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二人這一場比武的局勢就越發凶險起來,白自在的功夫絕不在謝煙客之下,二人這般以內力相拚,最終的結局可想而知。,

時間緩緩過去,每分每秒都變得無比漫長,白自在和謝煙客二人麵色漸漸發白,渾身筋骨酸軟,體內真氣澎湃,相互衝擊之下,直欲爆炸一般,二人心中大是驚悸,可又不能隨意收功,此時他二人的拚鬥已然到了白熱化的程度,不論任何一方想要放手,帶來的後果都是災難性的,所以誰都不敢有所大意,全都拚盡了全力。

騎虎難下,他們二人心中一陣悲哀。

淩霄城內習武之眾多,可能夠解開此僵局的,幾乎沒有,這一點白自在和謝煙客都很清楚,正是如此,他們二人也漸漸有些絕望。

許多雪山派的弟子也看出了情勢不妙,可又毫無辦法,一個個慌亂不已。

太元輕歎一聲,最後還是要自己出手,這二人算是當今武林中難得的人才,就這麽死去,實在有些可惜了。

一步跨出,他便已經到了場中,伸手在二人肩頭上一搭,勁力吞吐,挪移變化,隻聽得一陣氣流激蕩之聲響起,白自在和謝煙客二人已經被他分了開來,二人洶湧如潮的淩亂真氣爆發開來,卻被太元隨手湮滅。

“謝先生,咱們好久不見了。”

太元淡笑地說道。

謝煙客劫後餘生,也顧不得驕傲,沉聲道:“唉,謝某因一縷執念,險些陷入萬劫不複之境,此次還要多謝太元道兄相救了。”

“好說,好說,怎麽說咱們也是老相識了,貧道自然不會見死不救。”太元輕輕擺手,不以為意,對他來說,一切也都是舉手之勞罷了,哪裏會放在心上。

謝煙客不再多言,人情記在心裏就好,沒必要一直糾纏下去,他轉而說道:“自在兄,老夫來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太元道長,乃天下奇人,一身功夫高深莫測,遠在老夫之上。”

白自在微微一愣,聽到太元的名字,他邊有種熟悉之感,此時聽到謝煙客如此鄭重介紹,猛然想了起來,這個名字自己曾經在多年前聽說過,那還是門下弟子前往中原爭奪玄鐵令之時,最後的結果便是那玄鐵令落在了一個小乞丐和一個少年道人的手中,此時見到了太元,讓他越發驚訝起來。

隻因多年過去,太元依舊是一副少年模樣,麵容沒有絲毫變化,這幾乎違背了常理,怎麽會不讓他震驚。

“閣下便是太元道人?這如何可能,多年之前,老夫曾經聽萬紫說起過你,那時在侯監集,你便是一個少年,這些年過去,為何你沒有絲毫變化?”

白自在驚愕地問道。

“哦?白先生竟然會提出這個問題?倒也讓貧道有些驚訝,至於你想要的答案,卻很簡單,到了貧道如今的境界,內外圓滿,天人合一,自然生機綿長,駐顏之事也就算不得什麽了。”

太元也沒有隱瞞,他已然金丹在望,生機磅礴,壽元大增,區區不到十年時間,容貌沒什麽變化,自然不算什麽。

“這?世間果真有仙神不成?咱們習武之人,功力高深之後,雖有延年益壽之用,可也不能長生吧?”

長生不死,自古以來就有這莫大的吸引力,不論帝王將相,還是平民百姓,都有幾許期待,可多少年來,仙神之說渺渺,真正見識過的卻也是一個都沒有,白自在如何能夠免俗,自然要搞清楚其中的玄機。

就是一旁的謝煙客,也有幾分好奇,對於太元這些年的變化,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心中早有疑問,隻是一直不曾詢問出來,此時見到白自在把自己想問的說了出來,哪裏還不凝神細聽。

“此地人多雜亂,還是先找個清靜之地再說吧。”太元看到周圍人群洶湧,似乎被剛才的一番變故給驚到了,議論紛紛,嘈雜紛亂,讓他微微皺眉。

“哦,是了,道長所言極是。”白自在四下看了一眼,才反應過來,覺得此地還真不是個說話的地方,急忙頭前帶路。

很快,三個人淩霄城內的一座大殿內坐了下來,這大殿裝飾華美,肅穆威嚴,顯然是雪山派的一處重地,門口四周都有雪山派的弟子把守,即使今日淩霄城熱鬧沸騰,此地也顯得很是寂靜,正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你們二人如今已是初入先天之境,以天地之靈氣淬煉肉身筋骨,壽元比起普通的武者來說,要多上一大截,這一點你們應該有所感應吧?”

太元端起手邊的茶杯飲了一口,這才說道。

“不錯,正是如此,老夫現在壽數過百,比普通人自是要強上許多。”白自在朗聲說著,臉上帶著幾分喜色。

謝煙客也點頭,他自身的情況自然也清楚的很。

“這便是了,既然你們初入先天便壽元大增,那繼續修行下去,壽元延長自然不是什麽問題,如此一來,縱然不是仙神,也相差無多了。”

白自在和謝煙客恍然,接著又道:“也不是這樣說法,武學之道,終歸有個盡頭,到了老夫這一步,想要再進一層,都艱難萬分,遲早都有壽元枯竭的一日,還算不得長生。”

“這是自然,長生之道,千萬人中都無一人,哪裏是那麽容易之事,武學之道,隻是有了那麽一個希望,想要真正長生,不知還有幾多艱難險阻,這一點誰都不會例外,貧道自然也沒什麽不同,隻是比你們二人要強上一點罷了。”

三人討論長生之道,聽了太元的說法,白自在和謝煙客雖心中明白了許多,可到底還是有幾分惆悵。

不過幾人都是心誌堅定之輩,很快便回過神來,白自在是個武癡,這些年來,自問一身武功天下無敵,剛才與謝煙客之戰,雖然知道他的功夫不在自己之下,可心中鬥誌依然不減,當下道:“太元道長,據謝兄所言,你的功夫遠在我等之上,老夫倒是要領教一二。”

“自無不可,白先生請吧。”太元自然沒什麽不同意的,他正好閑極無聊呢,與白自在鬥上一場,也可換個心情。

白自在雙手一拍,整個人已經從椅子上騰空而來,雙腿連環踢出,如風輪般呼嘯而來,虛空氣流紛紛被撕裂,恍惚間似鬼哭神嚎,淩厲的勁氣鋪麵碾壓。

上來就是神倒鬼跌三連環,顯然是沒有絲毫留手。

太元微微點頭,白自在這一下出手,這一招絕學又有進步,招數銜接愈發流暢,真氣運轉也綿密深長,應該是與謝煙客一戰,有所領悟,即使太元也不得不讚歎一聲,此人的武學天分不弱,怪不得能夠以一己之力支撐起雪山派的門戶。

“好功夫,且看貧道這一招如何。”

太元端坐不動,甚至一手還拿著茶杯,隻是右手伸出,淩空一點,一道無形指力便如利劍一般,刺破虛無,點在了白自在周身氣機薄弱之處,噗的一聲悶響,白自在發出輕哼,淩空後退,腳下虛點,伸手一抓,旁邊的一口長劍便落在手上,一劍在手,白自在氣機越發淩厲鋒銳,持劍上前,劍光一吐,就有團團青光搖曳,森森冷氣紛紛而來。

劍氣凝練,寒意逼人,如朵朵雪花,片片寒梅,蒙蒙一團。

雪山劍法被白自在演化到極致,招數精巧,劍氣如霜,隻見寒光灼灼,刺目而來。

太元神色悠然,平靜如水,對於眼前襲來的劍氣光華無動於衷,隻是手指點動,便有重重指力吞吐而出,丈許之內,真力密布,指力如潮,形成一片無形的羅網。

白自在悶聲進攻,手中長劍舞動成一團燦燦的銀光,絲絲縷縷劍氣不斷切割穿刺,可不論他招數如何變化,劍氣何等犀利,隻要靠近太元丈許距離,就被一道道無形指力粉碎一空。

幾十招過去,白自在麵色血紅,頭頂熱氣嫋嫋,一身功力已然催動到極致,劍氣暴漲,可依然沒能突破太元身前的丈許方圓之地。

長歎一聲,白自在收劍而回,黯然道:“太元道長果然神功驚人,老夫自愧不如。”此話一出,白自在整個人的精氣神似乎都削弱了許多,變得蒼老不少,心中受到的打擊著實不小。

“白先生這話何來,貧道已是天人圓滿,氣機無漏,一身功力本就在你之上,若是境界相仿,你我勝負未知,又有何頹然呢?隻要武道之念堅定,自有玄通自成之時。”

太元清喝一聲,把白自在從迷茫中驚醒。

“唉,老夫絕非妄自菲薄,往日裏自問一身武學已入化境,當今天下,已無敵手,隻有上俠客島才能縱情一戰,沒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竟有道長這般神人,老夫受教了。”

白自在恍然間,神思清明,一身氣息都變得平和了不少,不複往日的張狂霸道之意,太元看得暗暗點頭。

“俠客島嗎?白先生說的倒也沒錯,島上之人的武學還算有幾分看頭,過些時日應該就是十年之期了,貧道正要上島去見識一番。”

“道長難道知曉俠客島上的玄機嗎?”

謝煙客和白自在神色微變,動容道。

“嗬嗬,俠客島之事,到時便知,以你們二位的功夫,倒也有資格上島一去了,今年的臘月初八,便知分曉,提前揭露謎底,那就沒什麽意思了,好了,今日貧道興致已盡,這便告辭了,幾個月後再見。”

話音落下,茶香嫋嫋,太元的人已經消失在大殿之內。

白自在和謝煙客驚訝地對視一眼,對於太元的高深莫測又多了一層認識,就算他們二人,剛才也隻是見到青影一閃,太元就消失無蹤,具體如何離去,竟然沒能看清楚,而且腦海中關於剛才那一幕的記憶也漸漸模糊起來,這簡直讓他們無法置信。

“當真是仙神一般的人物啊,謝兄,你我怕是望塵莫及了,真不知這太元道人是從何而來,天下竟還有這等厲害角色。看來你我往日都是坐井觀天之輩了。”

白自在苦笑一聲,對謝煙客道。

“此人來曆神秘,這些年來他雖有大半時間就住在摩天崖,可老夫對他還是沒有多少了解,當真是謎一般的人物啊。”

謝煙客也感慨道。

…………

長江河水滔滔,寬闊遼遠,一艘小舟之上,太元矗立船頭,眼神蒼茫深邃,似要把蒼穹天地都要印照其中,小舟雖然搖擺不定,可他卻落地生根,仿佛和周圍這天地大江融為一體,沒有半點晃動。

天近黃昏,日暮西垂,一桌小菜,一杯清茶,太元悠然品嚐,自得其樂。

他心境淡泊,無思無想,一呼一吸之間,都暗合天道自然,體內真元流動,丹田波濤洶湧,似要斂成團團,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圓潤平和的氣息。

俯拾山水,仰觀天地,太元心中漸漸空明,對於武道金丹之境,有了更為深刻的領悟,隨時都可以真正突破。

也正是如此,他才泛舟江上,孤身一人,為的就是不受紅塵幹擾,瀟灑自在。

正當他沉浸在空明澄澈之境的時候,一陣喧嘩之聲從不遠處傳來,他微微皺眉,放眼一看,便見到一艘小舟飄蕩在江心,隱約可見船頭有人在說話。

忽然,一道黑影淩空飛出,向著另一艘小舟上飛了過去,這下他看清楚了,那黑影是個人,渾身被麻繩捆綁,動彈不得,在空中驚叫不絕。

這一幕很是熟悉,太元不由得凝神看去,卻不禁莞爾。

那淩空飛行的黑影,很是熟悉,竟然是他的徒弟石破天,這令他好生驚訝,不知為何諸多變化早已經截然不同,為何他還是走上了原本的道路。

不過此時也不便多想,他腳下一踏,已然騰空而出,踩在了江麵之上,周身真元流動,身輕如羽,一步步向前走去。

淩波踏水,玄虛奧妙,足以令人驚駭了。

當今天下,有這般功夫的,恐怕也是絕無僅有了。

這已然超出了一般的武學範疇,即使是天人大宗師怕也沒有這等手段,再進一步,便是淩空虛度,已然近似仙神。

太元能夠如此,便是因為他已然領悟出了不少武道金丹境界的玄機,可以操縱虛空氣流,對於每一分自身之力還有天地之力都可掌控自如,玄機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