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那對好看的、空靈的大眼睛,此時,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憂鬱。

薛家良知道她想陽陽了,就走到她跟前,抱過她,拍著她的後背說:“怎麽了?是不是想陽陽了?”

這一問,勾起公然的傷感,她哽咽著說:“老薛,咱們老倆被陽陽拋棄了——”

看著公然無助的表情和閃著淚花的眼睛,薛家良的鼻子就是一酸,他難過地抱著公然,寬慰道:“別難過,今天這個結局,不是我們一直盼望的嗎?再過三四個月,咱們自己的孩子就出生了,他永遠都不會拋棄我們的……”

公然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眼淚奪眶而出,她趴在薛家良的肩上,哽咽著說:“老薛,就是咱們的孩子今天晚上出生,我還是……我還是舍不得陽陽,是真的舍不得,心都疼了……”

薛家良是了解公然的,別看她外表冷,在人前不善言笑,但是她內心善良,對人真誠,對劉三如此,對陽陽更是如此,尤其是陽陽,她更加不舍得。

薛家良拍著她的肩膀,說道:“我跟你一樣,恨不得張釗那小子永遠都呆在監獄,但是不行,因為咱們都是能克製住自己的人,張釗不錯了,他知道我早晚都會把陽陽還給他,他也知道咱們一家人跟陽陽的感情,所以勸小伍將這個項目放在青州,為的就是讓咱們時不時都能見到陽陽。對了,我跟張釗說了,是很不客氣地說了,我說盡管兒子是你的,但是他的成長、他將來的一切、一切必須有我參與,凡是涉及到陽陽的事,不論大事小事,你必須跟我們商量,不許自己做主……”

薛家良沒說完,公然帶著淚“噗嗤”笑出聲,她擦著眼淚說道:“你別說硬話了,我知道你這話的牡目的還是為張釗為陽陽著想,張釗冷不丁接受陽陽,無論飲食起居還是學習習慣,他都不懂,你這樣說其實還是想給張釗當好參謀,讓他們父子今早複合。”

薛家良扳過公然的肩膀,麵對麵地看著她,一本正經地說道:“公然,你不要這麽一針見血好嗎?你要照顧到你老公的情緒,我為什麽要為他們父子好?我真正的目的是想長期霸著陽陽,介入到他的生活,不讓他拋棄咱們,你放心,他永遠都是咱們的兒……那個幹……幹兒子!”

“哈哈。”公然破涕為笑。

薛家良也笑了,他的虛張聲勢最終讓公然輕快起來。

半夜,薛家良和公然突然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

公然立刻說道:“快接電話,肯定是陽陽。”

薛家良閉著眼睛去摸電話,他擔心的不是陽陽,唯恐是哪兒著了火,或者年前出了什麽安全事故,最近這根弦他時刻繃著。

他摸著黑拿過電話,接通後,裏麵立刻傳來了哭聲,他一聽,是陽陽,立刻坐起身,大聲喊道:“陽陽,陽陽,我是幹爹,說話,我是幹爹。”

公然此時也坐了起來,她的耳朵湊近聽筒。

這時,就聽張釗說道:“兄弟,實在對不起,都哭了半個小時了,我才不得不給你們打電話……”

“沒關係沒關係,到底怎麽回事?”

“本來睡覺前好好的,誰知半夜起來撒了一泡尿後,站在衛生間就開哭,要回家,找幹爹,找幹媽,我抱著背著滿屋子轉悠半小時了也不頂事,沒辦法,隻好打擾你們了,實在對不起,對不起……”

公然不容張釗把話說完,一下子撩開被子下了床,幾步就走出臥室。

薛家良明白她的意圖,也撩開被子,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張釗,你聽著,讓陽陽接電話。”

“好。”

話筒裏,立刻傳來陽陽的喊聲:“幹爹,我要回家,我不要在這裏睡,我要回家,你快點讓劉三叔叔接我回家……”

這時,就聽張釗在旁邊說道:“幹爹工作一天了,你不能半夜折騰他……”

陽陽立刻說道:“不,我就要折騰他,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你走開,走開呀——”

這時,薛家良看見公然都顧不上脫睡衣,穿上羽絨服裹上圍巾就往外走,他一把拉住公然,同時在電話裏跟陽陽說道:“陽陽、陽陽,別哭,聽幹爹說話,好孩子,聽幹爹說話。”

“好。”陽陽抽泣著說道。

“你別哭,等我兩分鍾,好嗎,兩分鍾,這兩分鍾你不能哭,好嗎?”

“好……的。”陽陽喘著氣說道。

薛家良掛了電話,他拉住公然不鬆手,說道:“你幹什麽去?”

公然瞪著眼說道:“他都哭成那樣了,你說我幹什麽去?”

薛家良說:“冷靜點,你聽我說,咱們不能去?”

“為什麽?孩子半夜啼哭,咱們不去,會對他的精神造成傷害的!”

“我說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他第一天鬧,咱們半夜把他接回來,第二天還鬧,第三天還鬧,咱們天天去接他嗎?你要知道,咱們越是不鬆手,他就越難回歸,這一點你一定要明白。”

公然的眼圈紅了,說道:“第二天第三天再說,反正第一天我不能讓他在陌生的環境下哭。”

公然說完,用力一掙,就甩開薛家良的手。

薛家良趕緊跑到門邊,攔住她,低聲下氣地說道:“好好好,我聽你的,咱們去接他,馬上就去接他,但是你穿好衣服,深更半夜你要是感冒了會影響孩子的。”

公然盯著他,說道:“你的話當真?”

薛家良說:“當真當真,多大點事兒呀,我有什麽不當真的。”

“好,我馬上去換衣服,你也去穿衣服。”

兩個人穿好衣服後,薛家良給公然戴上羽絨服的帽子,又用圍巾裹住她的臉。

公然說:“到外麵再圍吧,屋裏熱,我都出汗了。”

薛家良一聽,擔心地說道:“那你別去了,我去給你把陽陽接回來。”

公然當然不會同意,她瞥了他一眼,說道:“信不過你。”說完,拉開門就走了出去。

薛家良趕忙追了出去,再次將搭在她脖子上的圍巾給她圍好,擁著她進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