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

宦官恭敬的呈上了軍簡,嬴子楚坐在榻上嘴唇發白。

拿過了軍簡,攤開了軍簡,將上麵的字一字一句的看了個清楚。

“勝了嗎?”

“咳咳。”

“如此。”嬴子楚抬起頭,看向殿外的長路,台階之上被陽光照得發亮。

他似乎被那光刺了眼,眯起了眼睛:“這名為天下的棋局,看來,最後是我贏了。”

“是我嬴子楚。”

“贏了。”

宦官抬起了頭,沒有從那王上的臉上看到半點喜悅的樣子,看到的隻是淡淡的蕭索。

也許隻有嬴子楚自己才明白,他為了贏這盤棋,已經輸掉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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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重病。

這是顧楠回到鹹陽城才知道的消息。

秘衛出現在武安君府,說是秦王召見。

讓她午間再去,因為在她之前,秦王還召了一個人,呂不韋。

幽暗的寢殿之中,四周沒有點光,呂不韋躬身走進了殿中。

床上坐著一個人,那人靠在床邊,形容消瘦。

即使如此,呂不韋依舊能感覺到那種讓自己心驚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

“王上。”

行禮說到。

“呂先生。”嬴子楚的聲音顯得很虛弱,但是很平淡,沒有半點病痛之人的掙紮。

“這次破五國之軍,有勞呂先生了。”

“不敢。”

呂不韋低著頭,但他聽得出來,嬴子楚是真的已經病入膏肓了。

“嗬,想來也沒有幾年。”

嬴子楚就像是在回憶一樣,淡笑了一聲,說道。

“當年呂先生再趙國遇到我,禮遇我,到後來為我遊說,助我回秦,登此君位。此番恩情,子楚一直銘記在心。”

說著,嬴子楚的抬起了一根手指晃了晃。

“我是一直記得你第一次見我之後,和旁人說過的那一句話。”

“你說我,奇貨可居。”

······

殿中安靜了一下,呂不韋眯起眼睛,手心微微出汗。

他不知道自己的著這句話居然被嬴子楚聽到過。

他也知道,隻憑這一句當年無關輕重的話,如今可為不敬。

以貨比王,以商自居,視王為何?囊中之物。

“呂先生,不必心憂,子楚不是在怪罪先生。先生與我如同再造,所以先生所要的,子楚多不過問。”

“就像,先生與趙姬之事,子楚不會多問一般。”

趙姬···

話說到了這,呂不韋再也是忍不住了,他的臉色發白,連忙俯身說道。

“大王···”

他早該想到,他與嬴子楚的妻子趙姬通奸,嬴子楚會知道。

但是他真的想不到,嬴子楚居然一直知道,隻是沒說。

“呂先生,咳咳。”嬴子楚淡笑著咳嗽了兩聲,打斷了呂不韋。

“子楚說了,並非怪罪先生。隻是,在提醒先生而已,莫要做過了才好。”

呂不韋站在那,說不出話,第二次,他麵對嬴子楚,被逼得無措。

“先生招攬門庭,收家中私衛。”

“平日作為,子楚多有了解。而且。”

嬴子楚頓了一眼,移開了眼睛:“若是子楚願意,上也能知曉先生安危。”

呂不韋的額頭上滴下一滴冷汗,隻感覺自己被眼前的人看了個精光,沒有半點秘密可言。

很明顯,他的身邊已經被安插了嬴子楚的暗子。

“先生對子楚大恩,子楚銘記於心,但是先生若是有異,子楚會很為難。”嬴子楚眯著眼睛笑著。

他不會殺了呂不韋,或許是念及舊情,但或許更應該說呂不韋還有用。

嬴子楚的時日無多,若是病去,嬴政繼位。

政兒年紀尚小,時局不穩,需要有一個人把握大局。呂不韋會是一個很好的選擇,這點他可以信任。

“我這病該是無治之法了,待我去後,我會把我的東西交給政兒,還需要先生照看一二。”

“先生,你看如何?”

交給嬴政什麽,該是秦國自然還有呂不韋的安危之權。

嬴子楚把話說的很清楚,恩威並重。

你隻需要做該做的事,念在往日恩情上,我可以放任你一些。但是若是你所做出格,我也有辦法要你性命。

呂不韋低下頭,不動聲色的應道:“臣,明白。”

身後卻是一片冰涼。

見到嬴子楚擺手,緩緩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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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不韋低著頭走在寢宮的長廊之中,兩旁的光線照進了有些昏暗的走廊,一片一片地照在他的腳邊。

他明白,如今自己雖然財權在手,但是前路已經是萬丈懸崖,行差踏錯一步,就是必死之局。

“踏踏踏······”

長廊的盡頭傳來了腳步聲。

這個時候,還有什麽人?

呂不韋抬起了頭。

看到一個身穿白袍的人正從那轉角處走來。

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寬大袍子,頭上綁著發髻,臉上蓋著張青銅麵,看不清模樣。

鹹陽城之中能做這幅打扮隻有一個人。

陷陣喪將。

已經回到鹹陽了嗎?

兩人都看到了對方,同一時間停了下來,相隔這長廊對視著,有同時向前走去,直到擦身而過。

“好久不見啊,呂先生。”

“是啊,好久不見。”

兩人沒有多言甚至沒有看對方一眼,各自向著一端走開。

這個時候,召集禁軍嗎

呂不韋背著顧楠走去,眼中飄忽,想起了當年那安國君嬴柱繼位之時的模樣。

清洗門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