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太元登萍度水之時,那小舟之上,一個頭挽雙髻,肌膚如雪,容貌可愛乖戾的少女也看到了這一幕,當下驚叫起來,轉頭對著船艙道:“爺爺,快看,江上有神仙!”緊接著一個老者的聲音沙啞陰沉,道:“你這鬼丫頭,瞎說什麽,世間哪有什麽神仙!”這人一邊說著,走了出來。

“剛才你把那傻小子偷偷放走,老夫還沒和你算賬呢,現在又胡說八道什麽!”這老者一身黃衣葛衫,手上拿著一口大煙袋,黃沉沉的,包漿厚實,一看便知分量不輕,此時說起話來,語氣森森,很是嚇人。

不過那少女卻不以為意,仍舊道:“爺爺,你這是不相信我了,那你自己看!”說著伸手向江上一指。

那老者聞言,不在意地一瞧,頓時身子一僵,駭然道:“好家夥,這人是誰,好厲害的功夫,登萍度水,玄虛奧妙,怕是比起當年達摩老祖的一葦渡江都不遑多讓,世間竟還有這般高手?”他也看到了太元踩水而行,橫渡大江的一幕,心中震驚莫名。

“哈哈,爺爺,我說的不錯吧,那人絕對是神仙,快快劃船,前去拜見神仙,若是能夠學上幾手法術,那我叮當還不縱橫江湖天下無敵?”少女興奮地大叫著,就要讓老者趕快劃船趕上前去。

這老者和少女,正是叮當和丁不三爺孫兩個,丁不三此人,在江湖上凶名赫赫,號稱一日不過三,世人提起他的名字,無不膽戰心驚,縱橫江湖幾十年不倒,可見其人的厲害,不過此時聽到少女咋咋呼呼的聲音,卻是嚇了一跳,跳腳道:“死丫頭,快調轉船頭,咱們趕快離開,這人哪裏是什麽神仙,而是武林中不世出的蓋代高手,咱們不知道他的性子如何,若是上趕著前去,萬一人家心情不爽,怕是小命不保!”

丁不三雖然混,可卻深諳保命護身之道,一生之中沒有把握的事情絕對不做,此時見到了太元展露的可怕功夫,第一反應就是離開,離得遠遠地,先保住小命再說其他,至於什麽上前結識的心思,那是絕對沒有。

他風風火火地說完,也不管叮當在一旁亂叫,直接開始調轉船頭,向岸邊劃去。

爺孫二人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江麵寂靜,即使有江風呼嘯,也被太元聽得一清二楚,心下好笑,也舉得這爺孫二人甚是有趣,不過他此時有事在身,也不去理會他們,腳下飄然而走,不多時就登上了一艘鼓帆疾馳的小舟。

這小舟之上,一片靜謐,隻有船艙之中,一燈如豆,散發出昏黃微暗的光芒,顯得很是詭異。

此時天光徹底暗淡下來,江麵上漸漸變得一片漆黑,除了嘩嘩的江水流動之聲外,再無其他。

船艙之內,話音唏噓,一個少女道:“你,你快點出去,似這般躺在我的被窩裏,終究是不好的。”聲音軟軟糯糯,嬌柔婉轉,甚是好聽,不過話音虛弱,像是中氣不足的樣子。

接著一個憨厚的聲音道:“啊呀,這位姑娘,這可怪不得我,我現在也和你一樣,動彈不得了呀,這可如何是好,要不咱們叫船家進來把我搬出去可好?”

“哼,絕對不行,阿秀,這臭小子也不知是何來曆,你且別管那麽多,拿起小刀,直接在他的喉管上割下去。”

又有一個嚴厲的女聲響起,話音中帶著幾分蒼老,該是年歲不小了。

太元剛剛登上船頭,正好便聽到這一段對話,心中好笑,自己這個徒兒還是這麽迷糊,不諳世事。

正好聽到那老婦人的話,於是便朗聲道:“史婆婆好辣的心思,我這徒兒是個厚道人,你怎可就這麽下殺手呢。”話音未落,太元已經進入了船艙之中。

就見得艙中左邊一個老婦人臉色蒼白地委頓在地,右邊卻是一張小床,床上平躺著一個少女,氣息微弱,還有一個身形健碩的青年,被一圈圈麻繩捆綁起來,也躺在那少女身邊,畫麵說不出的怪異。

氣氛一僵,史婆婆極為震驚,船行大江之上,卻悄無聲息地多出了一人,這如何不令人驚訝。

“你是何人?”

史婆婆說著,就要掙紮著起身。

“嗬嗬,不必緊張,貧道此來,也隻是為了我這徒兒罷了,史婆婆你練功走火,經脈鬱結,真氣散亂,還是不要妄動的好,否則真氣逆衝之下,經脈破碎那後果可就嚴重的多了。”

太元微微擺手,也不管史婆婆陰晴不定的臉色,走到石破天身邊,笑道:“你小子不是在長樂幫做幫主嗎,為何今日卻出現在這大江之上?還被人綁成了這樣,若是一個不好掉入江中,豈不是要成了魚鱉?你身上的功夫是幹嘛用的?”

石破天也認了出來,來人就是自己那神秘的師傅,聞言憨笑道:“師傅有所不知,我這是被叮叮當當給偷襲了,他也不知怎麽了,非說那三爺爺要殺我,這才把我綁起來扔到了這船上。”

“嘿,以你現在的功夫,竟然還被人偷襲,把為師的臉都給丟光了,罷了罷了。”歎息一聲,太元微一伸手,噗噗幾下,綁在石破天身上的麻繩便給他切斷,再拍了一掌在他身上,真元到處,封鎖的穴道紛紛解開。

“好了,你跟為師出來,這艙中盡是女眷,咱們師徒在其中多有不便,一切等到天亮再說。”

太元帶著石破天出了船艙,到了船頭。

一番詢問,太元才算知曉,石破天的長樂幫主做的還是如原來一般,糊裏糊塗,不知所謂。

展飛刺殺,雪山派上門,接著又被叮叮當當給拐帶了出來,到了這大江之上,由於他天真淳樸,沒有半點機心,被丁不三認為是蠢蛋一枚,要把他殺死,接著才有了剛才被綁作一團,扔進船艙的一幕。

“師傅,我到底是誰?這些時日,人人都說我是那什麽長樂幫的幫主,還做下了不少壞事,就連那雪山派的人也要對付我,可這一切我都沒有半點印象,難道我真的是把以前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石破天一臉的迷惑不解,神情甚是苦惱。

“還有,那雪山派的白萬劍師傅他們找上了長樂幫,非說我在淩霄城犯下了大罪,要抓我回去處置,可我真的不記得還去過什麽淩霄城啊,可他們全然不信,還拿出了證據,說我身上留有雪山派劍法的印記,我本以為沒有,可查看之下,竟然真的有傷痕印記,與他們所說一般無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怎麽越來越糊塗了?”

石破天連連訴苦。

“嘿,你這小子,還真是個糊塗蛋,你如何不記得自己的過往,當日為師在侯監集見到你之後,咱們便一道去了摩天崖傳授你武學功夫,這些年來,你一心在摩天崖上練功習武,哪裏還有其他的經曆,難道連這些你都想不明白?”太元在石破天腦後拍了一巴掌,這個傻小子迷迷糊糊,當真沒有半點心機,人家說什麽他就信什麽。

轉又說道:“至於你身上的傷疤之類的,那也簡單的很,長樂幫那個什麽貝海石,號稱妙手回春,以他的手段,在你身上動些手腳,留下些印記,豈不是輕而易舉?還有你說那雪山派之人找你尋仇,還把你當做了另一個人,更是機緣巧合,隻因你小子的相貌身形,與他們所找之人,一般無二,認錯了也是在所難免之事。”

石破天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道:“師傅,你是說有另一個人和我長得一般無二?那如此說來,長樂幫,雪山派還有叮叮當當他們,真的是認錯人了?我不是他?”

“那是自然,這本是最為簡單的一件事,你小子卻是渾渾噩噩,被人家耍的團團轉,當真是給為師丟臉,再說了,就算他們如何冤枉了你,你的一身功夫是做什麽,以你眼下的一身武學,當今天下又有幾人是你的對手?有功夫不用,還被人給偷襲抓了起來,當真是蠢材!”

太元決定趁此機會,要好好教育一下石破天這個榆木疙瘩,否則的話,將來還不知要弄出多少笑話來。

“師傅,我的功夫已經很厲害了?可那白萬劍師傅,叮叮當當,還有三爺爺他們,一個個可比我要厲害多了,那些功夫,當真是變化多端,厲害的緊,我萬萬不是他們的對手!”

石破天連連搖頭,覺得自己的功夫不是人家的對手。

“唉,你這小子當真是個糊塗蛋,貧道傳授的你的武學,每一門都是精微奧妙,江湖少有,你如今依然煉髒有成,可入胎息,一身功力浩瀚磅礴,隻需運足功力,隨手一擊,都足以碾壓當代,哪裏還不是別人的對手?”

太元又是一巴掌拍了出去,石破天憨笑一聲,仍是懵懂不知。

“你小子空有一身絕世神功,與人動手的機會卻是少之又少,武學-運用之道,太過差勁,記得為師曾傳授你一套大金剛拳法,你使出來瞧瞧。”

石破天哦了一聲,卻是半天沒有動靜,在皺眉苦思。

片刻之後,眼睛一亮,沉腰坐馬,氣度端凝,一拳搗出,氣勁破空,轟然似雷鳴,拳勁所過之處,氣流爆炸,劈啪作響,似有無盡的潛力蘊含其中。

“對,就是如此,這門拳法,雖然招數簡單,可諸般訣竅全然都在內家真力的運用之上,你要切記,心隨意動,拳出如山,要拳功合一,心意合一!”

在太元的指導之下,石破天體內羅漢伏魔神功的內家真力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往日大金剛拳法的要訣紛紛湧上心頭,隻覺得拳招變化,力道沉雄,無所掛礙,渾身髒腑骨骼血肉都一起動了起來,舒暢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