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人活得越久就越會相信緣分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

又或者說就是那種隱隱之間的因果,那些討論玄學的學說也不一定總是錯的,也許是巧合,總會有那麽一些時候人們會感覺到種理論上來說還不能用知識解釋的東西。

如是夢中見過、好像曾經見過的場景在眼前一模一樣的出現,又如是一些難免太過湊巧的巧合。

······

那江山裏始終有那麽一個人一直在走著,帶著一個鬥笠,背著一個書箱,提著一壺酒水,一身白裳,佇著一把黑劍當手杖。拜訪山河,拜訪學士。

偶爾她興致所起,會立於濤濤的河中飲酒作歌。

曾不小心被幾個路人見到,驚為天人。

偶爾她走得疲倦,便直接倒在路旁酣睡,直到日暮遲遲。

遇到過一個落魄的書生,她開始相信緣果,便給了書生一本書,就算是她給的緣。

偶爾她看倦河山,也會走到市井之間,弄些酒錢,聽些人言。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世人開始叫她百家先生,許多都在找她。若是遇到相緣之人,她會交於一本書,若是遇不到也便是無緣了。

顧楠走了不知道幾年,她隻知道她幾乎踏過了這片土地的每一個地方,每一處高山,每一處川河。

她到過五嶽之巔,也曾路過江河之畔。見過浪潮之間的日升日落,也聽過山林之間的猿聲起伏。

一路上,她拜訪過很多人,有人對她閉門不見,有人與她促膝長談。

她所記的文本越來越多,到最後卻又開始漸漸變少。

她的書箱放不下這麽多書,所以她開始將這些文本概總。原本每一派的學說她都記有數本書文,被她匯總之後就變成了一本半本。

在如此之中她才算是真的將這些百家之說開始學了,而不再是隻是記下。

她之人隻是中人之姿,為了將這些書文看懂,她用了很多年,卻依舊不敢說自己已經學會了。

很多年是幾年,她也不知道,她隻知道她看過了許多人生老病死,也看過了這王朝的興敗複起。

是個她記不得的年間,西漢傾頹,一個叫王莽之人得之大權,推行改革。

其中改革行製都讓顧楠都有一種錯覺,這王莽莫非和自己是一個來路?

無怪呼她,王莽所行的改革除了改革貨幣和修改地名之外,許多地方都給她熟悉的感覺。

土為國有,均分於民。

廢除奴婢,修改勞動法製。

朝政參與的國中經濟規劃,實行國營專賣,建立貸款體係。

將一天100刻的古計時法修改為一天120刻的新計時法。

還有等等,不過他做事似乎是太過於急切了,在許多官職的改革之中未有把控,使得新政不穩。

而且漢家年間重立了秦朝廢除的分封製度,使得外戚世家的勢力異常深厚,當年秦時,世家勳貴最薄弱的時候,也不好將這些人聚而滅之,何況是現在。

王莽的新政很快就出現了問題,改製沒有解決西漢末年以來的土地兼並以及流民問題。相反,由於他討伐匈奴和周邊之國,大興土木,大為加重了老百姓的賦稅、徭役負擔,甚至造成成千上萬的百姓死於非命。

又是那幾年,天降旱災,饑民遍地,米價從數十錢漲到了兩千錢。(這個是曆史上有的,真不是我安排的。)

那段時間顧楠也吃不上飯,這也讓她又發現了一件事,她餓不死。

也不知道是應該慶幸還是悲哀。

在顧楠的眼裏一切都很熟悉,那些年的秦國亦是如此,改革還未有完全實施,匈奴和百越連連來犯,使得不得不修築城牆,起兵遠征,使得民役加重。

之後也一樣的就是天災人禍,同樣的天災讓國中徹底動蕩。

到了末年,米價上漲到了每斛價值黃金一斤,旱、蝗、瘟疫、黃河決口改道。顧楠似乎又是再看了一遍當年的秦國模樣,就像是一副如有安排的模樣。

後來的瘟疫盛行,她開始遊方各地,她救不了太多人,也不必一定能治好瘟疫,她隻能盡她所能。治好了一些人,也看著許多人死去。

隻能說她作為一個穿越之人確實不夠合格,沒辦法通背各朝曆史,也不能造出能改變民生的科技。

她路過一個叫做昆陽的地方,在那裏她看到了一場交戰。

聽聞是一個叫做劉秀的人領數萬人交戰前來清剿的數十萬人,那幾日風雨交加,顧楠遠遠的見到一道流光劃過天側。

後聽聞是隕石落營,那劉秀帶著數萬人擊潰了十倍於己的敵軍。

或許真有什麽定數吧,在那冥冥之中?

顧楠之後再也沒有聽過那朝政之事,隻知後來,那劉秀繼位,建立東漢,順治天下,行光武中興,算是將這破敗的天下重立。

百家先生的傳言,在那亂世之中也未有沒去,聽聞她在瘟疫之時各地行醫,救治了無數人。

後來如何就沒人早知道了,隻當是她已經在那瘟疫之中故去。

直到不知又是被誰提起,有人說在一處又見到了此人。

這百家先生從武帝時期就有,若是活到如今該是有百餘歲了,先是沒有幾多人信。

奈何常有人說是自己見到了,有的隻是搖唇鼓舌,可有的的模樣像是真的見過一般。

說是在山中見到那百家先生采藥的,說是在遊玩之時見到白衣人過路的。說的皆有根據所依,同行之人也都說是。

人少有能活百餘歲者,人說百家先生已是得道,隱於山中,不問人世。

盛世不出,逢亂方會入世。

其傳聞如是黃石老人之輩,偶爾被人提起,時間久了也隻當是仙玄之談,無有人當真了。

顧楠後來也少有去拜訪學士了,她背後的書箱裏的書被她所寫的越來越少,其中內容也是愈加精簡了許多。

再之後,書箱之中的書又開始越寫越多,她自己是又在長路之中新寫了許多東西。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古人是誠不欺她的。

額,雖然現在應當分不清楚誰是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