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龔法成嚇了一跳,說道:“您不聲不響地站在我後麵窺視幹什麽?嚇壞我了。”

曾耕田眼珠一瞪,撇著嘴說道:“誰要窺視你,你有什麽好窺視的?還嚇壞你了,看你那膽兒?”

龔法成說道:“我膽兒怎麽了?”

曾耕田嘴巴一撇,沒有正麵回答他,說道:“你現在毛病可是真不小,回來了還得別人三番五次打電話請你,好不容易把你請回來了,還把秘書司機支使走了,我老曾又不是管不起他們的飯?”

龔法成笑了,說:“我從來都不會考慮您管得起管不起飯的問題,我自己帶飯來了,看,蓧麵卷,蓧麵魚,糖高人的食品。”

曾耕田聽他這麽說更不高興了:“我糖就高那麽一點點,還值得你弄這些東西回來?”

龔法成說:“我們那疙瘩就有這些東西,好東西沒有。”

曾耕田故意不屑地看了一眼,然後雙手往後一背,就朝屋裏走去。

龔法成急了,嚷道:“別空著手走啊,幫我拿東西呀?”

曾耕田頭也不回地說道:“誰帶來的誰拿!”

“有這麽不說理的嗎,嫂子,嫂子——”他就衝屋裏喊。

白蘭從屋裏出來,她摘下老花鏡,說道:“法成?這麽快就到了,有人一個勁地念叨你,我還納悶呢,怎麽聽不到磨叨了,原來是出來接你了!”

龔法成說:“嫂子,您這一輩子,都被某人的假象迷住了,他不是念叨我這個人,是念叨我這個撒氣桶,剛一見麵就朝我撒氣,好心好意不遠千裏給他帶來糖尿病患者的食物,結果人家不稀罕,並且對此不屑一顧,還嗤之以鼻!”

白蘭笑了,從龔法成手裏接過一部分手提袋,說道:“他那是裝的,你也別被他的假象迷惑住。”

曾耕田哈哈大笑,他給他們打開門,等他們拎著東西進了屋後他才跟進來。

白蘭看著手裏的東西說道:“法成,咱們今天中午就吃你帶的這個蓧麵卷吧?”

龔法成說:“好啊,一會我做蘸料。”

不等白蘭說話,曾耕田就拍著巴掌說:“好,太好了!我今天中午要吃龔氏蓧麵卷。”

龔法成笑了,說道:“這個話茬您接得到快?看來,您是巴不得我下廚房替換嫂子。”

“哈哈。”

曾耕田笑著拍了龔法成一巴掌,說道:“竟說實話,來,請坐,茶葉早就給你放好了,就等著你來衝泡呢。”

龔法成脫下外套,看了看茶幾上一個石質茶海,說道:“這個是新添置的吧,以前我可沒看到有。”

曾耕田說:“還是你眼光銳利,總是能發現問題,實不相瞞,這個是我受賄得來的。”

“受賄來的?我不信,誰受賄我都信,唯獨您受賄我不信。”

白蘭說道:“法成,我作證,這個的確是受賄來的。”

龔法成見他們老倆一唱一和的,就坐了下來,端詳著這個茶海,他忽然就發現了端倪,由此斷定他還真有可能是“受賄”來的。

就見這個茶海,是一整塊邊緣不規則的花崗岩,上麵有天然的花紋,這個花紋的正上方,是一個模模糊糊雙手合十的一個圖案。

他立刻就知道這個茶海是誰行賄的了,就笑著說道:“我現在斷定這個‘行賄者’應該是三界之外的人,不在五行中。”

“哈哈。”曾耕田大笑,說道:“法成啊,你太厲害了!”

白蘭也笑了,說道:“讓你猜對了,你們聊,我去給你們準備午飯。”

龔法成說:“嫂子,不用那麽早,一會我幫你做。”

白蘭說:“那我也要先去準備,你先跟老曾聊會,知道你要回來,他的心就跟長草了一樣,坐臥不寧,總站在窗戶邊往外張望。”

龔法成說:“我看也是,老了老了添毛病了,見了我躡手躡腳、羞羞答答的,還藏在我後麵窺視。”

曾耕田說:“你怎麽把我說的像那個賊眉鼠眼的家夥了?”

龔法成眉毛往上一挑,說道:“腰裏再纏一貫錢就更像了。”

白蘭笑了,說道:“你哥現在是更年期,總找茬兒。算了,不說他,小梅到了那邊適應嗎?”

龔法成說:“她不需要適應,她隻需要適應我就行了。”

“別吹了——”曾耕田撇著嘴說道。

龔法成說:“這還用吹嗎?本來就是事實,她不需要適應那裏的任何環境,隻需要適應家裏的環境就行了。”

曾耕田說:“你命好,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白蘭一聽,就撇了他一下走了。

龔法成哈哈大笑,說道:“挨嫂子瞪了吧?當著嫂子的麵,誇別人家的女人,不挨瞪就怪了。”

“哈哈。我就是想讓她瞪我,她要是不瞪我,我一天都不舒服。”

龔法成忍住笑,湊到他跟前,說道:“您的氣什麽時候賤賣了?”

“去你的!”曾耕田說:“明天開什麽會?”

“政治思想工作方麵的,您打聽這個幹嗎,好好在家下棋、喝茶、寫書,對了,咱的書寫的怎麽樣了?”

曾耕田說:“我正在寫一個早年間辦的案例,有兩個細節忘了,讓謝敏把案宗給我借來。”

“您說得是哪個?興許我有印象。”

“很早了,不需要你費心回憶,謝敏來了就都告訴我了,你先說說你在那邊順利嗎?”

龔法成說:“比開始順多了。”

曾耕田說:“你聽我的,什麽事也別管,什麽是也別摻和,你就當一個好好先生就行了,過個兩三年調回來,咱們一塊享受退休生活。”

龔法成說:“不瞞您說,我開始還真是這麽想的,但隨著對工作的深入了解和熟悉,有些事不想管也得管,不想幹也得幹,天生就不會做太平官。”

“這倒是咱們這種人的性格。”曾耕田深有同感。

龔法成不想說自己,問道:“安康上任後工作怎麽樣?”

曾耕田說:“省裏的情況他都熟悉,他應該沒有生疏感,最近總是在下邊調研呢。”

龔法成說:“我原以為他能接任副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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