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霧隱瀾山寒泉來客（2）
寒泉居的女掌櫃林氏翠花，穩穩的把兩盤藺泉醋魚和一摞子酒盞擺在眾人麵前，熱氣騰騰的魚香配上桌麵時令的山野菜色，一時間和散播在霧中的酒氣，起了奇妙的搭配。咕嚕嚕，蘿兒的小肚子裏擂鼓聲聲。
“貴人，寒泉居沒啥能回敬您的賞賜，這白魚正是時令，剛好今天餘下兩條，小婦人做主全部孝敬各位貴客了，請慢用！”膀大腰圓的村婦可能覺得蘇青璃賞錢太重，將後麵廚房自家留用的兩條湖鮮全部獻了出來。
小狐狸擋下蘿兒的筷子，笑道：“這怎麽成，要是掌櫃您不嫌棄的話，一起喝兩盞怎樣？”
“不成，不成的，貴人你羞殺小婦人了！”女掌櫃左手不停晃動，右手搓著圍布，臉色有些紅潤顯得十分拘謹。她話已出口，眼睛暗自瞄著蘇青璃臉色，好像生怕落了小狐狸顏麵，失去一位出手如此豪邁的熟客。
雙唇抿了抿，蘇青璃眼神細細掃過林氏擺動的手掌，兩指捏起一個個酒盞慢慢排好後，才道：“是我唐突了，既然掌櫃不願上桌，那我就先謝謝您的美意了。不過如果有緣，青璃還是想請掌櫃和貴當家的共飲一盞水酒，可好?”
“成，成，我那當家的是個悶葫蘆，就怕怠慢了各位。您點的菜色還有一盤風幹鹿腿，我去催催，貴客你們請慢用。”林氏福了福身子，轉向朝著傅雲崖行去。
摸出三個靈幣放在桌麵上，傅雲崖品著手中的一杯野茶，向著走過來的婦人說道：“掌櫃您先忙，隻是借寶地歇歇腳，無需刻意招呼在下。”
林氏來到傅雲崖身前收起靈幣，兩人的目光如同出鞘的寒芒碰了一下，“客官您隨意，小婦人不打攪了。”說完身影便朝後院走去。霧色越來越濃，堂前的燭火此刻竟然有些夢幻的感覺。
“小皮猴，你給我悠著點！”蘇青璃挑起魚鰓邊上的嫩肉前，右手尾指銀光一閃，才將魚肉放進青木天蘿碗中。她抬頭看了即墨雲寒一眼，甩手兩盞烈酒隔空就到了傅雲崖和雲寒麵前。
“幹!”話音沒落，一陣車馬聲破開濃霧，停在了寒泉居門口。
咳咳咳，淩亂而輕盈的腳步聲中，傳來老婦人的咳嗽。“大姐，我們在這裏歇歇腳吧，這霧一時半會可能散不去，要不在這歇歇腳，您看如何？”渾厚的男子話語隨之響起。
獨臂，一身褐色麻衣長袍，濃密絡腮胡子間是一副古銅色棱角分明的麵容。身高足有七尺開外的壯漢，領著兩位粗布長裙的嬤嬤，簇擁著一位發色花白的老婦來到堂前。老婦的雲錦暗花鑲毛長服，在霧色雲煙下竟浮現出立馬山河的英氣。
他們後麵跟進來的是九位緊身皮襖，頭戴皮帽的漢子，腰間清一色掛著西陸馬幫的短刀。刀長兩尺七寸，寬一尺，厚度四寸，淨重三十三斤，蘇青璃與即墨雲寒仰麵幹盡了一盞烈酒。進門的主仆一行，總共十三人，占據了靠門口的四張桌子。
“掌櫃的，有沒有熱湯烈酒，掌櫃的？”九位跨刀的漢子一言不發，挺腰圍坐在三張桌子邊，獨臂大漢沉聲開口招呼起來。走路有些顫顫的老婦，在兩位嬤嬤的扶持下坐在了蘇青璃正前方。
林氏和膚色黝黑的二蛋小跑著來到前堂，兩人見到堂前的情景一愣，真是客似雲來啊！靠近門口的圍桌邊，四個漢子中身材有一位十分嬌小的，他用一張絹絲反複擦拭著茶杯，看見跟在林氏身邊的二蛋，朝身邊的漢子使了個眼色。
“小哥，外麵有幾匹牲口和一輛篷車，能否搭個手？”桌麵一位漢子立起身來，從懷中掏出幾枚靈幣，對著二蛋招呼著。林氏點頭，看著兒子和跨刀大漢走進霧色中，不一會馬蹄車輪聲就繞過前院向著後方而去。
滿臉笑容的掃過四桌不速之客，林氏邁步走向獨臂漢子的那一桌。老婦人接過身邊嬤嬤的熱茶，即墨雲寒笑了，山風霧色涼氣沁人，堂前所有白瓷茶壺中哪裏還有熱氣，不動聲色間香茗煙氣飄飄，有趣極了。
獨臂漢子轉身向著小狐狸拱手一禮，墨衣和清歡小臉早就繃緊了，起身立在蘇青璃背後。幫蘿兒擦拭著嘴角，蘇青璃笑著用兩指粘起一盞烈酒，抬手，粗瓷酒盞輕飄飄的來到七尺漢子胸前。
深碧色妖目劃過莫名的感慨，自語道：“霧色瀾山，何必故國關山？”
哈哈哈哈，洪亮的朗笑，酒勁，酒盡。“恆邈謝了！”漢子放下酒盞，揮袖抹去酒汲，“掌櫃可有果腹的肉食烈酒買賣？隻管拿上來便是。”兩塊元石擺在了桌麵上。
“有，有，還有半條風幹的鹿腿，馬上就為客官們奉上，請稍後。”林氏一把攥住兩塊橫財，目光閃爍的盯著垂目不語的老婦人，見她沒有任何表示後，旋身對著後院叫到：“當家的，鹿腿全部砍了，一起上桌啊！”
說完轉身對著獨臂大漢恆邈說道：“客官，除了酒和肉，還要些什麽？”
“酒就要那邊姑娘喝的那種。我們重歸故土，世事多變，不曉得藺泉釀出了可比西北的烈酒，真是快哉，快哉！”恆邈單臂上衣袖水雲般回旋纏繞住粗壯的手臂，坐了下來，咧開雙唇，白慘慘的牙齒對著女掌櫃無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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