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驁和蒙武在軍中脫不開身,就讓蒙恬且在顧楠身側聽著吩咐,如果顧楠需要什麽也好有個傳話的。

所以說啊,要是真想讓我好好養傷就別把這小子放我這啊,完全就是這兩人自己不想看到這熊孩子所以才扔到我這的吧。

自從上一次之後蒙恬這小子也是穩重了很多,但是也隻是態度上,嘴上依舊沒有能按住個栓,抓著顧楠就是問個沒完。

這小子確實頗有天賦,這才幾歲,問出的有些問題,顧楠想要說個明白都有些麻煩。最後實在沒個辦法,就給了他幾卷竹簡,讓他自己去看。

這幾本顧楠都看過,該是對蒙恬的問題有些幫助,也省得她自己去講。

最主要的是讓他的話也少了不少,這小子看書的時候還是安靜的。

看向一旁看著竹簡低頭沉思的蒙恬,顧楠眨了眨眼睛。

應該說我該慶幸出門的時候帶了幾卷解悶嗎。

側過頭看著擺在桌案上的之前的衣甲。

上麵的血跡有些斑駁。

伸手拿起了頭盔,沾染著褐色的幹血,覆在前麵的麵甲破了一半,裂口處密布著裂縫。

已經完全不能穿了啊。

這套衣甲她也穿了好多年了,這次算是徹底的壞了。

看著這頭盔,顧楠愣了一下,又搖了搖頭,人老了還真的總是因為事物的消退,莫名其妙的有些感慨啊。

算一算,我也算是近四十歲的家夥了,也快到中年危機的年紀了來著。

上一世的近三十年,加上這一世的十年,嗯,也差不多。

蒙恬抬起頭,看到顧楠拿著那頭盔發呆,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顧將軍?”

“嗯?”顧楠看著頭盔,淡淡地應了一聲。

“你在看什麽?”

“我?”顧楠思考了一下,突然被自己逗笑了一樣,開玩笑似的說道:“我在看我逝去的青春啊。”

坐在小院的牆上看鹹陽城的雪景,就像是昨天才發生的是一樣,想起來才發現已經是快十年了。

蒙恬有些聽不懂,隻能低下頭,繼續看著竹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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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國之軍開始進攻函穀是數天之後,等待他們的是秦軍已經擦亮了了長戈,被追打了一路,這口惡氣,他們要盡數的奉還回去。

顧楠這一次沒有再參戰,隻是站在後軍之中遙遙地看著那城頭不斷的紛亂,嘶吼,箭雨,還有不斷從城頭摔落的人。

本該是一副很讓人震撼的場景,可是她卻已經是司空見慣了。

她作為將領看得最習慣的恐怕就是這些讓常人避之不及的征戰了。

蒙恬也沒有入陣,蒙武沒有讓他去的意思,出乎意料的是他這次倒是沒有鬧騰,安靜地接受了蒙武的安排。

蒙恬站在顧楠的一旁,看著函穀關上混雜在一起的士兵,捏著自己的拳頭。

他明白自己如今衝上那城頭也什麽都做不了。

但是,總有一天,他要秦國無人敢犯。

站在空地上,一陣風過讓顧楠覺得有些涼,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披肩準備回營帳。

見蒙恬還站在那裏,沒去叫他,自顧自的走了回去,隨著小子自己站在那吹冷風。

雖然已經是早有準備,但是函穀關的險要還是遠遠地超出出了五國之人的想象。

沒有數倍於秦軍的兵力,秦軍又穩紮穩打,如此強攻想要攻破函穀關絕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浮躁的軍中氣氛,使得本就不和的軍中更加不穩定了起來。

領一國之軍和領五國之軍是完全不一樣的。

五國之人本來就因為相互攻侵,多有間隙,如今隻因為一些小擦小碰就能引**亂,這幾日更是時常能聽到軍營之間相互抵觸的消息。

如此下去,秦軍未破恐怕軍中就會大亂。

魏無忌跪坐在自己的案前,閉著眼睛。

這幾日攻以前陣的燕韓兩軍已經大有怨言,相反楚國一直以防範後敵為由,固守不出,對於戰事也是不聞不問。

蒼老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無力的神色。

事不可為嗎?

如今想要一破秦軍,即使聯合五國之力,恐怕也很勉強。

而且他心中的那種不詳的預感越來越重,總覺得,是有什麽大事快要發生了。

他起了退軍的念頭。

如今秦軍已經退守函穀,魏國暫且不會再有侵擾之憂。

可惜此戰的進退已經不掌於他手了。

兩軍交戰多日,韓燕兩軍在前和秦軍交戰損失最嚴重,若是此時退兵,他們作何想?又將魏國至於兩國何處?

···

他明白此次的五國之局是不可多得的機會,也明白這次是魏國重創秦國的唯一可能。

但是如今軍中各有所意,二十萬大軍真正能聽他調遣的隻有六萬魏軍。

他已經是騎虎難下了。

眾國不明,隻為己爭,這天下,真的已成定局了?

他不想承認,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隻以一國之力,已經沒有任何一國能和秦軍抗衡了。

他似乎是歎了口氣,閉上眼睛。

兩軍戰況越加激烈,函穀關的長牆之上幾乎被染成了紅色,五國的旗幟在山嶺之間林立,而在城上的黑色秦旗就仿佛淩駕於眾軍之上一般,在遮掩著陽光。

戰事之中記不清時日,應該是第十七日。

一個士兵匆忙的跑進了將帳,跪在魏無忌的身前,結結巴巴地說道。

大軍之後,突然出現了一隻異軍,已經截斷了糧道。此時正在與楚軍交戰,那軍約莫有十萬人楚軍陷入苦戰求援。

魏無忌的臉色有些發白。

總是來了嗎?

秦國的後手。

居然真的是那周國,早在那時,就已經做好了安排嗎。

好大的心思,真的將這眾國都是視為了囊中之物。

前後兩軍,若是軍中穩定,眾士齊同,他有一戰的覺悟,未必會敗。

但是此時的軍中,已經有了大亂之相,分軍為陣。

他明白,此戰已經是必敗了。

如今他能做的也隻有經曆保全魏國。

老將的聲音疲乏:“通知下去,魏為前陣,準備突圍。”

軍後出現了十萬秦軍,這樣的消息在軍中不脛而走,一時間軍心動搖。

第二日,楚軍潰退,而函穀關之中的秦軍終究是不再忍耐。

日光的照射下,秦軍從函穀關之中一湧而出,配合著後方的援軍前後攻入聯軍的陣中。

魏無忌勒著馬抬著自己的長戟看著從山徑的盡頭湧來的秦兵,揮下了戟刃。

“突圍!”

聯軍向著山徑之外殺去。

殺了一日還是兩日,分不清楚,兩眼上糊上血是什麽看不清日月。

不寬的山徑被殺成了一條血路,踩在上麵能把腳底陷進去。

聯軍最後還是殺了出去,二十萬人來,留下了十餘萬人,倉皇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