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坐下後,女服務員分別將兩杯熱茶放到他們的麵前,然後,走到邢有信的後麵,開始給他揉捏著雙肩,為他按摩放鬆。

邢有信今天顯然沒有興趣讓女服務員為她服務,等她按摩了一會後,衝她一揮手,女服務員便停止了動作,規規矩矩地退了出去,並將房門給他們關嚴實。

邢有信吧唧吧唧大口吃了幾塊點心後,又猛喝了一口茶水,在嘴裏咕嚕咕嚕漱了幾口後,全部咽下去,隨後拿著牙簽開始剔牙,並不停地往出吐著什麽。

盡管他位居省明星企業家的位置,但是農民習氣依然沒改,邢偉岩每次看到他連漱口水都咽下的時候,就止不住地惡心,想吐。此刻更是如此,他端起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將湧上來的嘔吐感強行壓了下去。

沒辦法,這就是他當初選擇的盟友,一旦結盟,便再無離開的可能,因為自己已經被他牢牢地控製住了。

等邢有信剔完牙了,扔掉磨禿了牙簽,又喝了一口水,再次重複了一遍剛才漱口、咽下的動作後,這才靠在紅木太師椅上,閉著眼睛問道:“怎麽樣?”

邢偉岩一直極有耐心地在旁邊等候著他,他並沒有指望他這麽快就說話。

每次他來的時候,隻要遇到他打麻將,他要麽就找個借口走人,要麽就跑到房間,泡個澡,然後按摩,因為他知道,麻將和女人是這個老爺子的特殊愛好。他隻要一上牌桌,不玩盡興不罷休。今天這麽快就歇了,還真讓邢偉岩有點不適應,所以,等他吃點心、漱口、剔牙縫,浪費這點小時間根本就不算什麽。

邢偉岩說:“薛家良上任後,除去第二天去了村民鬧事現場,還沒去過任何單位。”邢偉岩知道邢有信非常在乎新到官員第一站是否來他這裏。

“我說的是離開的那個。”邢有信仍然閉著眼,似乎在養神。

“離開後的情況不知道。”

“電視台那個丫頭沒和他見麵嗎?”

“那個丫頭被薛家良停職了,節目也被停播了,好幾天都不上班了。”

“我是問她和他見沒見麵。”

“這個,沒注意,我竟顧了應付薛家良了。”

“不要顧頭不顧腚嗎——”邢有信不耐煩地說道。

“您是不是還有打算?”

“當然,要痛打落水狗,至於打不打,怎麽打,一是要看薛家良的表現,二要看李書海的表現,如果他以後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在財政局那個有職無權的位置上忍著,咱們便不再采取下一步行動。”

“那和薛家良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一旦李書海回到市裏不老實,一旦眼前這個薛家良認為自己是從上邊下來的幹部,不拿你當回事的話,打狗棒就狠狠打出去,這叫敲山震虎,讓他薛家良看看,這就是跟你作對的下場,為了你,我什麽都豁出去了,什麽都敢做!”

邢偉岩在心裏說道:恐怕你是為了自己,為了大成集團吧。

也許是他心裏說的這句話被邢有信洞悉,這時,邢有信突然睜開眼睛,看著邢偉岩。

邢偉岩就是一驚,心想,這隻老狐狸,還真是厲害。他麵無表情地說:“薛家良一下子就紮到藥廠汙染問題中了,他目前似乎還拿不出精力想些其它的。”

“這樣好,但在恰當的時候,也要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別讓看出你在這裏麵扮演的真正角色就行,比如修路,謀劃全年的工作,必要的時候,你也要關心一下他的個人幸福,我聽說他目前還是單身。”

又是老一套。邢有信對他這一套有些不屑一顧,但又不能表示出半點的反感,目前,他還不能擺脫邢有信的控製,他能成就自己,也能毀滅自己。

他說:“我們都沒有掌握李書海實質性的男女作風問題,薛家良恐怕就更難了,他當年參與了偵破王令的案子,心眼不是一般的多,而且我發現這個人,非常機敏。”

邢有信大手一揮,說道:“別說那個,他就是再能,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他在紀委受到的廉潔教育多,但未必受到過女人的教育,我就不信,他對女人不感興趣?”

邢偉岩說:“我不想這麽早就對他使用非常手段。”

邢有信瞪著他說:“你那是傻!兩軍對壘,誰都希望盡早掌握對方的破綻,隻是目前你這個對手身份太硬,應該盡早讓他做出點政績,鍍上一層金後,趕緊調走,再來任何人,都比他好對付。”

邢偉岩心裏想的跟邢有信說的大相徑庭。

就因為薛家良的身份太硬,他甚至希望跟薛家良和睦相處,密切配合,真正做出點成績,憑本事和能力晉升,調出博陽縣,擺脫這個老狐狸的控製。

他不想讓自己從政的路上,總是有一塊灰色的雲彩如影隨形,他也希望自己能在朗朗乾坤下,幹出點讓百姓津津樂道的事情,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罵他是大成的縣長,這是他心底最隱秘的想法,他這種想法當然不能示人的,尤其是不能在這個老狐狸麵前顯露出來。

通過這幾天薛家良的背景調查和觀察薛家良的為人,邢偉岩對薛家良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上天把這樣一個薛家良空降到他麵前,按說,他沒有理由不好好配合他的工作,即便以後他得不到薛家良的提攜,最起碼,他也不能為自己樹立這樣一個強大的敵人,這個賬,邢偉岩能算不清楚嗎?

隻是,邢有信貪欲太強,他越來越發現,他就是一隻永遠喂不飽的狼,這樣下去,他早晚被撐死,隻是邢偉岩不想陪著他去死。

“藥廠現在態度如何?”

邢偉岩說:“那還用說,肯定是不願意投資上治汙設備,就是有錢上了治汙設備,設備維護、工人培訓等等,也是一大筆的消耗。當時他們能來這裏投資辦廠,說良心話,就是因為這裏地處偏僻、地廣人稀,治汙成本低,不然,不會將藥廠放在這裏。”

(實在對不起大家,今天隻能一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