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九章 火螢草原(2)

炎淩與紫鴉蘭亭最先離去,帥帳帳簾掀開又落下的片刻,倆位女子身影已掠出五十丈外。大營內燈火安置得星羅棋布,一盞盞昏黃的光影卻照不亮十尺之地。關內到處飄蕩著凝而不散的血腥味,九星大陣不破,淤積下來的陰氣就難以散去。

區區數十丈距離,胭脂冷三人不用神識探查,便無法感知到炎淩與紫鴉蘭亭的位置。朵朵的小身板向後挪了挪,從沒見過師傅發這麽大的火,還是對著帳內這位她最疼愛的師叔。

前些年,連騰草原兩部妖族被屠殺驅逐,就是這位師叔操刀的。那時,師傅雖然生氣,但也沒這麽七情上臉。這次師傅是鐵了心,如果師叔不答應,他們搞不好真會.....,到時自己怎麽辦?

神仙打架,朵朵不想做炮灰,小姑娘左思右想,卻找不到離開的借口。其實,她還有話要對胭脂冷說,此刻唯有把身子縮起,把存在感降至最低。

“你說,為何不能將黑旗殺陣的秘密分享給東疆部落?四把神兵,現在唯有你那把血刀可以匯集軍陣煞氣。我們不是沒有試過,單憑一把血刀根本破不開九星大陣。師弟,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你說,到底給不給?”

胭脂冷手指差點就要碰到天燭雲帆的鼻子,她話語越說越急,到了末尾突然低沉下來,透出一股狠意。天燭雲帆常年冰寒冷峻的麵頰變得更加陰沉,甚至有點木然。

僵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師姐,不是小弟敝掃自珍。一來銀沙軍陣是宗內秘傳,隻有每代銀沙聖殿之主才能研習。師姐,就算你現在暫領古神宗宗主之位,那也無權下令我外傳。二來,你和紫鴉蘭亭,還有炎淩都殺紅眼。現今大局已定,我們隻需穩守,困住鴻策便可。璃兒差不多出關,她必能悟通兩本經文。到時候,赤雲繳天旗,在加上我們四把神兵一起破陣,豈不成算更大。”

“古關神爐之戰是我們西陸生靈的責任,璃兒妹妹已經付出太多。我們明明可以自己解決的問題,為何還要她再上場拚殺。你也知道鴻策掌著九星大陣,拖延一刻就會增添無窮變數。那個混賬是中天君帝不是阿貓阿狗,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麽。萬一他真找到法子打開了九地浮塵棺,那時你就會被西陸所有人唾棄。”

胭脂冷快讓天燭雲帆給燃爆了,她怕自己忍不住出手教訓這位她一手帶大同窗學藝的男子,淩厲的目光從天燭雲帆身上移開,掃了已縮到角落的朵朵一眼。

朵朵一個哆嗦,雙眼下垂打死也不敢回應胭脂冷的目光。這時,天燭雲帆站起身來,幾步走到大帳門口就想掀簾而去。最後,他還是轉身,看著胭脂冷道:“師姐,不如大家冷靜幾日,讓將士們修養一下,我們再商議吧。”

天燭雲帆離開了好久,胭脂冷才重新坐下。朵朵覺得整座大帳的空氣都要開始凝固,呼吸都不暢順。不知何時,胭脂冷化去臉上的冰寒,終於有空搭理自家徒弟了。

“你在這裏熬到現在想幹嘛?”胭脂冷知道朵朵肯定有事找她,要不然早趁著那兩位女子離去的時機溜了。

“師傅,我跟你說件事,不過你不許生氣?”近墨者赤,古山朵朵可憐巴巴的神情,與青木天蘿對付蘇青璃時一模一樣。本來朵朵性子好爽,又是胭脂穀唯一的衣缽弟子。平日被胭脂冷疼到骨子裏,從不會重言相向。可今日不同,師傅好可怕,還是用上公子那套為妙。

胭脂冷被小丫頭裝乖賣巧的神情氣樂了,青木天蘿你給我等著,竟敢把我徒弟帶歪了。她沉了沉臉色,喝道:“說!”

“師傅....,你從天豺祖廟拿的星簪是假的,真的早被公子換走了,在我這裏。給!”古山朵朵小嘴裏蹦出一連串音節,快得連胭脂冷都沒反應過來。

刹那後,胭脂冷盯住朵朵托在掌心的星簪,目光有了波動。她簡單回複了朵朵一句,“你把簪子收好,此事不用告訴其他人。”

想象中的雷霆風暴沒來,師傅就這麽走了。古山朵朵愣了好久,才小心的吧星簪收到了玄境中。掀開大帳瞄了瞄,嗖的一下竄向自己天豺族的大營。

火螢草原中央,匍匐在墓帳外的那頭鬼物睜開了眼睛。它瞳孔爆射出紫色的星光,身影一閃便不見了。腥風拂過起伏不定的火螢草叢,慘呼聲從聯軍西方營寨內傳出。

數座軍帳被毀,算上營門刁鬥中的崗哨,地上排列著四十三具古山悍匪屍首。天豺王帳統領,恰好是今夜當值的古大,一臉慚愧,跪在剛剛回營的朵朵身前。

炎淩趕來時,小丫頭的麵色比鐵還青。一根馬鞭來回在古大背門起落,古大一聲不吭,也不敢運勁相抗。炎淩剛要上前勸說幾句,畢竟古大的驍勇她是知道的。

她還沒走到朵朵身邊,慘嚎聲再次響起,竟是在左側紅鷲族大營傳來。兩道人影衝天飛起,人未到,朵朵與炎淩的神識已破開陰霧,掃向了慘嚎聲方位。

數名紅鷲族戰兵的肢體飛舞在半空,一道青紫色的光影殺破了圍堵,竄入九星大陣光罩內。一抹草浪驚起,朵朵與炎淩停身在光罩外,眼睜睜的看著敵人消失無蹤。

沒料到的是今夜的襲擊遠遠沒有結束,南麵,北麵,東麵,紫鴉族大營,黑旗大營,甚至幻獸族大營都倒下了數十具屍首。各方首領震怒,到了今日鴻策還敢如此挑釁。聯軍士兵的戾氣被點燃,黑旗大營內也出現了罕有的躁動。

躁動很快平息,各方領軍之人都是身經百戰,在沒搞清鴻策目的之前,誰也不敢妄動。胭脂冷也沒有再去找天燭雲帆,爭論軍陣之事。

古關神爐內不見天日,火螢草原四周隻有單調的紫光。聯軍將士逐漸適應著此處的環境,狂躁的戰意平複後,疲憊從骨子裏爬了出來。()