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良接住,然後恭恭敬敬地給她放在桌上,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成心要羞辱你的父母,恰恰相反,尤書記是我非常敬重的人,如果沒有他當初的簽字,我也不會成為縣領導之一,辛書記也是我非常敬重的人,在培訓班上,給了我很大的幫助,我剛才的話有點不敬,我收回,並向你表示道歉。”

“你還是忘不了那個小護士?我就納悶了,我哪一點比不上她?”尤辛不甘心地問道。

薛家良聽她提到宋鴿,立刻就擰緊了眉頭,目光變得淩厲起來,他嚴肅地說:“他是我的一部分,之前我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得到她的時候我不覺得,失去她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這要感謝你,是你讓她在我心目中變成了永恒,沒有比較就沒有鑒別,她為了我選擇放手,而有的人,為了得到而不擇手段,不惜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來……”

“你混蛋!”尤辛氣憤地一下子跳到薛家良跟前,揚手就要打薛家良的臉。

薛家良立刻攥住了她的手腕。

尤辛掙紮著,無論如何,她的力氣是抵不過薛家良的。

薛家良嘲弄地說道:“尤辛,這就是你和她的區別,也是我不選擇你的緣故。她從來都不會對我動手,但是你,一言不合就想打人,誰能容得了你?”

尤辛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她爭辯說:“還不是你氣的!薛家良,你以為你說這話她將來會領情嗎,別忘了,她仍然逃不出我的手心。”

薛家良感覺尤辛的話裏有話,就問道:“她怎麽逃不出你的手心?”

“她在學校的衛生所工作,你說她能逃得出我的手心嗎?”

“哦,天哪——”薛家良拍著腦門,痛苦地叫一聲。

尤辛冷笑道:“所以,該輪到我說你了,你最好也積點口德,少給她添加仇恨。”

薛家良忽然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緩和了語氣,說道:“那個……尤主任,你可能聽阮曉丹說過,我這個人脾氣不好,你也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兩個脾氣都不好的人,是過不了日子的,我之所以不願意,不是因為你這個人不好,你看你,家庭背景好不說,要長相有長相,要個頭有個頭,不說萬裏挑一也是千裏挑一。我吧,是有名的脾氣臭,所以,咱倆真的不合適,我薛家良感謝你沒有小看我,這一點,以後我一輩子都會感激你,本來是我惹著您了,咱們就不要殃及無辜了,如今輿論開放了,咱把誰惹急了都不好,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人家要是走投無路了,往論壇上傳個帖子什麽的,你說那樣是不是就不好收拾了?”

“薛家良,你在威脅我嗎?”尤辛指著他問道。

薛家良說:“看你說的,我哪敢威脅你呀,我嗎,肯定不會做這事,你就是殺了我,我也會忍氣吞聲的。我說的是別人,別人你懂嗎?人家已經退到天涯海角了,就不能再把人家往海裏推了,不要趕盡殺絕,要知道,人家現在也是有主的人了,再說,知識分子可都是懂法的,不但懂法,還懂網絡,所以,你最好有氣往我頭上撒,免職、開除都行,就是不能再殃及無辜了。好了,該說的我也說了,您自己想想,我就不奉陪了,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我們以後會成為好朋友的,歡迎你到平水縣來做客。”

尤辛含著眼淚說道:“你別做夢了,你以為我是小孩子嗎?說兩句好聽的就糊弄過去了嗎?我告訴你,沒門!”

薛家良一聽,這個尤辛還真不是東西,他挺著胸膛說:“那您就看著辦好了。”

薛家良說完,就走了出來,這時,他看見尤書記和辛玉蓮、侯明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似乎談著什麽,尤其是尤書記和辛玉蓮表情相當肅穆,他估計,他們可能還在談論省紀委到在會場外麵抓人的事。

侯明見他出來了,就站了起來,說道:“家良,你還有事嗎?”

薛家良說:“沒有了。”

侯明說:“尤書記,那我們回去了。”

尤書記跟剛才在飯桌上判若兩人,他有些無精打采,說道:“回吧,回吧。”

辛玉蓮起身送他們,她看了看女兒的房門,說道:“辛辛,家良他們要走了。”

尤辛沒有出門,辛玉蓮臉色也不好了,但她還是把侯明他們送到門外。

薛家良出了門,換上自己的鞋,按下電梯,一步就跨進電梯。

侯明進來了,但他沒有說什麽,因為他們都知道,領導家的電梯都有監控。

薛家良逃似的出了電梯,大長腿幾步就來到了車前,給侯明拉開車門後,自己隨後就坐了進去。

侯明當然沒有像他那樣,而是依然保持著自己的風度,神情鎮定地邁著腳步,然後坐進車裏。

薛家良跟司機說:“快點開車。”

他們的車駛出這個大院,駛入青州市的中心大道。薛家良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當他們的車子經過青州第一師範學院門口的時候,薛家良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他扭頭看著這個大門。

他知道,宋鴿的父親和丈夫都在這個師範學院任教,從尤辛的口中他得知,宋鴿也被安排到校辦衛生所工作了。他不奢望這偶然一眼能見到她的身影,但他明白,這個無數次路過的校門口,以後對他會有一種特別的含義。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從來不敢妄自去揣測她過得怎樣,更不敢想象她嫁的那個人是什麽樣,對她好不好。如果對她不好,他會更加揪心、痛苦,如果對她很好,他同樣會痛苦,因為那樣,她很快就會忘記他……

他的心情非常矛盾,也非常痛苦,剛才跟尤辛唇槍舌劍的時候,他抽她的心都有,隻是,他不能夠。

校門口已經過去了,再怎麽回頭也看不到了,他轉過身,閉上了眼睛。

侯明就是不問,也知道薛家良跟尤大小姐談得不愉快,一是尤辛沒有出來送他們,二是從薛家良陰沉、冷峻的臉上就看出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