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意味深長地說:“鴿兒呀,你和盧拓現在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我知道你心裏還放不下別人,但再怎麽放不下別人也是別人,這輩子都成不了你的人——”

“爸,”聽了父親的話,宋鴿低下頭說道:“您不用擔心,我知道該怎麽做。自從我做出決定離開他的那一天起,就想清了我們今後搞保持一種什麽樣的關係了,我不後悔,這輩子也不會有其它念想,我現在唯一的念想就是把平平培養成人,我沒有多高的學曆,我一定要讓他有,除此之外,我沒有任何追求,什麽都是虛無縹緲的,隻有兒子才是實實在在的。”

父親看著她,心疼地說:“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

“不這樣還能怎樣?路是自己選擇的,我誰不怪,盧拓這個人就是有點官癮,其它都還好,我很知足,所以您千萬不要為我擔心,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會安排好自己的生活、處理好自己的事的。”

父親欲言又止。

宋鴿笑了,說道:“您想說什麽?”

父親說:“盧拓的事,我知道你為難,但是考慮到你們夫妻關係,能幫就幫吧,何況薛家良也是個大氣的人,你有事找他,他能幫忙,這也是老鄉間該有的正常交往,你也別想那麽多。”

宋鴿惆悵地歎口氣,說:“讓我考慮考慮吧……”

周一,師院附小門口。

宋鴿看著平平背著書包,和同學跑進校園後,她剛要轉身去上班,冷不丁就看見薛家良領著一個小男孩過來了。

宋鴿就是一怔。

與此同時,薛家良也看見了宋鴿,他說:“等我先把孩子送到門口。”

宋鴿一見薛家良沒有回避自己的意思,也不避諱認識自己,她就有意站在人群外麵等他,看著他把那個小男孩送到門口,小男孩跟他擺手再見,他一直注視著小男孩走向老師後才轉過身。

“你小孩也在這裏上學?”

宋鴿微笑著衝他點點頭。

薛家良說:“我忘了,這裏是師院附小,你們的孩子理所當然要來這裏上學。”

宋鴿的心就是一動,半天才說:“你送的是誰的孩子?”

“我的。”薛家良不假思索地說道。

“你不是剛剛……結婚嗎?”

薛家良見她還是那樣單純可愛,就笑了,小聲說道:“誰規定不結婚就不能有孩子了?”

宋鴿迷惑地看著他。

薛家良說:“你上班嗎?我送你一程吧。”

宋鴿這才搖搖頭說:“不用,我有自行車。”

薛家良說:“那好,我走了,有事找我。”

薛家良說著,衝她揮下手,轉身就走了。

宋鴿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她注視著薛家良那高大的背影走向遠處停放的一輛奧迪車。

來到單位後,宋鴿換上工作服,沒想到今天意外碰到薛家良,她還是那樣瀟灑,看到她沒有絲毫的生疏感,明顯露出親切。

是的,他們曾經是一對談婚論嫁的戀人,而且她是為了他的仕途不受到影響主動放棄愛情他分手的,沒有利益的因素,並且,薛家良一直對她心存愧疚和憐憫,在這種情況下她如果向他開口,他必定會全力幫忙,上次就已經得到了驗證。

但是她還能因同樣一件事去求他幫忙嗎?他會不會認為自己在利用他?利用他對她僅存的那點愧疚和好感來交換既得利益?

薛家良的脾氣她是了解的,他這一輩子最厭惡就是別人利用他達到目的,如果她開口,他肯定會幫這個忙,也肯定能讓盧拓達到目的,但自此自己在他心裏美好的印象就有可能蕩然無存。

市長辦公室。薛家良到辦公室,副市長白樺就敲門進來。

薛家良看著白樺,笑著說:“怎麽樣白市長,都準備好了嗎?”

白樺說:“咱們隻是旁聽,坐在被告席上的是師院的邵院長。”

薛家良歎了一口氣,說:“也是打咱們的臉啊,什麽時候開庭?”

“九點。”

薛家良看了看表,說道:“你說今天他老院長的那個學生會來嗎?”

“您是說周強?”

“是的。”

“我估計他不會來,一切有律師呢。”

“老院長不是邀請他了嗎?”

白樺笑了,說道:“要是我,邀請也不來,明明知道是鴻門宴,幹嘛來?”

薛家良瞪了他一眼,說道:“怎麽是鴻門宴了?你怎麽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

白樺說:“市長,我心裏一點底都沒有,今天如果判決,其結果是沒有任何懸念的。”

薛家良笑了,說道:“我也沒希望判決結果逆轉啊。”

這時,林金水也進來了,他看見白樺也在,就說:“老白,我馬上要去高開區參加一個會議,師院案子開庭的事還請你多費心啊!”

白樺苦笑了一下,說:“你能躲,我是躲不掉的。”

林金水說:“我怎麽是躲?開發區這個會上周就定好了,這事薛市長知道的呀?”

薛家良看著林金水說:“那你怎麽還不走?”

林金水說:“我不是關心開庭的事,過來跟您說聲。”

薛家良說:“快到點了,別讓大家開會等領導,影響不好。”

“那我走了,有事您及時吩咐。”

望著林金水走出的背影,白樺不屑地說了一聲:“滑頭。”

薛家良笑了,說道:“你也該走了,時間不早了。”

“好吧,有情況我再跟您聯係。”

白樺剛走,侯明的電話就到了:“家良,那邊準備得怎麽樣了?”

“按咱們計劃的進行。”

“好,保持聯係。”

薛家良看了看表,他在等一個人的電話。

天空晴朗,師院教學樓前,兩台升降機正在緊張作業中,工人們正在拆除“逸夫教學樓”這幾個鏽跡斑駁的鋼鐵大字。

下麵,不時有好奇的學生經過,他們駐足觀望,竊竊私語:

“看樣子要改名稱了,不知這次叫什麽名?”

“叫什麽名也是教學樓,難不成還能改成某某集中營?”

“集中營不可能,有可能改成某某軍事基地,或者軍民共建教學樓,畢竟是部隊出錢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