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法成說道:“這就是鬥爭!小馮啊,這些人,又給我們上了一課,這下你明白我平時囑咐你的那些話了吧?”

小馮說道:“我明白,但是我不明白您為什麽不讓我追了,隻要追上,真相不就大白了?”

龔法成說:“既然是人家精心策劃好的方案,你追上又能怎麽樣?他一句‘我睡著了’疲勞駕駛,就把咱們打發了。”

“那後來那兩輛車又該怎麽解釋?”

“既然他們敢這樣刻意製造事端,就提前想好了借口。好了,你就別較勁了,咱們回吧。”

小馮賭氣關了音響,這才掉頭往回開。

一路上,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車內的氣氛凝重、壓抑,和剛才的喜悅、歡樂形成鮮明的對比。

龔法成更是眉頭緊鎖,他思索了一會後,掏出電話,撥了一個號碼,說道:“董廳長,請給我查一下這兩輛車的車牌號……”

龔法成說的車牌號,正是剛才阻擾他們追渣土車的那兩輛車。

很快,龔法成的電話就響了,是省公安廳廳長董健,他說道:“龔書記,沒有這兩個號,一定是假牌子,發生了什麽情況?”

龔法成在電話裏,將剛才在機場路上發生的這一切,跟省公安廳廳長董健說了一遍。

董健在電話裏說道:“渣土車有牌照嗎?”

龔法成說:“沒有,我特別留意了一下,什麽記號都沒有。”

董健說:“好,我馬上派人去調查,您多等一會。”

龔法成掛了電話,他閉上了眼睛,回想著剛才發生的那一幕。

顯然,這夥人,掌握他回城的時間比較準,按正常散會時間計算,他昨天晚上應該返回,但他卻臨時決定晚回來一天,這個時間隻有駐京辦的陳主任知道,因為他要給他訂機票,除去他和曾耕田,沒人知道這麽詳細;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在機場,時刻有人在盯著他,看見他出來後,才向同夥報告,這兩種情況都有可能。

那麽,究竟是誰想采取這樣一種方式,對他進行威脅恐嚇?既不取他的性命,還起到威懾作用?

政法隊伍裏,王令那些大大小小的爪牙,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就是沒被清理出來的,也是自身難保,惶惶不可終日,這些人,是不可能以卵擊石、自我暴露、自我滅亡的。

那麽,就是那些跟王令有利益往來的老板們了,這些老板們當中,有的主動找到專案組訴苦,說王令百般盤剝他們,有的聽到風聲不好後,就躲到外邊去了,這個外邊不是香港就是國外,等風聲過了再露麵,這期間,他們也不會閑著,遙控指揮著國內的生意,指揮著手下人去托關係,搞各種各樣的交易。

據說,唯一按兵不動的老板隻有一個人,就是在飛機上碰到的那個被稱作“小王”的老板。

小王,是相對“大王”而來的稱號,王令不但是政法係統的“王”,也是省內名副其實的“王”,這個小王比王令年紀小,是寶山市地產界有名的老板,自然就有了“小王”的稱謂。

他跟王令,表麵上沒有什麽明顯的往來,實際上在項目上,尤其是將城市綠化用地蓋上高層商住樓這件事上,有著王令幫忙運作的痕跡。

前幾天,上級來的專案組,已經找他談過話,這個人很硬氣,沒談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傳聞,他在京城有很硬的關係,從“小王”拜見蘇向東這件事上,也能看出過去往來的端倪。

難道他背後的關係是蘇向東?

想到這裏,龔法成睜開眼,他想起他去拜會蘇向東的時候,他一隻手拿著老花鏡,一隻手托著一枚印章出來,當時臉上滿是笑紋,看到是他後,才耷拉下臉,不動聲色地將那枚印章攥在手裏,放進了口袋。

其實這個舉動,龔法成當時就一直在思量,那個姓王的剛從他家出去,他的手裏就有了一枚這樣印章,想不把二者連在一起都不可能。

龔法成不懂古董,但他知道蘇老有收藏印章特別是古印章的愛好,難免有些人投其所好,借此達到自己的目的。

到家後,小馮將車停好,給首長拉開車門,他嘟著臉,全然沒有了開始的喜悅心情。

龔法成拎著公文包走在前頭,小馮拎著行李箱跟在後頭。此時,太陽已經落山,左鄰右舍的窗戶已經透出燈光。

龔法成推開自家的柵欄門,就見台階上鋪上了一塊紅地毯,進門後他不由得愣住了。

隻見客廳黑著燈,地上同樣鋪著一條紅地毯,紅毯兩側亮著兩排蠟燭,紅色的燭光把客廳映照得浪漫溫馨,而且,紅毯和燭光,一直順著樓梯延伸到樓上。

他以為是女兒在搞創作,就沒多想,打開客廳的燈光,這時,電話響了,是省公安廳廳長董健。

他邁過蠟燭,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眼睛望著搖曳的盞盞燭光,接通了董健的電話,說道:“董廳長,有線索嗎?”

電話裏,董健說道:“是的,根據沿途的監控錄像分析,這輛渣土車是從王勇的公司開出來的。另外,您說的那兩輛掛假牌號的車也是他們公司的,有錄像監控到他們在路邊更換過車牌,現在查明,其中一輛車是他的回過保鏢開的,我準備讓人傳喚他的保鏢。”

龔法成問道:“傳喚他以什麽為借口?”

董健說道:“車牌造假。”

龔法成說道:“這個借口倒是冠冕堂皇,但別忘了,是事後查到的,所以說這事算了,我弄明白就行了。我還要感謝他不殺之恩,如果那個司機手重一些,我們的車也就被他撞飛了。董廳長,聽我的,這事不予聲張,不予追究。”

“好,我聽您的。”

“謝謝你。”

“您太客氣了,有什麽事您盡管吩咐,再見。”

龔法成講完電話,他一扭頭,忽然發現,旁邊齊刷刷站著幾個人,公然、白瑞德、薛家良,後麵站著小馮。

原來,公然、白瑞德接到曾耕田的指示後,馬不停蹄,抓緊布置,按照公然的設想,將二樓和三樓的房間來了個大調換。爸爸的臥室,變成了書房,書房,變成了臥室,她的臥室變成了卜月梅的衣帽間,而她,則搬到了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