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應該是華山嶽先生門下吧?不知此番前來福州,是有何貴幹呀?”

林平之淡淡地笑問道。

“哼,我們來幹什麽,難道還要告訴你不成?”

那少女,也就是嶽靈珊見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也懶得偽裝下去了,腦袋一揚,脆聲說道。

“嗬嗬,好,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多打擾了,這便告辭了,這些時日,恐怕福州會有大事發生,奉勸一句,二位如果沒什麽事的話,還是盡快離開為好。”

林平之麵色平靜,似是對嶽靈珊的話完全不在意,邁步就朝著門外走去。

剛到門口,忽而轉過頭來,“對了,這兩個青城派弟子的屍體你們就看著處理吧。”

說完,大笑一聲出門而去,不多時,兩匹馬已經跑的遠了。

直到林平之和白二的身影遠遠地消失在遠方,野店之內,嶽靈珊猛然狠狠地一跺腳。

“可惡,可惡,這林平之實在可惡,他有那麽好的功夫,剛才那兩個青城派登徒子對我動手的時候都無動於衷,當真可惡的很!”

嶽靈珊心中氣惱不已,想想剛才那青城弟子和她動手的時候,林平之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連見義勇為這等事情都懶得做一下,就讓她氣不打一處來。

“小師妹,你還是不要計較那麽多了,這位福威鏢局的少鏢頭絕不簡單,一身武功高深莫測,實在太過厲害,而且心狠手辣,兩個青城弟子,其中一個還是餘滄海的兒子,他隨手就把二人殺了,一點顧忌都沒有,這樣的人太過可怕了,還有,剛才他恐怕已經識破了咱們的偽裝,純粹就是站在一邊看戲呢。”

勞德諾的眼光到底是要厲害些,猜測一番已經把林平之的情況想的差不多了。

他神色凝重地說了一聲,同時心下卻是震撼不已,“那林平之的劍法實在可怕,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辟邪劍譜不成?太快,太狠,太毒了,出手就是兩條人命,這消息看來要傳遞出去。”

“哼,正是如此,這人才更加可惡,連一點狹義心腸都沒有。”

嶽靈珊自然不知道勞德諾心中的想法,她還在為剛才的事情氣憤不已。

“好了師妹,我們還是趕緊把這兩人都屍體收拾一下,馬上離開這裏,說不定青城派的人很快就要到了。”

勞德諾匆忙說道。

二人把地上的屍體收拾了一番,立刻就離開了這片荒野小店,竟然是直接衝著福州城去了。

不多時,一陣馬蹄聲急促地響起,很快一群青袍人就來到小店門前。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矮小,麵目威嚴的中年人,一雙冷電似的目光令人不敢直視。

“師傅,快看,那是餘師弟和賈師弟的馬!”

忽然,一個青年驚呼一聲,指著小店旁邊的一棵大榕樹上拴著的兩匹馬大聲說道。

“嗯?確實是咱們的馬,快四處看看,他們兩個到底去了什麽地方。”

那身材矮小之人正是青城派掌門餘滄海,他派出餘人彥和賈人達先行前來是查探消息,等了許久都不見返回,立刻率領一幹門人弟子順著大路追了過來。

這一追就來到了這座小店。

餘滄海進入店中之後,凝神一查,小店之內已經空無一人,地上隱隱有兩灘血跡,心中立刻就是一跳。

正在此時,“師傅,不好了,兩位師弟,兩位師弟被人殺了!”

四周搜尋的弟子滿臉驚慌地跑了過來,一邊奔跑一邊大叫著。

很快,餘滄海等人就在小店不遠處的一個土坑中發現了餘人彥和賈人達的屍體。

“是誰,到底是誰?竟敢殺我青城派的人!”

餘滄海猛然怒嘯一聲,聲波滾滾,周圍的林木枝葉似乎都在瑟瑟發抖。

這一聲長嘯,就顯現出了餘滄海卓絕的內力,雄渾深厚,不愧為一派掌門,武林中的頂尖高手。

“師傅,兩位師弟身上都是一劍致命,看不出是什麽門派的手法,那出手之人速度太快,兩位師弟似乎連反抗之力都沒有,當場就被擊殺了。”

一個青城弟子蹲下身子,在兩具屍體上仔細觀察了片刻,才一臉凝重地開口說道。

“一劍致命,出手太快?”

餘滄海聞言渾身一震,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麵色變得越發凝重起來。

“走,帶上你兩位師弟,暫且離開這裏。”

一邊下令,餘滄海心中卻在暗暗揣測著,“難道是林家的辟邪劍法?可福威鏢局上下,誰又有這麽厲害的身手呢?”

林平之帶著白二一路回到了福州城中。

“少鏢頭,那兩個華山派的人怎麽也到了咱們福州,這到底是什麽回事?”

白二心中迷惑不已,出聲問道。

“嗬嗬,這兩個華山派的人先不用管他們,當務之急是要把青城派給應付了,若是我所料不錯的話,他們這次大舉行動,為的就是咱們福威鏢局。”

林平之輕輕說了一聲,可落在白二耳中,那仿佛是雷霆霹靂一般,當下就讓他身子一震。

“少鏢頭,你是說這青城派是衝著咱們福威鏢局來的?這怎麽可能,咱們鏢局和青城派向來沒什麽瓜葛,怎麽會讓他們大舉前來?”

白二心中顫動不已,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太過重大了,青城派那是什麽勢力,當今江湖武林中一等一的正道大派,這樣的一個門派前來找福威鏢局的麻煩,帶來的壓力可想而知。

“嗬嗬,這件事情你就不用多想了,回去之後告訴眾位兄弟,這幾日都小心著點,青城派恐怕很快就要有所動作了。”

林平之沒有解釋其中的原因,說起來青城派這次來勢洶洶,也隻是和林家一家有關,純粹就為了辟邪劍譜,和整個鏢局反而是沒什麽關係,隻是這種事情就沒有必要說出來了,免得亂了人心,到時候反而不美。

夜幕降臨,林平之盤坐在鏢局之中最高的一處屋脊之上,收斂氣息,如一塊磐石一般,沒有絲毫動靜,重重暗夜下,他的身影被完全隱藏起來。

他在等青城派的人出手。

夜過三更,林平之呼吸吐納,心境平和如鏡,隻覺得周圍天地間的一切都印照在他的心頭,任何動靜都可以在第一時間感應到。

嗖,寂靜的夜空下,一聲細微到不可聞的空氣摩擦之聲響起,林平之眼眸睜開,一縷精光閃爍,就見到幾十丈外,幽暗的夜幕之中,一道黑影騰空而入,那個方向正是福威鏢局的大門圍牆處。

“哼,果然來了!”

心中冷哼一聲,林平之悄無聲息,如一縷幽魂一般飄下了屋脊,在重重院落中穿行而過,此地是他的家中,即使是暗夜之中,周圍的環境也熟悉的很。

“嗯?竟然是去了馬廄之中?”

林平之心下一動,緊趕幾步,就到了自家馬廄之中。

黑夜之中,隱隱有一叢燈火之光,林平之運足目力朝前看去,竟然是白二。

林平之的小雪龍,那匹白馬,平日裏都是由白二在照料,這馬精貴的很,每日半夜都需要有人起來照料。

嗖,一股冷風吹過,另一頭一道矮小的黑影掠過虛空,一掌豎起,直朝白二後背拍了過去。

“好一個餘滄海,真是夠狠辣。對付一個普通的鏢手都要暗算偷襲,不過今日恐怕是你打錯了算盤。”

林平之心下震怒,雖然早就知道了青城派的手法,可真正見識到這一幕,還是讓他心中惱怒不已,這餘滄海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一派宗師,可竟然毫無底線,對付白二這麽一個武功平常的鏢手都暗夜偷襲,這著實令他不恥。

提劍在手,林平之也不出聲,他的輕功比起餘滄海來隻高不低,夜幕籠罩下更是神鬼難測,一縷幽冷的劍光輕輕劃破空氣,直接向餘滄海後心插去。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若餘滄海是那螳螂,那林平之此刻就扮演了黃雀的角色。

二人一前一後,幾乎是同時出手。

餘滄海眼中光芒冷酷,看著白二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他這一掌,乃是青城派的一門絕學,叫做摧心掌,一掌之下,表皮不傷,可內裏心髒在他陰毒的掌力之下都要碎成七八片,這門功夫在江湖上也是大大有名。

以白二的功夫,這一掌下去,自然是絕無幸免的道理。

可正當餘滄海成功之際,忽然背後一冷,一股森然的寒氣從心頭冒起。

“不好,這是何人,竟然潛入我的身後都不曾發覺,這是要偷襲!”

電光火石間,餘滄海心中升起這麽一個念頭,臉色立時就大變。

他這一掌下去,白二固然是隻有一死,可同時他自己恐怕也好不到哪裏去,背後那冷森森的氣息,以他的感知,必然是一口利劍,這一劍,淩厲狠辣,刁鑽迅猛,若是中招,必然要被刺破心髒,如此一來,他餘滄海就算是跟眼前這個福威鏢局的無名小卒同歸於盡了,這個也太不值了。

“可惡,到底是誰?”

心中怒罵一聲,餘滄海卻是半點不敢怠慢,內息一顫,打出的摧心掌力生生被他收了回來,當下就胸口一悶,已然受了一點小傷。

剛才那一掌,他雖然不曾出了全力,可也有七八分的力道,這麽短的時間內強行撤掌,內力震蕩之下,自然要受傷。

隻是此時生死就在一線,餘滄海已然顧不得那麽多了。

腰間長劍瞬間出鞘,唰的一道劍光朝著身後一掃。

叮叮!不論是林平之還是餘滄海,兩人都是劍術高手,短短瞬息之間,二人就過了三五招,以快打快,長劍嗡嗡顫動,幾乎化作了兩團冷光,根本看不清楚其中的諸般變化。

接連換了好幾招,餘滄海這才身形一飄,落地轉過身來。

一雙冰冷的目光灼灼地朝著對麵看去。

林平之也淡然飄落下來,平靜地目光落在了餘滄海的身上。

“餘觀主,你也算武林中的一代高手了,為何夤夜行這刺殺之事呢?這恐怕不是一派掌門的風範吧?”

林平之一身青衣,在濃重的夜色下看不太真切,隻是一團漆黑的人影,唯有一雙目光,精光閃閃,湛然有神,夜色不能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