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當蒲廟林坐在馬車內,與和顏悅色的徐家三老爺同行之時,他依舊不敢相信適才所發生的一切。

一直以來,都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的徐德福,竟然會不要顏麵地跪在自己麵前求饒,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簡直看了讓人啼笑皆非。非但如此,就連高高在上的徐家三老爺,都表現的對自己極為尊敬,更是不顧雙方身份地位的差距,也要強拉自己進入這一輛豪華大車之中。

一路上,徐道義笑眯眯地與他攀談著。蒲廟林乃是本分老實人,無論對方問什麽,他都是如實回答。然而,他發現,自己說得越多,徐道義的眼眸也就越亮,他的態度也就越好。

訓練見習神殿護衛的莊園就在黎明之城郊區,哪怕是坐著馬車也是片刻即到。

從馬車上下來之後,徐道義終於說明了來意。

“嗬嗬,蒲小哥啊,你或許不知道,於公子已經回島了。”

“什麽?”蒲廟林的渾身一顫,他的眼中頓時流露出了狂喜之色。

於靈賀,乃是他一生中的第一個貴人,他能夠從先鋒營中一介小小軍士,成為今天的神殿見習護衛,可以說全部都是於靈賀的功勞。如果沒有他的話,蒲廟林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現在會變成什麽樣。起碼,那日篝火節的決鬥,最終的結果肯定是以自己失利而告終。

“蒲小哥,於公子不但回來了,而且還點名要見你呢。”徐道義語重心長地道:“這是個好機會,你要好自為之啊。”

蒲廟林重重地一點頭,此刻他終於明白在自己的身上為何會發生這等戲劇性的變化了。

隻是,有一點他始終想不明白。於公子雖然回島,但徐道義卻是徐家的三老爺啊!為啥看上去這三老爺卻十分忌憚,或者說是有著一種不計代價也要討好於公子的樣子。真不明白這短短數月不見。公子又做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竟然讓徐家的態度也為之大變了。

然而。他卻不知道,於靈賀並沒有幹啥大事,他隻不過是收服了一眾紈絝,並且成為他們尊敬和仰慕的對象罷了。不過,那群所謂的紈絝中的任何一人出來,都足以讓徐道祖等人頭痛萬分而已。

數個時辰之後,那隻前所未有的豪華車隊終於回到黎明之城。

徐道祖安排了盛大的歡迎晚宴,而於靈賀在見到蒲廟林之後。果然是十分滿意,特別在聽到蒲廟林表現傑出,已經提前結束了見習生涯,不僅僅成為了正式的神殿護衛,而且還有望在短期內成為一隊之長的時候,就愈發的高興,甚至於是舉酒主動敬了徐道祖等人幾杯。

蒲廟林並不知道,就是這幾杯酒,給他日後帶來了多大的好處。

上杉炳和蔚宣海等人知道,這蒲廟林雖然看似不起眼。但卻是於靈賀的草莽之交,不能以常理視之,一個個主動地與他稱兄道弟。並且交換了聯係方式。

徐道祖等人在一旁看得是眼熱無比,同時又是眼皮子直跳,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以後哪怕是耗費再大的資源,也要將蒲廟林當做菩薩一樣的供起來。別說是於靈賀了,就算是那些公子哥們有一、二個力挺蒲廟林,就不容他們怠慢了啊。

夜間,酒宴結束,徐道祖陪著他們進入了一處豪宅之內。

這裏。竟然就是昔日茅家主宅。不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昔日榮耀一時的茅家已經是煙消雲散,不複存在了。

夜深人散之後。於靈賀將徐道祖等人請入客廳。

他臉上的笑容收斂,冷然道:“各位,你們傳書與我,說福伯有事,究竟發生了什麽?”

於靈賀說話的語氣並不快,但是不知為何,眾人聽在耳中,卻都有著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他們在於靈賀的身上隱隱地感應到了一股不可思議的壓力,似乎這個少年已經在氣勢上將他們全部壓製了。

不過,他們卻不敢抵抗。先別說能否扛得住,單是豪宅中遠處那些虎視眈眈的公子哥們,就不容他們起任何異心。

徐道祖苦笑一聲,道:“於公子,福伯不願意離開島中,而是要求困守沼澤絕地。”他頓了頓,道:“我們派出大量人手,在沼澤絕地中選擇了一處安全的地方,為福伯造了個防禦極佳的房子。這房子極其堅固,就算是沼澤中最強大的野獸,也休想破壞。”

於靈賀緩緩點頭,道:“這一切我都知道,我隻是想要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徐道祖沉吟了一下,解釋道:“本來一切正常,而且我們每隔十天,就會派人進入沼澤,為福伯提供糧食肉菜和一些生活用品。”

於靈賀輕輕地應了一聲,道:“為了福伯之事勞駕各位了,真不好意思。”

徐道祖等人連忙道:“於公子客氣了,能夠照料福伯,才是我等之榮幸啊。”

於靈賀輕咳一聲,道:“不知福伯那兒出了什麽變故?”他雖然問得簡單,但徐道祖等人卻不敢有一絲的大意。聽到福伯的消息之後,於靈賀竟然是立即興師動眾地趕了過來,由此可見,福伯在他的心中占據了多大的地位。就憑這一點,徐道祖等人就不敢無視了。

“這一個月來,門下弟子回報,雖然給福伯的物資未曾短缺分毫,但是不知何故,福伯的消耗卻少了許多。”徐道祖小心翼翼地道:“如果不是一些日用品動過了,我們幾乎要懷疑他老人家……已經辟穀了。”

“辟穀?”於靈賀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古怪。

他當然知道,以福伯的年齡和實力,絕對不可能再達到那個高度了,所以說,其中必有緣故。

猶豫了片刻,他道:“福伯未曾動用你們送去的糧食麽?”

徐道祖苦笑道:“三個月前。福伯派人傳話,需要加大糧食肉菜的供應。於是按照福伯的要求,我們陸續加大了十倍。並且還送了許多他要求的藥材。但從一個月前,他需要的糧食肉菜就突然大幅減少。最後一次送去之時,發現上次的存量,似乎根本就未曾動過。”他一臉無奈的道:“我們也不敢強行詢問,又擔心福伯的身體出了問題,隻好發信給您了。”

於靈賀眉頭略皺,道:“福伯需要十倍的糧食肉菜做什麽?”

徐道祖雙手一攤,道:“我等不知道,或許福伯是在那兒遇到什麽合眼的寵物。所以養著了吧?”

其實,別說供應十倍的糧食了,哪怕是上百倍,三大家族也不會有絲毫在意。

但是,福伯不再動用他們送去的糧食,卻讓他們如坐針氈,無法無動於衷了。

於靈賀心中狐疑,福伯究竟在做什麽,一會兒需要那麽多糧食藥物,一會兒又辟穀不食。確實是令人擔憂。

他微微點頭,道:“我明白了,多謝各位。”抱拳一禮。他又道:“福伯的消耗多少,我會全部補上,還請各位不要吝嗇。”

徐道祖等人連連擺手,道:“於公子言重了,我們清理了茅家的錢物,無論福伯打算怎麽用,都綽綽有餘的。”此時,哪怕再給他們一個膽子,也是斷然不敢接受於靈賀的財物了。

輕輕地應了一聲。於靈賀端茶送客。他轉身,向著蔚宣洋交代了幾句。立即是悄然無息地離開了房間。

他這一次回到明琮島,就是為了見福伯而來。

雖然福伯的武力不值一提。可是在明琮島上,真正能夠讓他牽掛的,卻也唯有這位將沈晟大哥從小照料到大的老仆了。

他的速度極快,特別是在離開了黎明之城後,頓時放開了腳步,那速度之快無以倫比,僅僅是一個時辰便已經深入了沼澤死地。

當進入此地之後,於靈賀的腳步略微放緩,心中莫名地湧起了陣陣悲涼的感覺。

沈晟大哥就是在這兒壯烈戰死,雖說他和姐姐已經替沈晟報仇雪恨了,可人死不能複生,每當見到此地之時,他的心中總是充滿了傷感。

不過,在來到那個新近建成並沒有多久的院子之時,於靈賀卻是收拾心情,將所有的悲傷盡數收了起來。

沈晟的死亡對這位老人而言,才是最受打擊的事情。

於靈賀無論如何也不能勾起他的傷心事啊。

輕輕地叩響了大門,福伯那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誰啊?”

“福伯,是我,來看您了。”於靈賀故作爽朗的大笑道。

“啊,是於少爺啊。來了,來了!”

“哎呦,福伯,您慢點兒,不急啊!”

然而,福伯依舊是加快了腳步,三兩下的就來到了門邊,並且將大門打開。

於靈賀的眼睛一亮,看見福伯之時,不由地微微一怔。

在他想來,福伯孤身一人居住於此,日夜思念親人,雖說他也是一位居士,身體素質遠勝常人,但是在這種環境中,怕也是孤寂難耐,變得體弱多病了。

他來此的途中,滿門心思地想著,要如何才能把福伯勸回去。最起碼,也要在這裏安排幾個人照料福伯的起居才是。

可是,這所有的一切想法在見到福伯的那一刻,卻就像是長了翅膀般,撲哧撲哧地飛走了。

開門的這位老者正是他熟悉得再也無法更熟悉的福伯了。

但,如今的福伯與他想象中的福伯卻是有著天壤之別。

這位老人非但沒有任何消瘦萎靡的跡象,反而像是遇到了什麽大喜之事般,精神抖擻,紅光滿麵,令人見之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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