畫麵裏看得到被拖著的那人,不多會,一個麵孔出現在屏幕上,頓了頓,伸手過來翻找了下,鏡頭晃動中,在一個黑袍蒙頭遮臉的身影靠近時說著什麽,那個黑袍蹲下一刀割開了躺著那人的脖子,站起身離去。

不多會,塵土飛揚,而鏡頭是對著天空,啥也看不到。很快,鏡頭裏出現那個翻動身體的麵孔,拖著鏡頭下了沙坑,跟著一黑,畫麵靜止。

所有人看著畫麵拳頭緊攥,頭巾下臉部肌肉顫動。

打頭那人深吸了口氣,收起終端,默默的看著猛烈燃燒的三堆火焰。

其他人也一樣,除了兩個警戒的,都默默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足足半小時,火焰慢慢熄滅,打頭那人才重新打開終端,將衣領下拿到的東西鏈接到終端,在其他人將骨頭撿出中,敲下了回車。

隨著回車敲下,屏幕上並沒有反應。

那人眼睛虛著,關閉了終端。

不多會,兩輛皮卡揚起沙塵消失不見。

寒朗並不知道這些,開著車,在荒涼的丘陵裏顛簸前進,行進個把小時,就觀察下周圍,調整方向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